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婆娑的期末考是通过线上进行的,结束后就到了寒假,疫情也有变好的势头,过完年,最后十四天结束,二人所居住的市辖区全面解封,吴寒清也早早地回公司上班,没过几天,叶婆娑也回校上学。
这个学期是大二下学期,学校取消了晚自习,叶婆娑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从网上购买了考公的资料,白天上课,晚上学习测申论。叶婆娑的自制力不是很好,经常学着学着就和狗狗玩起来了。吴寒清回到家时就看到叶婆娑半弯着腰左闪右闪地堵着狗狗的去路,笑了笑,又穿上鞋,拿起狗绳,喊着两人一狗去外面玩。叶婆娑牵着狗在草坪上跑,陆柏和吴寒清就在身后看着他们聊天,其乐融融。
周四上午只有一节课,叶婆娑在午餐前就回到家里,陆柏外出购物,家里只剩下狗狗在家。听到声响的狗狗,跑到门口转着尾巴打圈,叶婆娑从门缝中还没看清狗影,就被狗狗上去拍了两脚,八个月大的狗狗不再是小时候的小体型而是变成了中型犬,身高都在叶婆娑膝盖偏上的位置,这力度差点没踉跄两下,弯腰半抱着狗狗摸摸它的狗头,“真乖,真好看,好狗狗,想死你了。”
叶婆娑看着地板越觉得不对劲,被稀释的淡红色血迹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粉色的血迹中还有狗爪印,甚至毛毯上也有血迹,叶婆娑顺着血迹去找根源,绕了一圈又转回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狗狗。叶婆娑观察了一会,发现血迹是来源于狗狗的屁股,他看着屁股流出来的血,又红又肿,急忙穿鞋拿着钥匙,抱着狗放在电动车上。
骑着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薄薄的泪花让他觉得天旋地转,路边的树变成一条条五彩的线蜿蜒曲折,狗狗在脚下哼唧,叶婆娑一边抹眼泪一边努力看清路线,“狗狗,我一定回救活你的,你放心。”
叶婆娑握住车把手,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宠物医院。一进门,他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旁边的助理也过来看看狗狗什么情况,听见叶婆娑哭着说,“医生,我家狗狗好像要死了,它屁股流血了,怎么也止不住。”
顿时,整个医院里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医生将狗狗放在台子上跟着叶婆娑的指引看到狗狗正流血的地方,“几个月大了?绝育了吗?”
“八个月了,没有。”叶婆娑有点呼吸不上来,啜泣说道。
“它这是来大姨妈了。”医生将狗转了身,仔细查看着。
“我没见到它大姨妈,要去找吗?”叶婆娑耳朵嗡嗡的,还在想要去哪找大姨妈。
“不是,是它来月经了。”助理笑着给他递了杯水和纸巾,让他坐在旁边缓一会。
听到这话的叶婆娑呆愣在一旁,什么动作都停滞了,唯独自己还在抽泣呼吸,“小狗、小狗还会来月经啊?”可每次见姥姥家的小母狗都没有流血啊。
“会。第一次养母狗吧,通常每年来两次,一次15至20天不等。”
“好。那有什么注意事项吗?”叶婆娑一边抹眼泪一边听医生的话,记了下来,最后是松了一口气抱着狗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吸了吸鼻子说道,“真是吓死我,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叶婆娑回到家的时候,陆柏已经回来了。陆柏看着叶婆娑哭红的小脸蛋,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婆娑简单地描述,把自己在途中因为没戴头盔被罚款的事情巧妙地掩盖过去,陆柏摸着叶婆娑的脑袋,“当时小乖得吓死了吧。
”叶婆娑在他怀里“嗯嗯”地点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吴寒清手机里收到一条支出20元的银行交易提醒,显示是交警大队的。吴寒清点开聊天窗口,叶婆娑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吴寒清笑了笑回复道,“咱们家狗狗现在是个大姑娘了。”
三人商量了很久,看着正趴在地上咬玩具的狗狗,最终还没给狗狗做绝育,但会定期检查身体,尽量减少发病概率。
暑假,叶婆娑听从学校的安排去了本区的法院实习,临走前看着法官、书记员还没下班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吴寒清早早地下班在法院门口等着叶婆娑。
吴寒清见叶婆娑下来,自然地牵着他的手回家,等红绿灯的间隙,叶婆娑看着附近学校小卖部的冰箱,想起自己以往都是买五毛钱的雪糕,脱得只剩下平角裤趴在凉席上头朝地面吃着雪糕,想着想着看见学生手里拿着的紫粉相间的冰球,自己也馋了起来。
“哥,我也想吃雪糕。”自从自己得了萎缩性胃炎之后,吴寒清几乎不让自己吃生冷、冰的东西,尤其是冰淇凌,连喝的奶茶都不允许加冰,在家里还好一点感受不到,走在外面太阳火辣辣地要烤糊自己,酷暑难耐,想吃冰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叶婆娑看着吴寒清也在看雪糕,于是摆了摆两人牵着的手,凑近吴寒清眨眨眼,“好不好嘛?”
