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馨肩膀搭着布巾，端着盆冰，提着壶烈酒，从外面回来了。

布巾在冰水里过一下，再拧干，递给曹行止，让他给姩姩敷额头。

郁馨找了一块新帕子，沾着烈酒给姩姩擦身子，夫妻二人忙活半晌，终于把闺女的体温降了下来。

小胖妞打着鼾声，睡得安稳，郁馨和曹行止总算松了一口气。

饭前那会，小丫头的情绪大起大落，伤到了心神，午睡没一会，身体打了抽，贴贴额头，发现她起烧了。

好在，烧退了。

曹行止揉揉鼻梁，让郁馨带着姩姩去床上睡，会舒服些，他脸上盖本书，遮住光亮，小憩养神。

将冰盆放他近些，郁馨陪女儿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她只一会儿，却不知觉，过了一个时辰。

郁馨醒来，屋内昏黑，摸摸女儿微凉的额头，给她盖了小肚子。

起床洗把脸，转角去了书房，曹行止早就醒了，咬着唇看她，即便不言不语，郁馨也懂了。

亲亲他额角，郁馨什么也不问，直接抱起他去浴房解决人生三急之二。

落日余晖，为朴拙的青砖黛瓦镀了层金边，让郁馨一阵恍惚。

谁能想到，钢铁大楼里长大的娃娃，能亲眼瞧着泼墨山水画里的景色，活成了真古人呢？

“郁馨…我好了。”

得，甭想了，无论哪个时空，人活着就离不开屎尿屁。

“相公，你别乱动，我来了。”

郁馨推开门，在昏暗渐渐侵入，褪去色彩的屋内，一眼锁定了一角月白，径直走过去，张开怀抱，冲他傻笑。

在郁馨的帮助下，曹行止收拾好自己，清冷俊雅的脸上笑容咋现，“郁馨，抱抱。”

“好。”

亲了亲曹行止唇角，拦腰抱着他出了门，走进落日余晖。

郁馨一袭黑衣，像影子一样，扶着她怀里闪闪发光的曹行止。

“相公，你在发光唉。”

曹行止捧着她的脸，笑，“娘子，你也在发光。”

郁馨，你的光芒似暖阳，很暖很亮亦不刺眼…

在他的吻里，郁馨尝到了沉重的甜。

她十五岁遇见重伤的曹行止，花了五文钱买下他，一养，养了近五年。

两年朋友，三年夫妻，见证了对方狼狈、落魄的模样，亦做尽了亲密之事，生了女儿，如今女儿都两岁半了，他只亲吻，仍会让红云爬上脸颊。

再羞赧，他仍不躲不避，坚定而又温柔地得注视郁馨，似在悄悄告白。

被看得脸红，她双臂收紧，使二人紧紧贴合，亲密是更亲密了，但曹行止看不见郁馨正脸了！

看不见就对了，郁馨瞅他眼巴巴的样，就想亲他，早上就给他耽误了，傍晚怎也不会叫他迷惑了去。

“郁馨…”

“在呢，你说。”

“郁馨，我们不去做饭吗？”

曹行止脸颊贴着郁馨微凉的耳朵，百无廖赖地看着倒退的景色，这是去前院的路，不是去厨房的。

“去，只晚点。”郁馨偏头吻了吻他的鬓角，轻声细语，“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保你喜欢哟。”

“又送书?”

想她此前送的春…

曹行止扯着郁馨辫子，低语，“郁馨！你真不正经…”

“什么?”

郁馨杏眼暗藏笑意，故意装作听不懂、没听到。

书啊…

及笄两年后，她还未嫁，拒绝了不少来说亲的冰人。

后来，冰人恼了，放话说她再不成亲，就让官府直接给她分配丈夫。

大盛国为保人口出生率，确实有颁布律法，同意官府介入，专门给适龄的未婚男女分发配偶。

在大盛国，只要年龄到了，就必须婚配、生子，每家每户应不少于三子。

郁馨不想嫁人，便开始送书‘暗示’曹行止，想同他借种，只要生个儿子便可顶立门户，待那时，便不会再有冰人盯着她。

暗含威胁的明示，曹行止又岂会看不懂，彼时他腿伤未好，且身无分文，无家可归，除了给郁馨，他好像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