第7章 第 7 章

顾筝早起心里不大痛快,她昨夜梦见自己嫁为人妻,一生跌宕起伏,貌似哭湿枕头,早起眼睛都是肿的,冷敷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可惜早起什么都不记得,只唯独胸口堵着一口气似的,憋闷的难受。

听闻柳嫂子这话,勉强打起精神,往窗外瞧去。

大雪一夜未停,此刻还零星飘着雪花,看地面,只积雪就到了脚踝处。再往远处瞧,白茫茫一片阻碍视线,人静声歇,除了偶有麻雀在树枝蹦跶,天地间宛如没有活物。

哥哥和那人早上若是吃不好,只怕白日里考试都提不起精神。

顾筝深吸一口气,问了些柳嫂子还缺什么东西,准备等雪停,让瑞福去白马城买回来。她们要待到过年前,东西少了可不成。

迎着冷风,顾筝亲自往厨房里查看一番,见昨日剩下的羊肉还有许多,旁边还有番薯大葱,都是入冬前,柳嫂子提前备下的。

估摸下时辰,顾筝有了主意,“柳嫂子你先把番薯去皮熬粥,昨日剩下的羊肉剁碎混着大葱烙成肉饼,顶饿又暖和。”

柳嫂子一拍手,恍然大悟,“姑娘不愧是跟在老爷面前搭理铺子的能手,我们正发愁不知怎么办,姑娘就想好了法子。”

说着,就挥刀剁馅儿开始忙活。

顾筝被夸也不过淡然一笑,看着天色发了愁。

虽不记得昨夜的梦,可他还记挂着往北地去贩卖皮毛的父亲,年前皮货价高,走一趟便能挣上大半年的嚼用。

可行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路跋山涉水,艰难度日,各种苛捐杂税也少不得,从白马城到北地,少也有两个月的路程,也不知父亲,现在行到了什么地方。

她可是和父亲约定好,年前在这白马城相会,一起再回黎城老家。

多想无益,顾筝听见哥哥住的东厢房传来响动,想着快到他们出门的时间,忙又把炭火烧的旺旺,装了三个手炉出来。

嵩山书院的考试不比府试乡试,不过是先生们考察学生的水平罢了。顾筝为哥哥准备过几次,自然知道哪些东西可以携带哪些不行。

正收拾的功夫,宋氏也起身来到正堂,见顾筝带着丫鬟们忙碌,桌上摆着膳食,羊肉大葱薄饼和番薯粥,另有几叠青翠小菜,瞧着便食欲大开。

便是宋氏觉得没什么精气神,也觉得新鲜。

她身子不好荤腥自然也几乎不碰,偶尔吃进去些汤水,家里她和顾筝都不爱荤腥,顾盛常年在嵩山书院,这羊肉大葱的薄饼,还是头一次上桌。

正要夸顾筝心思巧,便见宋凛迈步近来,一见着他,宋氏顿时笑的慈祥和善,随即皱眉,“怎么又换回原来的衣裳了。可是那身不合适,让筝姐儿再给你改改。”

宋霖含笑摇头,“昨日夜里回去把棉袍拿了来,很厚实,不冷的。”

“至于那衣裳,是筝姐儿给顾兄弟做的,昨日心疼我才借我穿一回,我放在顾兄屋子里了。”

筝姐儿......只被爹娘唤的名字被陌生男人唤出来,顾筝只觉得心头一紧,忙去看宋氏,她宛如什么都没发现,殷勤让宋凛坐在餐桌前用膳。

男人指节分明,虽看着瘦弱,可胳膊倒也有几分肌肉。

再猛的抬眼,只觉得白日见他和晚上竟是两种感觉。

昨夜烛光摇曳,柔和了他的脸部轮廓,整个人好似被暖光包裹起来,凌厉气质消失。今日一见,哪怕身穿普通的青布长袍,整个人也宛如擦拭干净的利剑,下一瞬,便能上场杀敌。

明明是个文弱书生,怎么瞧着,和武将一样。

顾筝低头沉思,手下不停,装好手炉拿锦布包着,又去让瑞福喊顾盛和李明阳吃饭,才看向宋凛,也不知怎么,开口多说了一句,

“我哥哥衣服多的穿不过来,你昨日上了身,他只怕往后也不会再穿。留着送人也不合适,还不如你拿走,只当是有身衣裳替换。”

宋氏听了脸色一变,筝姐儿这话,只差没有明说宋凛寒酸。男人们最重脸面,当众给男人下脸,哪里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然而......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宋凛起身谢过顾筝,眉眼带笑,半点儿不把她那施舍语气放在心上,反而非常感激,笑道,“如此我便写信回家告知娘此事,不用娘再忧心我。”

不是,得了一件衣裳,也要写信回家说?