“好吧,但是只能吃两口。”吃两口也是美滋滋的,叶婆娑笑嘻嘻地走进去,隔着透明的拉门跟着小朋友认真地挑选着,吴寒清在一旁双手抱臂,抬头看着墙上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评级,又转头看着叶婆娑早已付好钱将雪糕拿在手里,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吴寒清拿过包装袋看着配料表和生产日期,对着叶婆娑说,“只能吃一口。”
叶婆娑顿时拍了一下吴寒清的大腿,起身以示抗议,“为什么!”
“第一,没有健康证。第二,卫生评级为c级。第三,配料表除了水和白砂糖就是添加剂。”吴寒清又翻了翻手机消息,轻笑一声,“五毛钱?现在还有五毛钱的东西?”
吴寒清的这声轻笑可能没有别的意思,但对于着急吃雪糕的叶婆娑来说可能是带有讥讽的一位,但他可不管吴寒清说得这些,一个小卖部还要什么健康证,再说他自己吃了这么年都没有什么问题,说明这些东西都没什么问题,他和吴寒清这种娇气宝宝说不清楚,拆开包装袋就吃了起来。
刚舌忝了两口就听见吴寒清抱胸说着,“五毛都有的赚,可见用的也都不是好水,说不定是用废水再利用呢。”
叶婆娑停顿了一下,舌头还停留在紫粉的雪糕上,侧头看着吴寒清。吴寒清低身在他耳边细语道,“你说是不是从泔水里提出来的?你别说,你看着这两种颜色掺在一起就...”
叶婆娑的舌头彻底地缩了回去,瞪着吴寒清说道,“你故意的。人家可干净了,工厂都是自动化的。人家便宜但是体积也很小,好像也没赚到多少便宜。”
吴寒清笑着拿过叶婆娑手中的雪糕,“你不能排除我说的可能性,现在假冒伪劣产品这么多,你怎么这么肯定这是正版的?”
叶婆娑又看了看雪糕,别过头去不看他,“我要告你诽谤,让你赔得一条裤衩也没有。”
吴寒清揽住叶婆娑的腰,摸摸后背笑着安抚道,“走,我们去吃现场手工做的,怎么样?”
“那这个怎么办?不如让我...”叶婆娑暗自搓了搓手,对这口雪糕势在必得,没想到吴寒清一边笑着一边看着自己就将雪糕一口吞下,就剩下薄薄的包装袋在手中随风摇摆,哦,还有傻楞在原地的叶婆娑。
“你...你...你怎么吃了?你不是说...”叶婆娑指了指吴寒清手中的包装袋。
吴寒清笑笑,说,“不能浪费嘛,还挺好吃的。”
叶婆娑无语地看着吴寒清,吴寒清从身后抱着叶婆娑说道,“好啦好啦,一起去吃雪糕,这次也只能吃一口。”
“这次是为什么?”叶婆娑转头看着他。
“因为,你已经吃了一口啦,乖宝。”吴寒清摸了摸叶婆娑的胃部,“我怎么摸着有点凉凉的?”
