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细碎的光影。尹妈妈迈着细碎的步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香炉旁,手中的檀香散发着古朴的香气。她小心翼翼地将檀香点燃,看着那一点火星缓缓蔓延,青烟丝丝缕缕地升腾起来,才轻轻盖上香炉。一时间,袅袅青烟悠悠升起,萦绕在整个花厅,给这略显沉闷的空间添了几分静谧。
唐昭儿坐在一旁,神色间透着些许不安,她抬眼看向唐明淮和唐夫人,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担心我们与天盛韦氏结为亲家,难道他对我们唐家就如此不信任吗?”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焦虑,打破了厅内的宁静。唐夫人轻轻捻动着手中的珠串,每一颗珠子在她指尖滑过,仿佛都承载着她的心事。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伴君如伴虎,皇上对唐家的疑心,从未真正消除过。”她的语气平淡,却难掩其中的愤懑与无奈。
唐明淮听出了唐夫人话语里的情绪,不禁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轻声提醒道:“这个时候,就别再说赌气的话了。万一传到皇上耳中,只怕又会惹出风波。”他的声音沉稳,却透着几分疲惫,这些年在朝堂上的周旋,让他深知其中的凶险。唐夫人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在努力平复情绪:“你对他忠心耿耿,他却日夜防备着我们,如今连瑾川的婚事都要插手,生怕我们和那些有权势的世家有牵连!我一想到这些,就为你感到不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为丈夫的付出感到心疼。
“皇上本就生性多疑,如今又是乱世之秋,他难免会多想。”唐明淮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我早该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至于让皇上起了猜忌之心。”唐昭儿看着父母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一酸,连忙宽慰道:“天盛城又不是只有韦家的小姐才与二弟匹配,总会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唐夫人停下捻动佛珠的手,看向唐昭儿,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以为我是为失去韦家这门亲事而生气吗?我是气皇上的无端猜忌,你父亲就算掏心掏肺,也抵不过别人的几句谗言,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时刻悬在你阿爷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的委屈与愤懑溢于言表。
唐昭儿看着母亲满脸的忧愁,心中明白她的担忧,轻声唤道:“阿娘,您也别太忧心了。阿爷战功赫赫,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皇上离不开阿爷的。”唐夫人苦涩一笑,眼中满是沧桑:“昭儿,你还太年轻,不明白其中的凶险。正因为你阿爷战功累累,才会有今日之事。皇上召咱们回天盛城,可不是为了嘉奖你父亲,而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时刻盯着,把我们当成你阿爷的掣肘。帝王之心,实在难测啊。”
唐明淮听着唐夫人的话,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夫人是明白人,可咱们不回天盛城又能如何?皇命不可违。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把瑾川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唐夫人微微沉吟,思索片刻后说:“天盛城待嫁的世家女不少,或许可以从中挑选一两个家族没落的小姐,也能解燃眉之急。”“你不用再操心这些了,瑾川好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唐明淮说。唐昭儿眼睛一亮,连忙附和:“对,二弟有心上人了。”
唐夫人眉头微微一蹙,满脸疑惑地问:“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时间不长,就是最近的事儿。”唐昭儿说道,“只是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只要不是世家大族,家世清白就行。”唐明淮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唐夫人不满地看了唐明淮一眼,嗔怪道:“再不济,瑾川的婚事也不能这么草率。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怎么能进咱们唐家的大门?”唐明淮无奈地叹口气,耐心解释道:“皇上盯着咱们唐家,哪里还有时间慢慢寻找合适的人选?不如尽早把婚事办了,也能让皇上安心。”唐夫人听了,心中越发不悦:“婚姻大事,关乎一生,怎么能如此随意?再着急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唐明淮语重心长地说:“可是眼下的形势,容不得我们耽搁。那些暗处的人正等着看咱们笑话,伺机而动,我们得尽快堵住他们的嘴。”“瑾川的夫人,必须得我满意才行,这是我的底线。”唐夫人扭过头,不再看唐明淮,显然还在为这事生气。唐昭儿看着父母因为二弟的婚事产生分歧,急忙打圆场:“那不如和二弟好好聊聊,只要他喜欢的人合阿娘的心意,不就皆大欢喜了?”唐明淮看了看唐夫人,无奈妥协道:“我看行,这事就交给夫人你吧。只要你觉得可以,那就没问题,你看呢?”唐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勉强应道:“你等我消息吧。”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洒在明月堂的庭院里。唐夫人正站在池塘边,喂食着两只优雅的仙鹤。唐瑾川接到传唤,匆匆赶来,一进明月堂,便看到母亲的身影。他快步走上前,从唐夫人手中接过浆果,轻轻喂给仙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阿娘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唐夫人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尹妈妈立刻递上一块湿帕子,唐夫人接过擦拭了一下手,又交还给尹妈妈。这时,侍女端着茶走上前,唐夫人接过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瑾川,你回到天盛城这段时间,可结交了什么人?”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望向唐瑾川。