宋氏直觉不对,可没深思,只以为宋凛孝顺,是个知礼的。

拉他在餐桌前坐下,不久便听见顾盛和李明阳咋咋唬唬喊冷进来,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一时吃过饭,送走三人去考试,又把屋子里收拾干净,

放丫鬟们去扫雪的扫雪,做针线的做针线,宋氏才拉顾筝在暖榻上坐了,问道,

“你不喜那宋书生?”

顾筝摇头,“他是大堂姐的未婚夫,哪里轮得到我喜欢不喜欢。”

这话一出,宋氏便是万般心思,也都噎在口中说不出。

半晌,才尝尝叹了口气,“明年你便是要及笄,若是不趁早定下来,娘担心,到时候你被你大伯父胡乱给嫁出去。”

“他们长房,如何能管咱们八房的事情。”

顾筝并不忧心,转过念头,再次提起哥哥和宋凛逛花楼一事,道,“明摆着是大堂哥算计人不成被捅破,大伯父要罚他三日,只今日嵩山书院便要考试,满打满算起来,竟是连一日都没罚够。”

宋氏闻言倒是没说什么,“亲生的儿子和没成亲的女婿到底不同,你大伯母若是个好的,又怎么会让那宋书生这么冷的天,穿那么薄的衣裳。”

毕竟,能读得起书的人家,便是再穷,也不至于饿到儿子。

只怕秦氏在背后捣鬼,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要结仇,害死人家儿子。

顾筝倒是想不那么远,这场考试少也过了午后,她只筹谋着年前这段时间,把娘亲的身子骨养好再说。

若是待会儿雪停,列个单子给瑞福,炭火足够了,柴得让农户再送些来,还有米面油粮,都得再囤些。

只可惜冬日里蔬果少,不然弄些新鲜菜蔬,也省的没东西吃。

这边在算计着吃好喝好,顾贤院里,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跪在地上把前因后果说了,而后道,“那老鸨也不是个能守住嘴的,现在白马城中,少也有半城人知道,少爷算计宋大爷逛窑子,多亏宋大爷记得学习,才逃过一劫。”

“蠢材!!”

顾贤越听越气,一脚踹翻那小厮,“前日夜里发生的事,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知道?”

小厮也满脸苦水,“说是顾八爷,宋大爷还有李二爷,他们都穿着嵩山书院的衣裳,还,还在天香楼大堂把银钱要了些回来。”

顾贤听了又是欣慰,又是觉得丢脸,面上青白来回交错,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懂得节约好啊,是个会过日子的。逛窑子还知道要回来剩下的钱,以后,定是不会亏者他沅姐儿。

至于顾之鸣那混账做的错事,今日放他出去考试是例外,等回来,非的拘着他读书不行。

而另一旁,顾盛不知众人的算计,见考场上出现顾之鸣愣了一下,大声道,“算计同窗的人还有脸来考试。”

“八弟说的对,若不是你帮忙,我也算计不成。”

顾之鸣哪里会把这点儿事情放在心上,这次没算计成他宋凛,算他命大。

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好运的逃出去了。

顾盛还要再说,宋凛喊住问他,“昨日的题目,你都背下了?”

顾盛忙摇头,忙拿起书本临阵磨枪,口中念念有词。

他可不能考乙等,最起码也不能比顾之鸣差。挨一顿爹的板子不说,便是祖母那里,也要被嘲笑。

顾盛安省下来,顾之鸣自然也不会惹事。他前日才被父亲罚过,今日考试特许他出来。在书房不能外出这几日,顾之鸣每日对着宋凛送去的笔记,摞起来到大腿那么高,全都看完摘抄一遍,少也有三四个月。

可他爹说,年前便要检查。

抄死他也抄不完。

顾之鸣边咬牙切齿的写卷子,边记恨宋凛,有了对比,宋凛的存在,不只是未来的妹夫那么简单,甚至,威胁到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若不能毁了他名声,就要了他性命。

等到考试过后,顾之鸣往日里亲近的狐朋狗友见他皱眉,全然没有往日的潇洒气度。知他恼恨宋凛,各个起头叫嚣,要去给宋凛好看。

顾之鸣忙拉住众人,这是怕他死的慢吗?

妓院一事已经惹得父亲对自己不满,若是再公开针对他,惹出个什么是非,只怕爹非得让自己给他陪葬。

见顾之鸣如此说,众人也都没了主意,恰巧一个叫李明达的开口,“我那二哥是宋凛的好兄弟,听闻他只会读书,旁的一样不会。

不如,咱们拉他去赌坊转转,到时候欠下一屁股债,不用顾兄说,山长只怕也会解除婚约!”

“那就是个死读书的,听说去窑子里还把银子要回来,他,他能去吗?”

“就是啊,怂成软蛋一样的男人,只怕没进赌坊,就吓尿了裤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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