“没有。说好的一口,不能反悔。”叶婆娑眼疾手快地握住吴寒清的双手,一口也是赚到。
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按照约定叶婆娑去陈雪钰家,敲门发现没有人在,正想着给陈雪钰打电话,隔壁的邻居打开门问他,“你找201住户?”
“是,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昨天晚上就去了市中心医院,这家男的真不是东西,打他小孩和老婆打得可狠了,身上都是血,打完就跑了,还是我们抬着小男孩上的救护车。”
邻居的话如晴天霹雳般打在叶婆娑的身上,呼吸停滞,叶婆娑甚至想大口的喘气也没办法呼吸,心脏咚咚地直跳,手上的东西也散落一地,瓶瓶罐罐发出的声响让他回过神,他慌忙地捡起来,放在邻居手里,手也在抖嘴唇也在抖,“谢谢您,这些就当是谢礼,改天登门拜谢。”
叶婆娑放下东西就下楼,也没听见邻居叫住他的声音。他自己也不打算骑车,直接打了一辆车直奔人民医院,找到陈衍俭的床位。
叶婆娑强忍着眼泪,掀开淡蓝色的帘子,看见陈衍俭头上、肚子上缠满了绷带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呼吸很浅,似乎是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失。叶婆娑一点点伸手触碰到陈衍俭冰凉的手指,又慢慢地握住手,感受手心那一点点的温度,自己的眼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哭得两人的手都被眼泪浸湿,叶婆娑一边擦着手中的泪水,一边流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二人的手上。
“婆娑...”陈雪钰脸上也有血迹,手里还拿着白粥。
叶婆娑急忙地站了起来,双手搭在陈雪钰的肩膀上,观察着她是否还有别的伤口,“妈。对不起,我...”
“这事是他的错,不用说对不起。”陈雪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微笑摸着叶婆娑的脑袋,头发触摸到手心的温度,眼泪又掉了下来。
“昨天他喝醉了酒回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了我,小俭看到后,出来阻止,他转头就去打小俭,嘴上还不干不净的。我报了警和叫了救护车。”陈雪钰说着也掉了眼泪。
叶婆娑看着手里的报告单,头部创伤和肋骨骨折三根,他握着陈雪钰的手,“妈,考虑过和他离婚吗?”
“离。没有什么理由不离的,小俭跟着我也受罪。”
“好,我知道了。”叶婆娑笑着,脸上还带着泪珠说道,“妈,剩下的都交给我吧。”我会让那个畜生去坐牢的,即便是一两年也是好的。
这时,陈衍俭也醒了过来,叶婆娑端起白粥一口一口地喂着,陈衍俭笑着说,“哥,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妈妈了。”
叶婆娑笑着握住他因为打点滴已经冰凉的手,“小俭,上学的事情不用担心,老师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让伤口好起来。”
叶婆娑在第三天看着陈衍俭精神好了一点,警察过来做了笔录。一个月后,陈衍俭出了院,在叶婆娑和陈雪钰的陪同下去做了伤情鉴定,构成轻伤二级。拿到伤情鉴定的当晚,二人又去了一次派出所做笔录,出来时刚好看见被传唤的叶父,叶婆娑斜眼看着挡住陈雪钰母子的视线,见这样的人一面都是恶心的。
案子很快转到检察院,七日内做出是否逮捕的决定,期间,叶父的律师多次和陈雪钰沟通调解的事情,愿意赔偿三十万元,几人都不同意。第五天时,叶父被执行逮捕继续关押在看守所等待公诉。
等待公诉的时间比较长,最短也要一个多月起步,在此期间,吴寒清请了最好的离婚律师和叶婆娑一起准备陈雪钰的民事诉讼。
十月中旬,终于等到了开庭,几人请了假坐在旁听的位置上听着,法官没有当庭宣判刑期,又过了几天,刑事判决书下来了,被判了两年。次月,陈雪钰的离婚官司也开庭,叶父被关在监狱,只有代理律师到场,最后,叶父是过错方,尽管没有净身出户,但陈雪钰分到了那套房子。
一份民事判决书,一份刑事判决书,几人抱在一起都哭了出来,彼时已经是冬天了,太阳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