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蒜香排骨

差三天,谢翡就成了禽兽。

该说他眼光好还是运气差?

这一刻,谢翡对“如坐针毡”有了具象化了解。

他靠回椅背,慢慢喝了口咖啡,“今天浪费你的时间了,不好意思,咖啡我请。”

楚青枫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茶棕色的瞳孔深邃冷静:“为什么?”

谢翡耸肩:“不觉得尴尬吗?以前的事当做一段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楚青枫:“对你来说那三天是美好的回忆?”

谢翡:“……”

你小子还真会抓重点。

做人可以不开心,不能没良心。

当年小楚同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好好教养的精英少爷。

绅士、优雅、可能长这么大皮鞋底都不曾脏过。

两人的第一次是谢翡主导。

他用自己具有欺骗性的软萌长相,把楚青枫的双手用领带牢牢绑住,再蒙上他的眼。

他们一起初尝情爱。

三天三夜,酒店的房门都没踏出去一步。

谢翡咳了一声。

“当然。一次不在计划的美妙艳遇,荷尔蒙与荷尔蒙的对撞,打破规则的纯粹释放,来自最原始本能的快乐,就像一场梦。如果我们继续约会相亲,如果你的存在成了一成不变,对我来说就像回忆的泡沫破灭。这辈子可能唯一最美好的回忆破灭,对我是很残忍的。”

谢翡的目光很真诚,楚青枫一个字都不信。

十年前,他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从自己眼前消失的。

“据我所知,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也一样。”

“我认为我们是最合适的。”

这回轮到谢翡问为什么。

楚青枫沉静开口,条理清晰:“相亲的年轻人没有几个是发自内心自愿的,很多都是因为家里父母长辈着急。我亦如此。”

“十年前我们好聚好散,说明我不是纠缠的人。”

“十年后再见面,说明我们之间的确有些缘分。”

谢翡承认楚青枫说得有道理,他都想鼓掌了。

换位思考,他绝做不到楚青枫这么冷静,心里肯定会有点芥蒂。

十年前,他先撩的人,玩完之后招呼也不打一声原地消失。十年后再见面,对方还能体面地说他们曾经好聚好散。

真是好修养。

到底是他挑中的人!

楚青枫继续道:“我今年二十八岁,有车有房有存款,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不家暴不约炮,一周工作七十个小时以上,经常出差。之前没相亲过,这是第一次。”

成年人相亲一开始就会各自摆好条件,我有什么,你有什么,明明白白。彩礼多少,陪嫁陪什么,结婚后生几个小孩,小孩谁带,每个月家用多少……摊开来讲清楚,如果互相觉得OK,那就按部就班地约会培养感情。

抛开曾经的艳遇不谈,楚青枫无论是外貌长相还是个人魅力,绝对是谢翡的菜。

当年这个人坐在gay吧里一脸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样子,面对明晃晃的各式撩拨搭讪,只耷拉着眼皮端坐着。不像来玩的,活像是跳出红尘笑看人间的圣僧。

谢翡当时觉得这位小哥哥,太他妈装,太他妈虚伪了。

他想撕开他装模作样的皮,想看他发怒,看他折腰,看他失控,看他原形毕露。

于是谢翡端着酒杯走过去直面挑战。

结果是他如愿将圣僧拉回凡间。

温热的咖啡穿透杯壁浅浅地熨烫着掌心,谢翡看看手机时间:“抱歉,我上班时间快到了。”

楚青风稍稍靠向椅背,看起来不那么咄咄逼人,留给谢翡足够的思考空间。

“我想你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楚青枫说,“这是一件大事,不必着急。今天的约会只是请你了解——我在你的备选名单里。”

上班前五分钟,谢翡接到周洛的消息。

周一帅:【谢小翡,相亲结果怎么样?对方多高?长得怎么样身材好不好?】

国家特级熬夜运动员:【目测一八八左右,A得人腿软。】

周洛发来一连串惊讶的表情包:【果然人还是要活久一些,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也能遇到】

谢翡要上班,没法细聊。从电梯出来,他边走边脱掉大衣。

今天为了保持风度和美貌,谢翡穿了高领针织衫,套件中灰色印素色花纹衬衫增加层次感。

帅哥只靠脸就比普通人有辨识度,稍微收拾一下还得了。

一路走来,整个走廊都闪闪发光。

护士站的小护士打哈欠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目送着仿佛自带bgm的谢翡走进医生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周佳航就怪叫了一声。

“老谢,你今天搞这么俊,相亲啊?”

谢翡套上搭在椅子背的白大褂:“嗯,刚相完。”

周佳航只是口嗨一下,没想到是钓鱼执法。

闻言,办公室里敲击电脑的声音都顿了顿。

医生也很八卦的。

周佳航大大喇喇地道:“是小高吧,烈女怕缠郎,终于……”

谢翡打断他:“不是,我和高恩泽没有任何可能。”

周佳航:“啊。啊?”

几个医生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了三秒钟,年纪稍大的吴医生打圆场道:“没听你说起啊,家里介绍的?”

“朋友介绍的。”

吴医生笑呵呵道:“你最近桃花挺旺,看来好事将近,我们要开始攒份子钱喽!”

