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放在枕头边,刚响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闹钟。栖川伸手摸过来,忽然想起今天放假没人要早起。
她睁眼一看,竟然是假期里从不找她的蒙刹,晚月也醒过来,两人猜疑着接通,蒙刹在那头说:“挟槊呢?”
栖川还以为听错了,问:“什么?”
大清早的找什么挟槊?突然被叫醒的晚月和栖川都懒懒的,没心思管别的事情。但蒙刹半点不体谅,固执地问道:“挟槊不见了,是不是在你们九重阙?”
“应该不在吧,她没事来九重阙干什么。”晚月打着哈欠大声对栖川手里的手机说,“阿婆你去阿花嘴里找找,上次擎华走丢就是在阿花肚子里找到的。”
蒙刹道:“我看过了,不在。”
栖川和晚月对视一眼,怎么天天都走丢?这次挟槊走失对两人没什么影响,两人心安理得关掉手机继续睡。中午时擎华找到挟槊的具体方位,就在临煞渊的中心地段。晚月和栖川去凑热闹,远远就看见蒙刹训人。
红绿灯下是坐在轮椅上的挟槊和垂头丧气的磷汇,蒙刹牵着阿花问:“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我们在扶老奶奶过马路。”磷汇心里空落落的,抬头回答道,“老奶奶就是指挟槊,我扶挟槊过马路。”
走近的晚月和栖川恰好听到这句。晚月小声对栖川说:“我没听懂。她们在说临煞渊方言吗?”
栖川也无法理解,问:“你们为什么要过马路?”
磷汇心虚道:“最近在做好事刷功德……”
挟槊心虚道:“最近在家里无聊想找人陪我玩……”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挟槊拎不清很正常,没想到磷汇会跟她一起胡闹。晚月道:“我还是有点搞不懂,你闲着没事刷什么功德?”
磷汇冷汗涔涔,怀着无限愧疚低声说:“前几天在百斩堂打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弄洒了一瓶酒。”
“一瓶酒,”晚月质疑道,“很贵吗?”
磷汇叹气:“不贵,韵影的电脑很贵。”
“电脑而已,不值几个钱。”蒙刹掏出一沓钞票,大方地说,“来,这些钱帮挟槊赎身,我要把她带回去了。”
晚月看得分外眼红,小声跟栖川进行密谋:“哇哦,我们下次绑架挟槊应该能得到更多赎金。”
熟知蒙刹心性的栖川道:“阿婆不放挟槊出门是怕她闯祸,要是真有人绑架挟槊她恨不得挟槊被撕票呢。”
晚月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磷汇没接蒙刹的钱,低头抠着手说:“只有电脑的话我还是能赔得起的,问题是电脑坏了过不了情关,韵影憋了几天就彻底疯了。”
蒙刹没听明白,晚月再次提出质疑:“情关而已,随便找个手机电视也能过,她至于憋到疯吗?”
被连揭伤疤的磷汇欲哭无泪:“是韵影玩的galgame在存档前死机了,她冲我发火,说我杀了她老婆。”
众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磷汇哭丧着脸说:“她骂了我几天就躺下不动了,不管谁叫她都是闭着眼睛不说话,我努力积攒功德就是为了换她快点醒过来。”
蒙刹默默收起钱走了,晚月和栖川也不知该说什么。失去老奶奶的磷汇不知所措,只好扶着红绿灯发呆。
栖川正准备安慰她几句,磷汇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今天在百斩堂上班的帘明。她接了电话,帘明就在那边大喊道:“太好了,你还没去黑诊所卖器官。今天过节店里很忙,你十分钟前就该到了。”
磷汇这边正是心烦的时候,不高兴地说:“我扶挟槊过马路被阿婆她们抓包,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还要等?你快点回来吧,韵影醒过来了,大吵大闹说要见你。”帘明说到一半,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帘明乍然大声呵斥道,“你别过来!不许碰我!”
电话里传来几声杂音,帘明一句话没说就挂断了。
磷汇没什么疑心,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工牌,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上班。栖川在旁边提议道:“要不我们也跟去看看?万一韵影出了事,我们也好帮着想办法。”
晚月没什么意见,随口说:“嗯,反正今天闲着没事,到时看看韵影坏掉的电脑,问下专业人士能不能修好。”
有晚月和栖川同行,磷汇心里轻松不少。韵影负责帮常勒淆乱盅里的骰子骗人输钱,是常勒的得力干将。她就住在百斩堂里,三人到了百斩堂就直奔韵影的房间,开门便看见坐在床边看书的常勒和满脸嫌恶的帘明。
韵影握着帘明的手,帘明甩不开她,气得直骂人。韵影看起来气色不错,磷汇松了口气,走上前关切道:“韵影,你还好吧?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变成傻子。”
帘明怒道:“她不早就是了吗?”
韵影怔怔地端详磷汇片刻,陡然松开帘明的手:“老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我老婆,她才是我老婆。”
栖川惊讶道:“什么,这是我们临煞渊的方言吗?”
趁着磷汇还没反应过来,韵影一下子抱住她,逃过一劫的帘明赶紧找湿巾擦手。常勒讲解道:“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见人就乱喊。这是不是犯了重婚罪啊?”