“我平日都跟着阿爷,没什么多余时间结交新朋友。”唐瑾川如实回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阿娘?”唐夫人追问道。“阿娘何出此言?孩儿向来对您知无不言,怎敢隐瞒。”唐瑾川急忙解释。唐夫人微微一笑,看着唐瑾川,语气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期待:“我想给你物色一门亲事,你心里可有中意的女子?”唐瑾川闻言,微微一愣,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将装着浆果的盘子递给墨风,转身走到唐夫人面前:“亲事?!”“对,你不是告诉皇上,你有了喜欢的女子吗?你阿爷都跟我说了,让我尽快把婚事定下来。告诉阿娘,她是谁?”唐夫人的眼神中满是关切。
“她.......”唐瑾川犹豫着,吞吐起来。唐夫人疑惑地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阿娘,实不相瞒,我现在还不清楚她的身份。”唐瑾川老实交代。“什么?你竟然不知道她的来历?”唐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唐瑾川,轻轻摇了摇头,“你做事一向稳重,怎么这次这么糊涂?你就不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不会的!她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唐瑾川急忙解释,随后将自己与陆子衿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夫人。唐夫人听完,沉默了许久,静静地看着唐瑾川,若有所思。
“瑾川,你说的这个女子不简单,既有才学又有见识,十有**出身书香门第。”唐夫人缓缓说道,“只要她有名字,就不难查到。要是查实了她的身份,我会考虑成全你们。”“阿娘何必这么麻烦,改日我见到她,直接问不就行了?”唐瑾川有些不解。“你问你的,我查我的,我得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唐夫人笑着说,“咱们唐家的二少夫人,可不能马虎。”唐瑾川见母亲主意已定,也不再追问,心里只盼着能尽快见到陆子衿,把一切都告诉她。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唐瑾川每天都在湖边等待,却始终不见陆子衿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不知道,此时的陆子衿正在林府,悉心照顾生病的林夫人。林夫人前几日突然染病,高烧不退,整个人虚弱不堪。陆子衿心急如焚,衣不解带地守在病床前,片刻不敢离开。她一会儿为林夫人喂药,一会儿用湿毛巾擦拭额头降温,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直到林夫人的病情逐渐好转,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日,陆韩氏端着药走进房间,看到陆子衿正小心翼翼地伺候林夫人喝粥,不禁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妹妹,你先去歇会儿吧,我来照顾舅母。”陆子衿轻轻吹着汤勺里的粥,试好温度后喂给林夫人,一边回应陆韩氏:“我不累,嫂子这几日也辛苦了,你先去休息,等会儿再来换我。”林夫人看着陆子衿,眼中满是慈爱与心疼:“我好多了,你们就放心吧。这两日你们日夜守着我,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会儿你们都回去休息,让张妈妈照顾就行了。”“张妈妈年纪大了,我让她去休息了。”陆子衿将粥碗放在一旁,笑着说,“再说,其他人伺候您,我总是不放心。”
林夫人看着陆子衿日渐瘦削的脸颊,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我这一病,可把你们累坏了。今天听我的,都回去休息,不然就别进沐阳斋了。”陆子衿看了看佯装发怒的林夫人,又看了看陆韩氏,笑着说:“好好好,我们都听舅母的,一会儿就回去,晚些时候再来看您,好不好?”林夫人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才对嘛!可不能因为我这个老婆子,拖垮了你们的身体。”陆韩氏伺候林夫人喝完药后,和陆子衿一起走出沐阳斋。
锦苑陪着陆子衿回到琼华阁,几日的操劳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锦苑伺候她沐浴后,她便躺在床上小憩。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等她醒来时,已经过了申时。陆子衿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赶往沐阳斋。远远地,她看到林慕风正搀扶着林夫人在院中赏花,两人有说有笑,画面温馨而美好。陆子衿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心中满是温暖与安心。
另一边,唐瑾川依旧每天在湖边等待陆子衿,一天又一天的落空,让他的心情愈发低落。唐夫人和唐昭儿派人四处打听天盛城叫般若的女子,却一无所获,这让唐夫人心中的疑虑更深了。“看来这是个假名字,这个女子只怕不简单,说不定是有意接近你二弟。”唐夫人忧心忡忡地说。“有没有可能她只是个普通百姓呢?”唐昭儿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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