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择尴尬地移开视线。jiuzuowen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 还把乔沅汀当学生,眼看着她要输了,就出手帮她一把。
现在想来……
他一向对学生很好, 但没好到这程度。
也许那时候, 他对她的感情, 已经越线了吧……
顾天择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乔沅汀, 把卡收好,转移话题:“我送你回家。”
乔沅汀心里正甜甜甜呢,怎么肯就这样回家?
她想了想,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顾老师,你把我的账单抢了,我心里憋屈,得请你看场电影才行。”
不习惯让女孩子请客的顾天择犹豫。
“那一百份满汉全席, 我有分成的, 原本就是你的钱, ”乔沅汀继续不高兴, “顾老师, 你就让我请你看电影嘛……”
她强词夺理又撒娇,顾天择招架不住,点了头。
两人一起来到电影院。
这次是临时起兴来的, 来不及包场, 晚间时段,人挺多。
乔沅汀果断选了甜甜腻腻的爱情片,买了电影票,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放映厅。
电影播放在即,灯光暗下,台阶有些模糊不清。
顾天择怕乔沅汀摔了,小心地护着她。
昏暗的环境里,人会变得大胆,乔沅汀鼓起勇气,伸出爪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顾天择微微一震,停下脚步,向她看来。
乔沅汀脸上的墨镜口罩完美地掩饰了她的紧张,她若无其事地说:“顾老师,这里人很多,又黑,我怕跟你走散……”
顾天择沉默,抬眸看向周围潮水一般的人群。
她说,怕跟他走散。
他又何尝不怕跟她走散?
不知道在哪一天,哪个岔路口上,他就会失去他心爱的姑娘……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低声要她松手。
乔沅汀一听,心里的甜意迅速消散,低下头,乖乖缩回爪子,无力地垂下。
下一刻,手心一阵温暖。
乔沅汀整个人都木了。
刚刚不让她抓衣袖的顾天择,主动伸出手,牵了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牢牢地包裹在他温暖宽厚的掌心里。
这次不是安慰性质的轻轻拥抱,而是带有占有欲与男女之情的牵手。
昏暗的电影院放映厅过道里,汹涌的人潮中,他跟她两手交握,肌肤相接,像一对真正的情人爱侣。
一对命运相连,永远不会走散的情人爱侣。
“可以吗?”他低声问。
乔沅汀脸上发烧,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她被他小心地牵着,走下台阶,一路走到他们的座位。
心“怦怦”跳着,每一步,都像走在松软的云层上。
他照顾她坐下,把爆米花桶放她怀里,顿了顿,轻轻放开她的手。
手心的温热迅速消散,乔沅汀一阵失落。
放映厅里,大部分观众已坐好,最后几盏灯也熄灭了,门关上,光线更为昏暗。
乔沅汀摘下墨镜口罩,转头看他。
黑暗中,他的表情朦胧不清。
“顾老师……”乔沅汀小声喊。
顾天择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怎么了?”
无论多羞愧,多尴尬,多难以面对她,她开口跟他说话,他都不会不理她。
乔沅汀想了想,小声说:“我冷……”
顾天择脱外套,准备给她披上。
乔沅汀阻止:“我是……嗯……手冷……”
说着,就向他抬了抬爪子。
脸上热热的,幸好光线不好,他应该看不见她脸颊耳朵的红晕。
顾天择顿了顿,微微一笑,像之前那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温温柔柔地牵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略冷的手。
他难得的主动,难得的表露了他对她的占有欲。
这份千年等一回般的亲昵,仍带着尊重与珍惜,发乎情,止乎礼。
但,给了她无限信心与勇气。
她终于确信了。
乔沅汀心里甜甜暖暖的,好想土拨鼠尖叫一百万次,好想把头靠在他身上蹭蹭蹭,好想要他现在就明明白白地跟她说那句话。
勉强克制住自己,转头看电影。
……肯定是看不进去的了。
大屏幕上,男女主谈情说爱腻腻歪歪,乔沅汀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思绪飘回那一年。
那时候,她收齐全班的作业本,捧到顾天择的办公室。
她刚进门,顾天择就立刻停笔,把手上的资料合上。
乔沅汀把作业本放到他桌面。
顾天择点头,说了声“谢谢”。
然后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在无声地催促她离开。
乔沅汀奇怪。
往常她来办公室交作业,顾天择有时候在备课,有时候在批改作业,有时候翻阅一些她看一眼就头晕的外文资料,有时候在玩手机……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坦坦荡荡的,从来不会避开她。
可那天,顾天择神神秘秘的,像有什么事,不想让她知道。
他一个老师,在办公室办公,有什么事要避着学生的呢?
乔沅汀看看墙上的挂历,脑海里灵光一闪,试探着问:“顾老师,你在出期中考的试题吗?”
顾天择见乔沅汀猜出来了,就不再隐瞒,淡淡地“嗯”了一声。
乔沅汀探头探脑。
那时候,顾天择是第一次当老师,但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年学生,乔沅汀心里打什么主意,他怎会不知道?
