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的周末，苏江姜的膝盖已经结痂。她趴在床上刷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叶奚绾发来的汇演的服装设计图。苏江姜长摁图片转发给“无情”。

梧桐：无情姐！汇演服装设计图发你了，快看看！

无情：配色可以更淡雅些，我修改了一下。

梧桐：哇！你改得好好看！不过...你凌晨三点竟然还在线？你又熬夜？

无情：做实验报告。

梧桐：（表情包：熊猫怒摔键盘）明天开始我要监督你睡觉！

无情：（表情包：兔子默默盖被）

陆衿os：其实你也没睡觉，不是吗。

窗外蝉鸣阵阵，苏江姜笑着把脸埋进枕头。手机又震了一下。

叶奚绾：下周彩排需要调整两个八拍节奏，有空来音乐教室吗？

梧桐：没问题！陆衿说可以帮我们录排练视频~

叶奚绾：（正在输入中持续半分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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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午休时，陆衿被陈主任叫去办公室。苏江姜咬着吸管望向窗外，突然发现公告栏前围着不少人。

“听说要组建跨校物理竞赛队！”吴霆祺冲回教室嚷嚷，“咱们学校就一个名额！”

苏江姜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也顾不上疼：“陆衿肯定选得上！”

“未必哦。”顾清蒿晃着手机，“刚看到叶奚绾往实验楼跑，她物理竞赛可是省二等奖。”

苏江姜愣住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陆衿抱着一摞资料走进来，衣领上别着崭新的“候选队员”胸牌。

“你报名了？！”苏江姜冲过去，“怎么不告诉我？”

陆衿把胸牌摘下来塞进口袋：“上周随手交的表。”她顿了顿，“叶奚绾也报了。”

教室里突然安静。俞韵莞小声嘀咕：“修罗场啊……”

“胡说什么！”苏江姜抓起陆衿的手腕，“走，去天台！”

天台风很大，吹乱了陆衿整齐的马尾。苏江姜撑着栏杆突然转身：“你早就知道叶奚绾要报名对不对？”

陆衿的校服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她实力很强。”

“可你才是——”

“我爸教过她。”陆衿的声音混在风里，“初二那年，他给叶奚绾补过三个月物理。”

苏江姜瞪大眼睛。她想起叶奚绾琴键上灵活的手指，想起陆衿抽屉里的琴谱，现在又多了物理补习的往事。这些碎片像被风吹散的拼图，突然有了轮廓。

“所以你们...”苏江姜嗓子发干。

“只是碰巧都选了物理。”陆衿把被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周三最终选拔，李老师出题。”

远处操场传来体育课的哨声。苏江姜突然抓住陆衿的手：“我帮你特训！”

“你的膝盖...”

“坐着也能特训！”苏江姜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我现在就拉群！”

陆衿按住她屏幕：“别拉叶奚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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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训地点定在图书馆小隔间。苏江姜拄着拐杖推开门时，差点撞上抱着一摞书的叶奚绾。

“你们...”叶奚绾看着陆衿手里的《高等物理》，又看看苏江姜贴满便签的笔记本，突然把怀里《竞赛真题解析》塞给苏江姜，“这个版本有最新题型。”

陆衿接过书：“谢谢。”

“公平竞争。”叶奚绾转身要走，又回头说，“苏江姜，明天舞蹈彩排暂停一次。”

等脚步声远去，苏江姜戳戳陆衿：“她其实——”

“我知道。”陆衿翻开书，“这道双星系统题，她解法比我简洁。”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页上投下斑马纹似的影子。苏江姜看着陆衿专注的侧脸，突然明白真正的友谊从不需要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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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赛当天，实验楼走廊挤满了人。苏江姜举着手机拍vlog：“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零五分，我们的陆学神即将——”

“别拍。”陆衿把她的手机按下去，“回去复习你的月考。”

“无情姐！”苏江姜作势要掐她，突然看见叶奚绾从洗手间出来，脸色苍白。

陆衿也注意到了：“紧张？”

“早饭没吃好。”叶奚绾勉强笑笑，手里准考证被捏得发皱。

苏江姜突然翻出包里的巧克力：“给！我每次演出前都吃这个！”

叶奚绾怔了怔，接过来轻声说：“谢谢。”

考场门开的瞬间，陆衿突然转头：“无论结果如何...”