谢翡笑笑,什么也没说,翻开病历。

高思哲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彻底触到谢翡的底线,他实在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再和这个人联系在一起,只能把楚青枫拉出来当挡箭牌。

小夜班上到凌晨两点,谢翡打车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过了三点。

平日倒头就睡的他,脑子里乱乱的。

白天楚青枫的模样不停在眼前晃悠。

和谢翡一样,他同样穿了柴斯特大衣。

浓黑色,单排扣,平驳领。

气质截然不同。

不笑的时候,神色严峻冷冽,生人勿近的气势更有压迫感。

如果十年前楚青枫的表面功夫这么能唬人的话,谢翡应该不会主动去招惹。

根本撩不动。

而且,这人吃了什么。十年前比他高大半个头,今天看自己175的身高在他面前只能算小鸟依人了。

还有,谁懂啊。

楚青枫今天戴了黑色皮质手套。

谢翡脑补出被狠狠掐住,男人的手指在脸上压出凹窝的画面。鼻尖萦绕着皮革刚强野性的味道,并不觉得疼。

超级带感。

像打开过度摇晃的苏打水,密密麻麻的小气泡互相撞击涌出,在口腔内壁漾起酥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谢翡想起了十年前。

记忆力太好也不完全是件好事。他只想了个开头,大脑自动为他无.码高清循环播放N遍。

谢翡把一切归结于太久没自己动手。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到现代科技。

谢翡在这方面从来不委屈自己,各种更新迭代的小玩具他很愿意积极尝试。使用感觉好的留下,不好的扔掉并及时在购物网站的评价区反应给商家。

有时候他写的内容太过尖刻,商家为了好评率愿意返现请他删评价。谢翡义正言辞地拒绝。

原因并不是看不上十块二十块的小钱,而是他坚定地认为只有客观真实才能让商家进步,才能生产出更符合消费者需求的产品,而他自己将是最终受益者。

逻辑完美。

这么多年,谢翡一直是单身。

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没时间。

他和杨彦泽像是上辈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冤家,一见面分外眼红。在学校时今天东风压倒西风,明天西风压倒东风。毕业一起进入儿童医院,虽然不是一个科室,但卷得更白热化了。

废寝忘食地泡在实验室做科研,永远不知疲倦抢着申请跟老师上手术,论文你发一篇我发一篇,互相较着劲儿。

连带着王教授和胸心外科的陈主任也起了攀比之心,两个声名赫赫的大主任在医院遇到时打招呼的话都变成了:小谢/小杨最近有什么新论文?我们小谢/小杨巴拉巴拉巴拉,你们小谢/小杨要努力啊巴拉巴拉巴拉。

剩下百分之一的原因是——吃过了顶级的,再看别的,实在不入眼。

也许是小夜班太累,今晚有些不顺利。

换了几个小玩具,填满的只有身体。

整整齐齐的床单皱得像腌过的梅干菜,心里的空虚加剧高科技无法拯救最深处的痒,谢翡被抛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保持着姿势几秒钟,谢翡把不中用的玩意儿砸进床脚,翻身下床冲了个温水澡。

从浴室出来他靠在床头,从抽屉里捞了包香烟,点燃。

医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尼古丁的危害,谢翡没什么烟瘾,身体释放后偶尔抽一根。

今天和平日不同,烦的。

他夹着香烟解锁手机。

微博也没什么好逛的,翻以前的点赞转发,要么是“该作品违反社区规定”,要么是“作者已删除”。

谢翡某企鹅号的空间里有少量存货,只是这些年翻来覆去已经失去新鲜感和刺激了。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戳,点进某个陌生头像的微信。

看了备注,谢翡想起来下午离开前和楚青枫加了微信。

通过后,楚青枫难得露出玩味的表情:“这次是真的了?”

曾经给某人留过假名假联系方式的谢翡老脸一热,“比珍珠还真。”

谢翡顺手点进对方朋友圈。

一秒、两秒、三秒。

揉揉眼睛。

窝巢?

楚青枫这个变态,大晚上不睡觉炫什么锻炼后肌肉照?要露就露正面,放个背影钓谁玩儿呢?!

吸溜。

年纪轻轻睡不着为什么不加班,知道今年的经济大环境多严峻吗?领导一个企业,就要为企业的员工们设身处地地着想。每一个员工背后都是一个家庭,裁员降薪对任何一个家庭的打击都是不可估量的!

吸溜吸溜。

好吧,也许楚青枫的公司效益还可以,不存在裁员降薪的风险,那就更应该有居安思危,为社会多贡献一份力量的意识。现在大学生很多毕业即失业,你楚青枫不要满足于现状,多为社会创造就业机会嘛!!

吸溜吸溜吸溜。

谢翡从床尾把高科技捡回来,没费多大功夫就吃了顿非常非常棒的夜宵。

这些年来少有的合心,值得回味。

手机掉在枕边,屏幕亮着。

年轻健壮贲张的肌肉怼着屏幕,完美流畅的倒三角形彰显着成年男人的力量感。古典绅士的黑色皮革袖箍,被鼓涨的肌肉撑紧,黑白分明。

小楚同学:有老婆的鞭策,不上进都难(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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