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苏珞宁望着来来去去的风景,陷入沉思。
当皇兄提出要求时,她原是下意识的打算拒绝,并不想和沈越典再有过多牵扯。
不过转念想想,若皇兄已经着手解决这个大麻烦了,她也不用过多担忧。
所以,犹豫片刻后便答应了皇帝的请求。
皇兄似乎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感慨道。
“沈夫人与子恒果然情深意重。”
苏珞宁尴尬的红了脸,有些惭愧。
马车慢慢悠悠的驶过,她有点饿了。
苏珞宁从小便不耐饿,从前皇后宫中的小厨房时时为她备着吃食。
如今重活,下人们也逐渐知晓了她的习惯,马车里常备着吃食。于是,苏珞宁捻了一块梅花糕,轻轻咬了一小角。
甜腻腻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回想着皇兄的话。
“昨日搜查将军府,乃是有人向朕递了密折。府上有子恒通敌叛国的书信往来,朕也确实搜到了所谓罪证。”
“朕知其中定有误会。”
“果然又在皇宫拿住了这身份不明的小贼人。所以,朕想引出幕后之人。”
当自己询问如何配合时,皇兄害羞的咳了一声,温声说。
“长安城无人不知,沈夫人对子恒至死不渝。沈夫人让更多人知道便可,其余的交给朕。”
当时苏珞宁听了忍不住眼睛一亮,这差事她喜欢极了,也擅长极了。
但她还是装着犹豫了几分,红了眼眶,忍着哭腔答应了。
“为了夫君清白,臣妇万死不辞。”
而马车里,苏珞宁捂着帕子笑弯了双眼。
此事牵扯江山社稷,若她帮着皇兄揪出幕后贼人,说不定到时能讨个恩典。
自由身指日可待,第二春亦指日可待!
皇宫距镇国将军府有些许距离,又因着要避开众人耳目,车夫带着苏珞宁绕了几个胡同才回到府中。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
而沈越典早已沉着脸,在府中等了许久。他还是不能离开将军府,所以也不知苏珞宁去了哪里。
府中静悄悄地,苏珞宁雀跃着回了院子,一开门,忽然感觉一阵阴风袭来。
她忍不住抖了抖,到底快立冬了,最近总是吹着这些怪风。
跨进门的白霜自然也看见了瑟缩着的苏珞宁,慌忙念了声祖宗,找来一件坎肩披在苏珞宁身上。
“丧服单薄不抵风寒,夫人听我的,披上才好。莫要向之前一样生病了。”
白霜性格跳脱,敢说敢闹,苏珞宁平日也纵着。
“前些时日,夫人穿着单衣不吃不喝,守在灵堂,奴婢看了心疼坏了。丧礼已过,夫人多爱惜自己的身子。”
一旁正黑着脸的沈越典听了愣住了,他想了想小妻子孱弱的身躯不吃不喝的样子,心里有些生气,又有几分隐秘的暗喜。
沈越典站在一旁,凝神一会听了主仆三人的对话,知晓了原来是陛下召见。他想了想,猜到了估计是陛下发觉了什么。
沈越典凝眉,今日走到那婆子摔倒的地方,发现果然有问题。
一个段打着奇怪结的绳子,似乎在传递什么信号,他暗暗将这中绳结记下。
沈越典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绳子,他若能多走几个府中,肯定能发觉猫腻。
但眼下还是不行……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沈越典曾经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但到底是自负了些。
一旁白霜和白柳知晓主子进宫后,也识趣的没有多嘴继续询问。而是叽叽喳喳的说起了旁事。
“今日奴婢们伺候夫人好生洗漱一番。”
说着,白柳拿来香露、花瓣、香膏等物什,瓶瓶罐罐摆在了大梨花木梳妆台。
苏珞宁这才想起,沈越典丧期已过一个月,明日她便可以换成素色的常服了。
她拨弄着这些各状的瓶子,心情大好。
专门命人做的白兔型花露瓶,西域采买的迷迭香,她亲手制成的桂花香膏,还有暖房里养的奇珍异花,都是她的宝贝。
苏珞宁忍不住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由暗暗反思。
其实她和沈越典相敬如冰也是有缘由的。
她喜欢的瓶瓶罐罐、可爱的甜食糕点,沈越典嗤之以鼻。他喜欢的兵书长戈、荤食肉类,自己避之不及。
苏珞宁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幸好她一人在此,若是沈越典也在,定要一边看着兵书一边训她。
“弄这些没用之物作甚!”
一旁的沈越典蹙着眉头,暗暗叹气。他从前看着小妻子总是爱这些个瓶罐,每晚花大把时辰将弄得像只香香的小孔雀。
也不知她怎的这般大的耐心,也不嫌半点麻烦。
若是行军打仗,她这般摸样,定是要被敌方捉去!