磷汇没能挣脱韵影,差点把她从床上带起来,无奈之下只好僵硬地站着。她做了几次心理建设还是没能接受眼下的局面:“等一下,为什么韵影会变成这样?”
帘明挥挥手,说:“不是你害得她老婆死了吗,她刚才一直说我是她老婆,还好你回来了,帮我挡一挡。”
晚月愕然道:“这还能挡?”
韵影现在精神有问题,帘明怕她又找自己,于是就把磷汇挡在自己前面。夹在帘明和韵影之间的磷汇险些喘不过气来,大声说:“你们两个别扯着我!”
帘明根本不肯松开她,闭眼道:“求你了,感觉好恶心,我对魔族过敏,一看见魔族我就浑身刺挠。”
常勒拿着书说:“我提醒你一下,磷汇也是魔族。”
帘明才反应过来,怪叫一声松开磷汇。磷汇只想赶紧解决眼前的风波,问:“韵影怎么办,看过医生了吗?”
常勒将文学作品合上,头疼地说:“医生说受点适当的刺激就可以恢复,但是她又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晚月不以为然地嗤一声:“那不就等于没说吗。让她一直这样也不错,比平常死气沉沉的样子顺眼多了。”
韵影也不配合:“我哪里有病?我好着呢。”
“是是是,你没病,你就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吧,”晚月生怕麻烦染上身,拉过栖川商议道,“这里没什么意思,还容易被韵影骚扰。我们还是回去吧,今天过节。”
刚才还黏着磷汇黏黏糊糊像一团史莱姆的韵影突然直起身,敏锐地捕捉到晚月和栖川故意背着别人说的小话:“过节?今天是过节吗?过什么节?”
晚月也不遮掩:“元宵节啊,今天是正月十五。”
她的话使韵影恍然大悟,她当即松开磷汇,高兴地拉住她的手:“今天是元宵节!元宵节的时候街上好热闹的,我带你去街上玩一圈,我对这里很熟。”
帘明提醒道:“我记得磷汇是土著民吧……”
韵影却不管她的话,拉着磷汇跑出去了。留在屋里的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重新拿起文学作品的常勒道:“我们真的不管管吗,我对韵影的人品不太放心。”
“就你还好意思质疑别人的人品?”帘明生气地瞪她一眼,稍作思考又说,“不过常勒这话倒没错,韵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街上玩,她们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晚月对这次的事情没有兴趣,栖川一贯以来最喜欢掺和这些家长里短,也加入对话道:“是,我们想办法刺激一下韵影,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吧。”
韵影的状态实在吓人,饶是平日里再怎么与她不睦,帘明也还是没冲着栖川泼冷水:“你有什么打算?”
栖川认真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和常勒追踪她们防止出现意外,我和姐姐寻找能刺激韵影恢复的办法。”
帘明看一眼旁边认真观摩文学作品的常勒,立即提出异议:“我不要,我不想跟这个人一起!”
晚月问:“那你想和栖川一起吗?”
帘明忿忿道:“不是啊,我不想和魔族组队!”
“这就是帘明你的局限了,你在百斩堂工作,我就是你老板。”常勒波澜不惊地放下书本,突然扑到帘明面前哭喊道,“我不想和这两个人组队,你不能抛下我!”
帘明嫌弃得不行,咬牙想把常勒从自身上撕下去。不管是跟晚月一起还是和栖川一起对常勒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常勒求生心切,死皮赖脸地抓着帘明不撒手。
这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栖川和晚月也不妄想能劝架,趁没人注意偷偷离开房间。到了门外晚月才想起跟栖川讨论对策:“你有什么让韵影恢复的妙计吗?”
“其实我还没想好。”栖川往前挪几步,豁然开朗道,“诶,我想到了。要不我给韵影做一碗吃的,按照我做菜的水平,她吃下之后就回变回原来的样子。”
晚月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再三考虑后才问:“你这样做是觉得你自己做出的食物好吃到让韵影回忆起过去,还是觉得她会被你做的东西毒到重置世界观?”
“这个嘛……是第二种。”栖川也不想瞒她,叹息着说出实话,“我知道我做不好菜,我也不求能做出好吃的东西了。大不了就吃一辈子泡面点一辈子外卖嘛。”
晚月也有点心情沉重,她飞快整理好情绪,鼓励道:“别灰心,你还会做猕猴桃刺身。”她推着栖川的肩膀往前,“我还没去过百斩堂的厨房,是往哪边走啊?”
“好像是往那边,”走廊里光线稀缺,栖川分不清哪边通往目的地,犹豫道,“又好像是往那边。”
晚月一时也不再想什么韵影磷汇帘明常勒,拉住栖川道:“不管了,那我们就把所有路都走一遍吧。”
去迟了就有可能出现无法预料的纰漏,即便事实如此,但这时却觉得跟她一起就算随便乱走也可以。栖川握紧晚月的手,问:“那我做什么给韵影吃好呢?”
“就随便做点你以前做的,”晚月想了想,补充道,“但是不要做猕猴桃刺身,那个是毒不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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