他好笑,打破她的希望:“沅汀,我不可能漏题给你的。”
乔沅汀不好意思地缩回脑袋。
可试题就在眼前,她怎么肯轻易放弃?
期中考,是升上高中后,第一场比较重要的考试呢。
乔沅汀当时才十五六岁,自知玩阴谋是玩不过防范周密的顾老师的,于是就玩了阳谋,婉转地问:“顾老师,试题难不难?”
“不会让你们轻易拿高分,但平时有认真听课的话,考好不难。”顾天择说。
乔沅汀不满意这个一本正经的回答,想了想,又试探着问:“嗯……顾老师,那个……重点是什么?”
顾天择笑:“重点嘛,我上课时都有讲过的。”
乔沅汀:“……”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任劳任怨地做了他那么久的课代表,他居然连半点口风也不肯露给她,太无情了,呜呜呜。
“快上课了,你回教室吧。”他还开口赶人了。
乔沅汀怏怏不乐,转身正要走,顾天择大概是突然良心发现,把他的小课代表喊回来,柔声鼓励她:“沅汀,这次考试的重点,真的都有在课堂上讲过,你平时学习很认真,老师相信你能考个不错的成绩,放松点别紧张,知道吗?”
乔沅汀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顾天择想了想:“对了,你写反应式,好几次忘了写催化剂。你别把这当成是一时粗心,你之所以会忘,是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理解催化剂在化学反应中的重要性。回去后好好想想,考试时可别再犯这种错误了。”
他终究是给了他的小课代表一点福利,提点了她几句。
而她,乖乖地点点头,从那之后,都没再忘写催化剂。
……
七年前,他是近在咫尺,却跟她隔了一道天堑的顾老师。
现在,他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看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爱情片。
七年前,顾天择严防死守,没有漏半道题给她。
但期中考那天,乔沅汀一题接一题地做他出的试卷时,发现他没有骗她。
绝大部分考点,他的确都有在课堂上讲过,试卷上的题目,只是换了个形式,拐了个弯,或将几个点糅合在一起……本质上仍是他平时仔细讲解过的东西。
现在……
顾天择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但,他待她超越常规的好,他眼眸里的关心在意,他一点一滴的温柔……
从不曾拿来邀功求回报的一百份满汉全席。
向来严守清规戒律的他,主动做出的一点点亲昵举动。
其实,他已经隐晦地表达过他的心意了吧。
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不在于有没有在嘴上说“我爱你”,在于平时日复一日的表现,他有没有发自内心地尊重她,关心她,照顾她,生活不易,他有没有体谅她的难处,有没有事事为她考虑,把她的利益放在他自己的**前……
顾天择没有正式表白,但他平时的一言一行,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表白啊……
化学反应,需要催化剂。
很多时候,一点点催化剂,就能让迟迟没有动静的东西,猛地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么……
他们这段关系的催化剂,是什么呢?
乔沅汀借着黑暗的掩饰,偷偷看他。
她倾心恋慕的顾老师,其实,教了她很多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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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心如焚》前期准备工作完成,如期开拍。
曲风曾问过乔沅汀,介不介意和他搭档拍戏,乔沅汀表示无所谓,她现在是很专业的演员了,无论演对手戏的对象是谁,拍戏时该怎样就怎样。
曲风听了乔沅汀的回答,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回去后就接下了这部戏的男主角。
《恋心如焚》男女主是青梅竹马,由曲风和乔沅汀这对真正的青梅竹马来饰演,噱头十足,效果也喜人,两人基本不用磨合,就配合得圆熟流畅,严苛如徐瑞,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两人的关系已经暴露,就不再在片场上装不熟了,碰到了就随意聊几句。
有次,乔沅汀犹犹豫豫地问:“曲风,如果,我要你帮我一个奇怪的忙,你会帮吗?”
彼时,曲风正靠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开了一罐啤酒,听到青梅的问题,桃花眼眸在她身上扫了扫,微微一笑:“会。”
“你不先问一问,我要你帮什么忙?”乔沅汀奇怪。
“小沅,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曲风顿了顿,神色转为严肃,补充道,“……除了跟你在一起。”
乔沅汀忍不住笑:“你这是把我当洪水猛兽吗?”
曲风优雅地喝了口啤酒,淡淡地笑:“某种意义上,你对我来说,的确是洪水猛兽……小沅,我可以和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恋爱结婚,唯独不能跟你……”
冰冷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曲风没等乔沅汀多想,就把话题扯了回来:“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乔沅汀不好意思:“其实……也不需要你特地做什么,就是……我可能要利用一下你……”
曲风笑:“可以,无所谓的,你不需要内疚,不需要觉得过意不去,你就是跑到顾家公子面前,说我在追求你,或者说我是你的男朋友,都可以,你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乔沅汀羞耻,“啊”“嗯”“哦”了一会儿,场记过来敲门,通知他们休息时间结束,曲风几口把剩下的冰啤酒喝完,站起身,一把把乔沅汀扯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拍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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