“知道。”叶奚绾打断她，“不会影响汇演。”

两个小时后，李老师宣布结果时，苏江姜差点把拐杖扔上天——陆衿和叶奚绾并列第一，学校破例让两人共同组队。

“请多指教。”叶奚绾对陆衿伸出手。

陆衿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江姜突然一左一右勾住她们脖子：“庆功宴走起！我请客！”

“你的腿！”两人同时惊呼。

“早好了！”苏江姜大笑着松开拐杖，在惊呼声中稳稳站住，“骗你们的！”

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蝉鸣声里混着少女们的笑闹。苏江姜想，这大概就是青春最好的模样——有竞争，有和解，更有并肩前行的伙伴。而属于她们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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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声》汇演前几天，苏江姜的膝盖终于完全康复。周六早晨，她抱着一大袋零食站在陆衿家门口，轻轻按响了门铃。

“阿姨好！”门一开，苏江姜就扬起灿烂的笑容，“我来找陆衿复习功课。”

陆妈妈温和地笑着侧身让她进门：“衿衿在房间整理物理竞赛的资料，我去叫她。”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苏江姜熟门熟路地穿过客厅，在陆衿房门前停下，刚要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看见陆衿背对着门口，正从书柜顶层取下一本厚重的相册。

“无情姐！”苏江姜故意大声喊道。

陆衿明显被吓了一跳，相册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散开几页。苏江姜连忙上前帮忙捡拾，却在看到照片时愣住了——照片上，年幼的陆衿坐在一架钢琴前，身旁站着一位戴眼镜的儒雅男士，两人正在合奏。

“这是...”苏江姜小心地拾起照片。

陆衿迅速接过照片，合上相册：“没什么，小时候的照片。”她的语气平静，但指尖微微发抖。

苏江姜注意到相册封面烫金的“家庭回忆”几个字已经有些褪色。她识趣地没有追问，转而举起零食袋：“我带了好多吃的！复习累了可以补充能量。”

陆衿将相册放回书柜最高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物理竞赛下个月初赛，我和叶奚绾要准备实验部分。”

“知道啦，大学霸。”苏江姜盘腿坐在地毯上，掏出笔记本，“我先看会生物，你有不懂的物理题随时问我哦！”

陆衿嘴角微微上扬：“你确定是问我，不是我问你？”

“哎呀，给点面子嘛！”苏江姜做了个鬼脸，低头翻书，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那个神秘相册。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安静地各自学习，偶尔苏江姜会问陆衿一道生物题，陆衿则耐心解答。中午时分，陆妈妈送来水果和sandwiches。

“谢谢阿姨！”苏江姜咬了一大口三明治，“阿姨，陆衿小时候钢琴弹得很好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陆妈妈的手停在半空，担忧地看向女儿。陆衿放下笔，轻声说：“妈，没关系。”她转向苏江姜，“嗯，学过几年。”

“那为什么不继续学了呢？”话一出口，苏江姜就后悔了。

陆衿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书柜前，取下那本相册。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张照片：“这是我父亲，他是大学物理教授，钢琴是他教我的。”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笑容温和，与陆衿有七分相似。苏江姜突然明白为什么陆衿对物理如此执着。

“他...？”

“五年前，实验室事故。”陆衿的声音很轻，“从那以后，我就没再碰过钢琴。”

苏江姜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陆衿的手。陆妈妈悄悄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苏江姜内疚地说。

陆衿摇摇头：“你是我朋友，应该知道。”她合上相册，“父亲希望我继承他的研究，所以我必须把物理学好。”

“所以你才那么拼命学习……”苏江姜恍然大悟。

陆衿点点头，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这是他留下的研究笔记。”

苏江姜小心地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推导旁，偶尔会有“给衿衿的生日礼物”这样温馨的便签。她的眼眶有些发热：“陆衿，你爸爸一定很为你骄傲。”

陆衿没有回答，但苏江姜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下午，两人转移到了物理竞赛的准备上。陆衿讲解实验设计时，苏江姜注意到她眼中闪烁着与平时不同的神采，仿佛那些复杂的公式背后，有她与父亲对话的影子。

“这个实验设计……”苏江姜指着一处推导，“是你父亲的研究方向吗？”

陆衿略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的表情不一样。”苏江姜笑着说，“就像叶奚绾弹钢琴时的样子。”

提到叶奚绾，陆衿的表情柔和了些：“她最近...变了很多。”

“是啊，谁能想到我们现在能一起排练呢。”苏江姜伸了个懒腰，“对了，明天下午最后一次彩排，你要来看吗？”

“嗯。”陆衿点头，“我带摄像机，录下来你们可以复盘。”

苏江姜眼睛一亮：“无情姐最好了！”

周日下午，音乐教室里，《春之声》的旋律流淌。苏江姜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叶奚绾的钢琴伴奏比以往更加流畅。

“停一下。”叶奚绾突然停下演奏，“第三段的转身动作，节奏可以再紧凑些。”

苏江姜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也觉得那里有点拖沓。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陆衿坐在角落，安静地录制着。当苏江姜完成一个高难度旋转时，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身体，仿佛要捕捉每一个细节。

