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骑手瞥见御林军的刹那,眼神骤变,周身气势陡然一凝,旋即拼尽全力将唐瑾川逼退,猛地一勒缰绳,掉转马头,欲策马逃离此地。

彼时,陆子衿正拉着李南枝,打算躲避这混乱场面,突然,身后有个男子疾冲而出,一把将她俩推开。陆子衿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慌乱间,她眼睁睁看着那匹骏马朝着自己奔腾而来,马蹄扬起,仿佛下一刻就要踏在自己身上。

李南枝惊恐地尖叫一声:“姐姐!”

骑手也是一惊,急忙伸手死死拉紧缰绳,可一切都太晚了。黑马的蹄子已然落下,生死一线之际,陆子衿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满是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如闪电般探出,揽住陆子衿的纤腰,将她稳稳抱入怀中。陆子衿瞬间感受到那坚实有力的胳膊,还有萦绕在鼻尖、淡淡的紫檀香味,这股香味竟奇异般地安抚着她慌乱的心。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张俊朗非凡的容颜映入眼帘。阳光下,他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犹如上好的美玉。他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眸恰似春日暖阳,刹那间,陆子衿只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慌乱的心跳也渐渐平缓。

唐瑾川轻轻松开陆子衿,目光再次转向骑手。此时,御林军已如潮水般将骑手团团围住。那个中年商贾此刻正坐在一匹马上,他伸出手指,指着骑手,对着御林军为首的将领大声喊道:“他就是顾北城!快抓住他!”

为首的将领杜毅大手一挥,几个弓箭手迅速举起弓箭,对准顾北城放箭。顾北城急忙策马逃窜,然而还没跑出十米远,他的马匹便被利箭射中,轰然倒地。顾北城望着倒地的黑马,满心悲戚却无暇顾及,他狠狠瞪了一眼中年商贾,而后身形如燕,一跃便爬上了酒楼。他巧妙地躲过射来的箭雨,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灵猿,迅速爬上屋顶,顺着屋顶朝着远方逃去。

御林军见状,又迅速将弓箭对准唐瑾川、陆子衿、李南枝等人。唐瑾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侧的陆子衿,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前,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为她挡住未知的危险。陆子衿望着唐瑾川挺拔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敬意,在这混乱危险的时刻,这个陌生男子竟毫不犹豫地护她周全。

杜毅冷眼审视着唐瑾川,冷冷开口:“你与顾北城是何关系?”

“你是说刚才那个骑手?我与他素未谋面,毫无瓜葛。”唐瑾川神色坦然,语气平静。

杜毅上下打量着唐瑾川,眼中满是怀疑:“我看你十分可疑!”

唐瑾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反问道:“我这一身,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让将军如此起疑?”

杜毅目光一凛,突然抽刀,猛地朝着唐瑾川砍去。唐瑾川见状,迅速回头看了一眼陆子衿,沉声道:“离开这里!”

陆子衿听闻,立刻拉着李南枝跑到远处。她转过身,紧张地看着两人打斗在一起,只见刀剑相交,迸发出耀眼的火花,每一次碰撞都似要撕裂空气。

御林军们纷纷举起弓箭,对准唐瑾川,只要杜毅一声令下,唐瑾川必将陷入绝境,绝无还手之力。

要知道,御林军皆是从百里挑一的精锐,而杜毅官至御林军中郎将,其功夫更是在其他御林军之上。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年轻人,竟能与他单打独斗,一时间,杜毅心中暗忖,自己怕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唐瑾川眼疾手快,瞅准时机,如泰山压顶般直逼杜毅。杜毅被迫连连后退,唐瑾川步步紧逼,攻势如狂风暴雨般猛烈,杜毅渐渐招架不住,脸上露出慌乱之色。

唐瑾川反手一击,只听“咔嚓”一声,杜毅手中的刀瞬间断成两截。唐瑾川的剑稳稳抵在杜毅额头上方三寸处,寒光闪烁。

杜毅满脸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瑾川:“你究竟是何人?”

唐瑾川看着杜毅,微微一笑,缓缓收起剑,语气平和地说道:“在下唐瑾川。”

杜毅微微一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唐瑾川?可是吉安侯的二公子,北境勇救陛下的唐家二郎?”

“正是在下。”唐瑾川拱手行礼。

杜毅眼中惊喜交加,看着唐瑾川赞叹道:“真没想到,今日有幸与二公子一较高下,果然名不虚传,杜某佩服!”

“大人客气了,今日冒犯大人实属无奈,还望大人海涵。”唐瑾川谦逊有礼,微微欠身。

杜毅朝着其他御林军大手一挥,所有御林军整齐划一地放下弓箭。

陆子衿眼见杜毅与唐瑾川相视一笑,气氛瞬间缓和,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杜毅与唐瑾川彼此行礼,随后杜毅郑重地向唐瑾川介绍自己:“在下御林军中郎将杜毅,公子若是不弃,杜某愿与公子交个朋友。”

唐瑾川看着杜毅,眼中透着真诚:“我这人最爱结交朋友,尤其像杜将军这般豪爽之人,求之不得。”

“今日冒犯二公子,改日杜某定当备下薄酒,向公子赔罪。”

“好,我静候将军。”唐瑾川欣然应允。

杜毅向唐瑾川辞行:“军中还有要务,杜某就此告辞。”

“将军请便。”唐瑾川拱手相送。

杜毅朝着唐瑾川微微点头,翻身上马。

一旁的中年商贾贾富贵见状,急得跳脚,大声叫嚣道:“你们快派人去抓顾北城啊!愣着干什么,快啊!”

