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夕阳的余晖如同一层薄纱,温柔地洒落在庭院中,将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暖红色的光晕里。陆子衿独自一人,脚步略显沉重地来到庭院,静静地伫立在池塘边。她的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水中欢快游动的锦鲤身上,思绪却早已飘远。她就这样久久地站着,仿佛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悄然降临。

锦苑静静地跟在陆子衿身后,看着自家小姐那愁眉不展的模样,眼中满是关切。犹豫片刻后,她轻声问道:“小姐,您一直愁眉不展,是不是因为婚事的缘故呢?”陆子衿闻声,缓缓转过头,看向锦苑,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这门婚事如何?”锦苑一脸认真地看着陆子衿,诚恳地说道:“要我说,这自然是一门好姻缘。唐家二公子年少有为,声名远扬。可是,我也知道,小姐您所求之人,并非达官贵人,也不是名门子弟。”

陆子衿看着锦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轻笑道:“你倒是越来越懂我了。”锦苑也跟着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懂您的心思呢?唐家二公子纵然英雄盖世,可在小姐心中,怕是不及那位公子半分。”陆子衿嗔怪地瞪了锦苑一眼,佯装严肃道:“别乱说话,小心我让人掌你的嘴。”“好好好,我不说了。”锦苑连忙摆手,笑嘻嘻地说,“不过小姐,您怕是已经有了主意。只要您不想嫁,夫人肯定不会勉强您的。”陆子衿看了锦苑一眼,沉默不语,眼神中透着几分纠结。

晚些时候,陆玄卿来到了琼华阁看望陆子衿。“我听舅母说了,唐家派人来提亲了。”陆玄卿开门见山地说道。“舅母一直很看重唐家二公子。”陆子衿神色平静,淡然一笑,接着说,“她这是为我的长远考虑,我明白她的苦心。可是......”陆玄卿敏锐地捕捉到陆子衿话语中的那一丝犹豫,不禁问道:“你想嫁给他吗?”陆子衿抬眼,目光与陆玄卿交汇,旋即又低下头,嗫嚅道:“我......我不想这么早就出嫁......”

陆玄卿看着陆子衿闪烁其词的样子,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我与唐家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可谓一见如故。他的为人和才智,确实非同凡响,我能理解舅母一心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心情。不过,婚姻大事,重在两情相悦。我不会劝你一定要嫁给唐瑾川,我只希望你能幸福。”陆玄卿目光温和,注视着陆子衿说道。“哥哥真的这么想?”陆子衿抬起头,眼中满是动容,望向陆玄卿。陆玄卿坚定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只要你能安乐无忧,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陆子衿看着陆玄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上露出了笑容。眼前的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与她血缘关系最为亲近的人,也是一直无条件护佑她的人。陆玄卿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实话告诉我,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陆子衿听到这话,顿时涨红了脸,像是天边的晚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陆玄卿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陆玄卿说:“如果你喜欢他,就告诉他。我想,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娶你的。”陆玄卿以为陆子衿心中所喜欢的人是李熙。陆子衿瞥了陆玄卿一眼,苦笑着说:“哥哥说的容易,可我一个女子,怎么好意思张口说这些呢?”“如果他也喜欢你,只要你点头,哪怕跨越千山万水,他也不会有半分畏惧。”陆玄卿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了,哥哥。我跟舅母有三日之约,三日之后自然会有定论,到时候哥哥便知道我的选择了。”陆子衿说道。陆玄卿见陆子衿已有了主意,心中也安心了许多,“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陆玄卿说完,转身离开了琼华阁,陆子衿目送他离去。

第三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陆子衿穿戴整齐,端坐在妆台前,任由锦苑为她梳头。锦苑拿起一根珍珠步摇,轻轻地插入她的发髻,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她的发丝。这时,窗外传来两个侍女的窃窃私语。“我刚刚见大人回府了,可是脸色特别不好,听福子说大人被韦大人参了一本。”一个侍女小声说道。另一个侍女接着说:“好像御史台都介入了,事情好像很严重啊。”

陆子衿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锦苑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梳子,径直走出房间。只见廊下有两个侍女正蹲在地上擦拭地板,看到锦苑出来,连忙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锦苑板起脸,呵斥道:“让你们擦洗廊下,谁让你们在这里乱说话了?还不快走,别在这里碍眼。”两个侍女吓得诚惶诚恐,赶忙拿起抹布,提着水桶匆匆离开。

房间里,陆子衿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锦苑见状,连忙上前挡住她的去路,焦急地问:“小姐,您要去哪里?”陆子衿一把抓住锦苑的胳膊,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强硬地问道:“舅舅是不是出事了?”锦苑面露为难之色,嗫嚅道:“小姐……”陆子衿不容置疑地说:“说!”锦苑无奈,只好如实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刚才去厨房时,听大人身边的鹿鸣说,韦圆成大人向皇上参奏咱家大人贪墨,还说有徇私枉法的嫌疑。”

“韦圆成大人?他不就是韦家小姐的父亲吗?”陆子衿心中一紧,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锦苑急忙跟上,焦急地问:“小姐,您要去哪里……”“我去见舅舅!”陆子衿脚步不停,坚定地说道。原来,唐家向林家说媒的消息传到了韦家,韦懿得知后,气愤难平。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给陆子衿。韦郑氏认定林家是故意抢了韦懿的心头所爱,母女二人一起向韦圆成哭诉。韦圆成见女儿受了委屈,自然气愤不已,立即指使陈尚书免去陆玄卿在民部的职务,又派人调查林慕风,对外声称他有贪墨嫌疑。

大厅里,林慕风神色平静,坐在椅子上,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林夫人则满脸怒容,气愤地说:“韦大人无凭无据,仅凭道听途说就敢参你一本,还把玄卿逐出民部,这分明是故意跟你过不去。”“贪墨与否,我自己心里清楚,没什么可畏惧的,随便他们去查吧。”林慕风语气平静,神色坦然。“话是这么说,可这屎盆子往你身上一扣,就算不脏也臭了。要是有人再借此生事,只怕会毁了你守护了一辈子的清誉。”林夫人愤愤不平地说,“真没想到韦家竟然如此小肚鸡肠,不就是唐家看中了子衿吗?他们就是嫉妒!”