但不知怎的,沈越典脑海中忽然浮现起自己每次训她时,苏珞宁欲言又止的委屈小摸样。
他看着沈越典小妻子高兴的模样,暗叹,罢了,忍忍吧。
毕竟小妻子这么欢喜自己,他迁就一下小妻子的习惯也未尝不可。
............
第二日,苏珞宁正在院子内打理这段时日未来及看的账簿,康乐侯府虽然没落了,但该陪嫁的却分文未少。
看了一会儿后,苏珞宁忽然想到,上一世母后留给她的一些产业,似乎是铺子和庄子之类的,当时和亲时她带走了一部分,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苏珞宁叹了口气,想起母后强大而美艳的样子,有些酸涩。
忽然前院的陈嬷嬷带着谄媚的笑来到了流墨院。
“夫人,康乐侯夫人来访,奴婢将侯夫人接到中堂候着。夫人您看……”
苏珞宁放下手中的账簿,有些疑惑,母亲这时候来作甚。
康乐侯府,自从苏珞宁嫁给了沈越典后,自是得了恩典,回到了京城。
这次前来,莫非又有什么难处不成。
苏珞宁叹了口气,到底生养了这副身子,带着白柳和白霜向中堂走去。
来到中堂,只见穿着暗紫团花比甲的团脸美妇人端端地坐在八仙椅上,似乎在向周围的婆子丫头询问着什么。
妇人见苏珞宁来了,笑着站了起来,亲亲热热的上前,上上下下将苏珞宁好一番打量后,竟按着眼角哭了起来。
“我的乖女,你瘦了好些。”
苏珞宁好说歹说将人劝住,康乐侯夫人这才止住了哭声,又说了好些心疼的话。
苏珞宁有些无奈,值得耐着性子应和。
她对于康乐侯夫妇有些了解,康乐侯能得到父皇的青睐,少不了侯夫人的出谋划策。康乐侯夫人自然不是心思纯善之人。
自从沈越典去世后,康乐侯府便悄无声息了,只在出丧当天派了她的表哥前来吊唁。
不过今日康乐侯夫人有几分奇怪,先是问了问丧礼之事,又嘘寒问暖了一番。
惹得苏珞宁有些云里雾里,不知康乐侯夫人有何贵干。
于是,苏珞宁周旋了几句后,喝了口茶,问道。
“母亲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康乐侯夫人一听,满是脂粉的脸顿时僵了僵,看了下苏珞宁的神色,轻咳一声,试探问道,“你可知,你表哥何永林前阵子得了解元?”
苏珞宁咬唇思索了一阵子,想了起来,前阵子好像有人说叨了几句,她当时忙着丧礼,便只是使人送了贺礼。
难不成表哥有事,不好意思求上门,让母亲来求。
不对啊,那表哥她见过几面,性子跳脱,很是不羁,自有几分文人的傲骨。
“嗯,听说了。”
“那乖女你觉得,你表哥如何?”侯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苏珞宁,眼神放光,一只翠玉镯子套在腕子上,拍着拍了拍苏珞宁的手。
“嗯?”
苏珞宁愣住了,手里的茶差点跌落下去,她母亲这是何意?
侯夫人看苏珞宁有些呆住,环顾四周,看丫头婆子皆离得深远,低声在她耳边道,“你舅母正在帮他张罗婚事,你若属意,母亲便去透透口风。”
苏珞宁一双美目惊得提溜圆,母亲这是帮自己张罗二婚?
康乐侯夫人见苏珞宁不说话,以为她有所顾忌,便斟酌了一下,滔滔不绝起来,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阿宁你莫要担忧,按照礼法,满一年就可自由嫁娶。”
“我看永林那孩子性子不错,进士是错不了了,更何况陛下现在提携这些个寒门子弟。他必是前途无量。”
苏珞宁张着红彤彤的小嘴,听着康乐侯夫人分析着利弊。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珞宁却有此意没错,因着上一世母后经常教导她男儿和女儿没什么分别。追求自己的想要的事情不丢人。
虽然但是,只是她没想到这一世作为她母亲的康乐侯夫人比她还急。
康乐侯夫人说了半天,见苏珞宁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想着沈越典确实新丧,可能女儿还未缓过劲儿来,于是想了想,宽慰道。
“乖女放心,镇国将军若天上有灵,自然也希望你能重新开颜。”
而一直在一旁的沈越典脸色黑如锅底。
他很想告诉康乐侯夫人,他在地上有灵,希望何永林离他夫人远点。
一双拳头咯咯作响。
沈越典:什么表哥?警觉.jip
苏珞宁:我考虑考虑
作者:每个朝代丧礼的规定都不太一样。为了剧情发展需要,所以基本都是私设,包括除服的期限,孝期的期限等等,架的很空很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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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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