杜毅冷冷地瞥了贾富贵一眼,语气不善:“贾掌柜,该如何行事,本将心中有数,不劳你费心指手画脚。”

杜毅说完,便率领御林军扬长而去。贾富贵看着杜毅对自己如此怠慢,心中满是不平。他可是天盛城有名的富商贾富贵,与南宫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平日里多少达官贵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今日却遭此冷遇。眼见御林军撤离,贾富贵气愤不已,咬牙切齿道:“杜毅,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要你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我们走!”说罢,带着侍从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唐瑾川看着御林军散去,这才走向陆子衿和李南枝,温声道:“两位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吧,以免再生事端,连累二位。”

陆子衿闻言,朝着唐瑾川深深行了一礼,李南枝见状,也急忙跟着行礼。

陆子衿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姐妹二人方能平安无事。”

唐瑾川淡然一笑,摆了摆手:“小姐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言罢,朝着陆子衿和李南枝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李南枝望着唐瑾川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道:“这个人好生厉害,三两下就制服了御林军,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敢挑战御林军的人。”

陆子衿看着李南枝那不可思议的表情,笑着说:“这世间奇人异事数不胜数,今日也算让我们大开眼界了。我们回去吧。”

“好好的百戏,就这么被搅和了。”李南枝嘟囔着,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陆子衿心有余悸地再次看了一眼唐瑾川离去的方向,才与李南枝结伴离开。

陆子衿一回到林府,便径直前往林慕风的书房。

林慕风的书房南北通透,采光极佳,整个房间明亮而温暖。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十几个书架,它们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卷册,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此时,陆韩氏端着两杯茶水,轻移莲步走来。她穿着足衣,踏上竹席,将茶水分别放置在林慕风和陆玄卿面前,动作轻柔而优雅。随后,她又缓缓将竹帘拉起。夏日阳光炽热耀眼,这竹帘便成了必不可少的遮阳之物。

陆韩氏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卷起竹帘,用一根精致的绳结捆绑好,然后拿起托盘,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刚出门,便迎面遇上了陆子衿。

陆子衿笑着拿出一根珠花步摇,递给陆韩氏:“嫂子,我瞧这簪子甚是好看,与你极为相称,便买了来送你。”

陆韩氏接过簪子,眼中满是动容之色:“又给我买东西,以后可不许乱花钱了。”

“嫂子对我这么好,我送你礼物不是应该的嘛。”陆子衿笑意盈盈,“谁让嫂子平日里那么疼爱我呢。”

陆韩氏莞尔一笑,自从她嫁给陆玄卿,便一直将陆子衿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陆子衿有些心里话,不便与林夫人诉说,却能毫无顾忌地与这个嫂子畅聊,因此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

“舅舅和大哥在书房吗?”陆子衿瞥了一眼书房,开口问道。

陆韩氏微笑着点点头:“在呢,你进去吧,他们正说着事。”

陆子衿刚走到廊下,就听到房间里传来陆玄卿和林慕风的交谈声。

“我与民部尚书陈大人乃是同窗好友,他十分赏识你的才学。你若愿意,可跟随在他身边做事,若能得到他的举荐,日后定能在朝堂之上一展宏图。”林慕风的声音沉稳而温和。

陆玄卿沉默片刻,才试探着说道:“可我听闻陈大人与南宫云起不合。如今形势复杂,南宫云起深得皇上信任,他若是刻意针对陈大人,只怕会牵连旁人。”

南宫云起一直觊觎民部尚书之位,妄图安插自己的心腹,却不想陈大人因天盛韦氏一族的举荐而稳坐尚书之位。天盛韦氏乃百年士族,在朝中根基深厚,人脉错综复杂,连旸帝对韦家也是敬重有加。南宫云起虽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却也深知得罪韦家的后果,所以只能将矛头对准陈大人,处处刁难,其野心昭然若揭。

“你的顾虑我亦考虑过。陈大人虽处处被南宫云起针对,但他自身实力不容小觑。”林慕风轻抚胡须,神色笃定,“况且他背后有天盛韦氏撑腰,韦家定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南宫云起肆意妄为。”

“若舅舅认为南宫云起对陈大人构不成威胁,也不会累及林家,那我自是愿意跟随陈大人左右。”陆玄卿言辞诚恳,望向林慕风的眼神中满是信任。

陆子衿走进书房,边走边说:“哥哥就听舅舅的安排吧,陈大人不仅才学出众,为人处世更是深得人心,跟着他准没错。”

陆子衿朝着林慕风、陆玄卿盈盈行礼后,乖巧地坐在陆玄卿身侧。

“我自然清楚跟着陈大人能学到不少东西,可如今这局势,不得不慎重思量。”陆玄卿一脸忧虑,坦言心中的担忧。

“南宫云起虽深得皇上宠信,但皇上也不会只重用他一人。”陆子衿胸有成竹地说道。

林慕风看着陆子衿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你为何如此笃定?”

“历朝历代,独宠大臣的后果还少吗?皇上圣明,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陆子衿自幼熟读史书,又常听林慕风谈及朝堂之事,对这些局势也有自己的见解,“再者,陈大人上任之时,南宫云起极力阻拦,可最终尚书之位还是给了陈大人,由此可见,在皇上心中,韦氏一族的地位举足轻重。哥哥尽管放心前去,任凭南宫云起如何兴风作浪,陈大人的地位也难以撼动。舅舅,我说得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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