林慕风眉头微微皱起,叮嘱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子衿知道,不然她心里又该多想了。”陆子衿站在门外,将林慕风与林夫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门外,福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子衿,问道:“小姐,还要回禀大人吗?”陆子衿犹豫了一下,朝着福子摆摆手,轻声说:“不必了。福叔,别告诉舅舅、舅母我来过。”福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应道:“哎,知道了。”

陆子衿转身,径直朝着府门外走去。锦苑不安地跟在后面,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韦府。”陆子衿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韦府门前,侍从从侧门内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陆子衿和锦苑,语气冰冷地说:“我家小姐今日事务繁忙,不见客。你走吧。”“还请你再通报一声,我有重要事情找韦小姐。”陆子衿语气诚恳地说道。侍从不耐烦地说:“我家小姐没时间见你,你走吧。”说完,便“砰”地一声关上了侧门。

锦苑看着紧闭的侧门,不满地嘀咕道:“怎么这么无理?我看他们就是故意刁难,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刁难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韦家小姐。”陆子衿看着韦家的府邸,眼神坚定,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韦懿正在房内逗弄着窗前的鹦鹉,听闻陆子衿还在门外等候,不禁冷笑一声:“她愿意等,就让她等着吧。”一个时辰过去了,陆子衿依然伫立在烈日之下,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汗水不停地滑落。韦家的府门,依旧紧闭着。

庭院里,韦懿拿着扇子,在花丛中扑蝴蝶,一只接着一只。“陆子衿还在外面吗?”韦懿头也不抬,随口问道。初雪将一只蝴蝶放进捕网中,笑着回答:“在呢!还等着呢,小姐您不见她就是了。”“任他是谁,敢跟小姐您过不去,绝不能让她顺遂。”另一个丫鬟附和道。韦懿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初雪,说道:“我现在有点想见她了。”

锦苑看着陆子衿被晒得脸色通红,汗水湿透了衣衫,心中十分疼惜,劝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我怕您撑不住。”陆子衿坚定地摇摇头:“没有什么比舅舅的事情更重要。”韦府侧门缓缓打开,陆子衿和锦苑连忙回头望去。韦懿从府门内走了出来,看到陆子衿,脸上露出一抹虚假的笑容,迎上前说道:“陆小姐来了也不说一声,让你久等了。”“我们已经通报几次了......”锦苑不服气地嘟囔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子衿喝止。“锦苑,别乱说话!”陆子衿低声呵斥道。

韦懿看了陆子衿一眼,假惺惺地说:“都怪底下这些人,办事一点不靠谱,让陆小姐受累了。”“我不碍事,只要能见到小姐,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陆子衿语气诚恳地说。“你找我所为何事?”韦懿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我舅舅今日莫名被韦大人参奏一本,说他贪墨,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无中生有。”陆子衿直视着韦懿的眼睛,问道,“敢问此事可与小姐有关系?”韦懿看着陆子衿,冷笑一声,道:“我阿爷参奏自然有理有据,怎么会受我影响?再说我为什么要为难你舅舅?”

“唐家二公子来我家提亲了,韦小姐应该听说了吧?”陆子衿紧紧盯着韦懿说道。韦懿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冰冷,冷冷地看着陆子衿。“你是来向我炫耀,你即将成为唐家二少夫人吗?”韦懿嘲讽道。陆子衿连忙解释:“这件事情不受我控制,也并非我所愿。若是小姐因此介怀,而为难我舅舅,那便是我的错。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只求你放过我舅舅。”

韦懿听了,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锦苑看着韦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韦懿突然停止大笑,目光冷漠地望向陆子衿:“你很聪明!你舅舅的事情,是我让阿爷告发的。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我也要让你失去最亲的人。”“我舅舅一生清廉,你不该这样对他。”陆子衿心急如焚地说道。韦懿冷笑一声:“你很心痛?我就是要让你痛心疾首,让你悔不当初!”

陆子衿看着韦懿前后截然不同的模样,只觉得心像被扔进了冰窟窿,寒意刺骨。韦懿一步步走到陆子衿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恶狠狠地说:“你说你哪里比我好?凭什么吉安侯夫人看中了你,而我却被她抛在一边?!我是天盛韦家的女儿,竟然输给你!我恨那日你为什么要被邀请来参加赏花会,如果没有你,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陆子衿看着韦懿,问道:“你想怎么样?”韦懿冷哼一声,说:“我要让你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

陆子衿看着韦懿那冰冷的眼神,心中明白,韦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韦家刻意针对林慕风,林慕风必然难以招架。陆子衿在回林家的路上,经过再三思量,眼下能让林慕风脱离困境的,只有唐家了。“舅母,我同意嫁给唐家二公子。”陆子衿一见到林夫人,便无比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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