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珞宁盯着康乐侯夫人笑眯眯的脸庞,刚想开口,只感到身边一股冷气环绕不散,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何永林或许是个良配,但是她再不想和康乐侯府再有半点瓜葛。
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皇上,要将这“至死不渝”的名声宣扬出去。
等事成之后,到江南无人认识的地方,寻个如意郎君,岂不快哉!
于是只得做出了忧郁的样子,美目呆呆地望着前方,叹着气对康乐侯夫人说,“母亲,阿宁还是忘不了夫君。夫君日日入我梦中,纵然表哥再好,阿宁还是觉得夫君最好。”
说完,还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眸,一滴美人泪从眼角滑落。
不知怎的,苏珞宁只觉身边冰冷的气息消失了。
无人的角落里,沈越典半边侧脸隐匿在光影中,带着一点可疑的红迹。
康乐侯夫人看着苏珞宁这般摸样,只能讪讪地止住了话头,心疼状的拍了拍苏珞宁消瘦的肩膀,不再硬劝。
见目的未达成,康乐侯夫人便也不再多留。二人又聊了几句后,康乐侯夫人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苏珞宁也跟着起身送康乐侯夫人出府,临近角门。
康乐侯夫人看着面色如常的苏珞宁,有些不甘心地凑近了苏珞宁,低语。
“乖女若是觉得心情烦闷,可以来找阿娘,阿娘带你出去走走。”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珞宁,感叹道,“阿宁到底是实心眼的乖女!”
苏珞宁:“......”
自己可能也没有那么实心。
她相信以康乐侯府的性格,自己若跟随康乐侯夫人一同出门,必然会又遭遇一次英雄救美的戏码。
苏珞宁拒绝,要寻郎君也是她自己看上的才行,她才不要再次成为他人手中的筹码。
正当苏珞宁准备回去时,看见府中的柿子正挂着霜垂在枝头,红彤彤的像一个个小灯笼。有的柿子甚至咧开了嘴角,露出汁水饱满的果肉。
苏珞宁顿时玩心四起,见四下无人,踩上了假山上的石头,想去采摘高处的柿子。
苏珞宁从下顽皮,皇后从前也不拘着她,爬高上低样样在行。若是犯了错事,撒撒娇皇后也不忍心责备他。
苏珞宁扭着腰肢仰着芙蓉面,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在枝头挑选最大最红的柿子。
树下的沈越典看着苏珞宁的雀跃的小模样,有些怔忪。
在他的印象里,苏珞宁从来都是隐忍乖巧的,端着最完美的大家闺秀的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于沈越典来说,总觉得苏珞宁缺少了点些个生机。
记得有一次,苏珞宁来马场为他送吃食。沈越典不知怎的,看着苏珞宁乖顺的小脸,忽然浑身不自在。虽然她近在眼前,但总觉得两个人隔了千里之外。
于是他起了捉弄之心,一把捞过美人的细腰,将她置于高头大马之上。
小妻子果然收起了乖顺的神色,慌着手脚攥住了他的衣襟。
但看着苏珞宁站在假山最顶,高高兴兴挑选柿子的模样,沈越典忽然觉得他可能还不甚了解自己的小妻子。
苏珞宁稳稳地踩在石头上,拨弄着帕子里四个红艳艳的大柿子,哼着小曲,慢慢下来。
忽然,树枝一阵颤动,只见李嫣然正瞪着双目看向兴高采烈的苏珞宁。
“......”
苏珞宁有些头疼。自从上次波折不断的纳妾之后,沈老夫人再也没提这件事,甚至有些避着李嫣然,应是信了纳妾冲撞了的说法。
李嫣然也是闭门不出,苏珞宁几乎快将她忘记了。
“表,表嫂你……”李嫣然穿着墨绿色的夹袄,愣了一番后,盯着苏珞宁的柿子,意味深长起来。
突然她大声嚷起来,“啊……表哥去世也已月余,表嫂摘柿子散心也是好的。”
“不过表嫂方才唱的什么曲儿,倒是有欢快,能否教教嫣然?”
听到这话,四周的丫头婆子小厮们,纷纷看了一两眼后,又唯唯低下了头,快步走开了。
苏珞宁:“......”
看着羞愧的苏珞宁,李嫣然觉得自己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但不知怎么的,忽然正得意洋洋的李嫣然觉得自己头皮发凉。
李嫣然人看起来矮小瘦弱,没想到嗓门还挺高。
呵,苏珞宁何曾输过这些阴阳怪气。
只见她垂着眼眸,盯着帕子中的柿子,又看了看柿子树,眼圈泛红。
“表妹有所不知,去年我刚进门时,夫君也是这般带我摘柿子。这首曲儿也是夫君教我的。”
沈越典:“?”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会唱曲儿。
苏珞宁看着李嫣然僵住的脸色,心中鄙夷,故作思考的叹气,“也是,表妹还未嫁人,自是想不到这些的。”
李嫣然立刻恼羞成怒,跳起脚来,“你胡说,表哥根本不会唱曲!你口是心非,你是装的!”