“陆衿，你觉得怎么样？”排练结束后，苏江姜凑到摄像机前。

陆衿调出刚才的录像：“这里，手部动作可以更舒展。”她指着屏幕，“叶奚绾的伴奏在这个小节慢了0.3秒，导致你后面的节奏有些乱。”

叶奚绾惊讶地看着她：“你连这个都听出来了？”

“她可是‘无情学神’！”苏江姜骄傲地说，仿佛被夸奖的是自己。

叶奚绾若有所思：“陆衿，汇演那天...你会来吗？”

“嗯。“陆衿收起摄像机，“我会全程录制。”

苏江姜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服装明天到，我们约个时间试穿？”

三人商量着最后的细节，夕阳透过窗户，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

汇演前一天晚上，苏江姜收到了叶奚绾的消息：【发烧38.5℃，明天可能无法演出。】

苏江姜的心一沉，立刻拨通电话：“叶奚绾！你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电话那头，叶奚绾的声音虚弱：“吃了药...但医生说可能是流感，建议休息...”她咳嗽了几声，“对不起，苏江姜...”

“别这么说！身体要紧。”苏江姜咬着嘴唇，“可是演出……”

挂断电话，苏江姜呆坐在床上。半年的准备，就这样泡汤了吗？她机械地翻着通讯录，目光停在“无情”上。

电话很快接通，陆衿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叶奚绾发高烧，明天可能没法演出了...”苏江姜的声音有些发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明白了。明天早上七点，音乐教室见。”

“啊？”

“我陪你再排练一次。”陆衿的语气坚定，“晚安。”

第二天清晨，苏江姜早早来到音乐教室，发现陆衿已经等在那里，身边是打开的钢琴。

“无情姐...”苏江姜瞪大眼睛。

陆衿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我昨晚...练习了一下。”她的声音很轻，“可能不如叶奚绾弹得好，但...”

苏江姜冲上前，一把抱住她：“你不需要完美的！有你在就够了！”

陆衿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开始排练吧，时间不多了。”

当《春之声》的旋律从陆衿指尖流出时，苏江姜惊讶地发现，虽然技巧上不如叶奚绾娴熟，但陆衿的演奏中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让整个曲子更加深沉动人。

“太棒了...”一曲终了，苏江姜由衷赞叹，“你确定很久没弹了？”

陆衿看着自己的手指：“五年七个月零十四天。”她轻声说，“父亲去世后，这是第一次。”

苏江姜突然明白了什么：“你选择这首曲子...是因为它对你和叶奚绾有特殊意义，对吗？”

陆衿点点头：“小时候我们经常合奏...这是父亲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更多言语。

下午的演出前，叶奚绾强撑着来到现场，脸色苍白如纸：“我...我可以试试...”

“别开玩笑了！”苏江姜扶她坐下，“陆衿会替我伴奏，你好好休息。”

叶奚绾惊讶地看向陆衿：“你...愿意弹了？”

陆衿轻轻点头：“为了父亲...也为了你们。”

演出开始前，苏江姜和陆衿在后台做准备。苏江姜穿着淡绿色的舞裙，像春天里新发的嫩芽；陆衿则换上了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干净利落。

“紧张吗？”苏江姜小声问。

陆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敲击着旋律：“有点。”

苏江姜握住她的手：“想象台下只有你父亲在听。”

陆衿的眼睛亮了一下，轻轻回握：“谢谢。”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传来，苏江姜深吸一口气：“该我们了。”

舞台灯光亮起，陆衿走向钢琴，台下响起惊讶的议论声。她缓缓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落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苏江姜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热爱钢琴的小女孩。她随着音乐起舞，每一个动作都与陆衿的琴声完美融合。当曲子进入**部分时，陆衿的演奏突然变得更加自信有力，苏江姜的舞蹈也随之更加舒展。

在舞台侧翼，叶奚绾静静地看着她们，眼中闪烁着泪光。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陆衿站起身，向观众鞠躬，然后看向苏江姜。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交汇。

演出结束后，三人坐在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叶奚绾的烧退了些，精神也好多了：“陆衿，你弹得...很像陆教授。”

这是叶奚绾第一次在苏江姜面前提起陆衿的父亲。陆衿没有回应，但苏江姜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

“所以，”叶奚绾突然说，“物理竞赛的决赛在下个月？”

“嗯。”陆衿点头，“省赛。”

“我会去看的。”叶奚绾笑着说，“作为曾经的竞争对手，现在的...朋友。”

苏江姜左右看看两人，突然伸出双手：“那说好了，不管未来怎样，我们都是朋友！”

陆衿和叶奚绾对视一眼，各自将手覆在苏江姜的手上。

“朋友。”陆衿轻声说。

叶奚绾笑了：“朋友。”

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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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之声的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