苏珞宁心中冷笑,面色不显,用帕子托着一只品相最好的柿子,轻轻剥开了柿子皮。露出鲜嫩多汁的果肉,苏珞宁慢慢咬了一口,黯然伤神。
“当时你表哥还这般喂我吃柿子,我如今不过故地重游罢了。”
“毕竟夫君最喜欢喂我吃柿子了,我有感而发,还望表妹见谅。”
“若是你想学我唱的曲儿,去你表哥的牌位拜一拜,或许他能教你。”
李嫣然气的浑身发抖,面无血色的看着苏珞宁捧着柿子离开,眼神恨恨。
下人们看着两人的谈话,立刻明白了,表小姐纳妾不成,正给夫人使绊子呢。
顿时一道道鄙夷的目光看向李嫣然,李嫣然跺了跺脚,跑回院中。
沈越典跟在苏珞宁身边,看着她大口大口咬着柿子肉的小摸样,有些好笑。
她胡说八道的能力还挺厉害。
不过沈越典幻想了一下,自己捏着红彤彤的柿子,慢慢递送到小妻子粉嫩嫩的唇边,小妻子肯定会弯起杏眼,俏生生的嚷一句。
“谢谢夫君。”
沈越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燥热。
苏珞宁走回院中,一个容长脸的丫头杏儿正拿着一叠书信交给苏珞宁。
杏儿行了个礼,恭声音道,“夫人,这是门房的张管事刚送到咱们院中的,还请夫人过目。”
苏珞宁打开信封,抽出了一张洒金枫叶请柬,一股冷香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
苏珞宁一时有些疑惑,她扫了两眼,是任老将军的孙女儿任言月。
苍劲的字迹整整齐齐排列在信笺上,不似女子笔迹,邀请她三日后来府上一聚。
苏珞宁想了想,任言月自小跟着任老将军东奔西走,好像与沈越典多年前便熟识。任姑娘也不似一般深闺女子,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在她嫁进门之前,世人多有传言,任老将军属意沈越典,欲将孙女许配给他。
苏珞宁点着信笺,觉得有必要去一去。
白柳从里屋来到堂中,手中拿着一个素色的香囊,弯腰系在了苏洛宁的儒裙上。
“如今夫人脱了丧服,便可佩带些个素色饰品了。奴婢知晓夫人总是神色欠佳,便将那沉璧香搓成了香珠子,放在了香囊里。夫人好生带着,可以安神。”
一股幽幽的暗香环绕在苏珞宁周围,苏珞宁耸着鼻子闻了闻,觉得的确有效果,于是便戴上了香囊。
而一旁的沈越典,闻着幽幽冷香也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轻松的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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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寒风呼啸,一络腮胡的汉子正搓着手,蹲在营帐的门口。
他面前一只红泥炉子正烧的旺盛。
“严将军,药如何了?”一阵焦急的催促从营帐中传来,“快些将药端进来。”
“啊谭神医,药马上好马上好!”说着又扇了扇风,不多时,严凉搓着手将药端进来营帐里。
谭云城接过铜碗,又让其余人帮忙,将昏迷的人慢慢扶起来。谭云城一边将熬好的药汁灌到病人口中,一边对众人说道。
“明日我去凉县采买药品,约莫三日后回来。你们每日申时别忘记为将军舒展四肢。”
严凉拍了拍胸脯,“谭神医放心,我等必将照顾好将军。”
正说着,一目光炯炯的英武男子进到营帐中。只见他脚蹬羊皮靴,腰间挂着弯刀,琥珀色的鹰眼打量了片刻昏迷的男子。
众人纷纷行礼。
“多谢二王子相救。”
扎哈笑了笑,摆摆手,“沈将军曾经帮小王重回北疆,如今将军有难,小王自然要帮忙。”
说完,吹了口哨,几个穿着胡服仆从抬着大浴桶进来。
“虽然沈将军皮外伤已经好了不少,但余毒还在。这是北疆特制的药浴,对霸道的毒性很有成效。”
众人听了中毒一事,不由沉默下来,纷纷对视一眼。
谭云城走上前去,看了看药浴,笑着行礼,“多谢二王子。”
扎哈点点头离开了,临走前对众人说,已经抓到当时叛逃的余将军,不日便到王城。
严凉骂了一句,看着唇色乌青的沈越典不由握紧拳头。
“都怪那些小人残害将军!我一定要亲手将余迟叶斩杀!”
谭云城用手势让他噤声,仔细检查了一遍药浴后,松了口气。里面放不少珍贵的药材,药性也不冲突。
“此药可用。”说完,谭云城拍了拍众人的肩膀,“既然叛徒已经找到,说明形势已经安定不少。我去凉县时会再试着与旧部联络。”
想着这些时日东躲西藏的苦楚,他闭了闭眼。
“我们早日返京,将军的毒也能早日得解。”
众人有些激动的点头,“末将领命。”
沈越典:我会唱曲会喂柿子选我选我
苏珞宁:请你自重
作者:最近吃了很好吃的甜点,很想分享给大家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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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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