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影月收到了一封信,只是信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写。
“你要离开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影月收起信件转过身,看到王莽从门外进来,走到她身旁停住。
“我离开前告诉怀儿,若有事可以写信找我,如今信是寄来了,上面却是一片空白,我得回去看看才能放心。”影月道。
王莽莞尔道:“你来去自由,无须向我解释。”
影月顿了一会儿,道:“那你何时回长安?”
“过几日吧,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便回。”
影月沉默半晌,道:“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王莽看了看她,道:“好。”
客栈门外文行正等着王莽,自从犯人找到了,班伯等人就不在客栈住了,他们找了一处出售的宅子买了下来,地方不大不过住他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还买了几个下人负责打扫等事务,今日刚刚收拾好,正准备过去。
王莽上了马车,车里班伯正在等他。
“王大人,怎么不见影月姑娘一起来?你不是去接她的吗?”班伯疑惑地问道。
王莽淡淡回道:“她有些事情要回长安,不必等她了。”
听到这话,班伯惊讶地打量了他好几眼,道:“怎么王大人的一片深情还是没能把人留下?不应该啊,王大人可是有哪里惹她生气了?”
王莽瞪了他一眼,无视他的调侃,道:“有本事你先娶一个我看看?”
班伯笑道:“娶妻容易,难的是风雨同舟,一生相守。”
王莽有些讶然,想不到他一个贵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到了宅子,班伯下了马车,发现周屏在宅子边站着,不知等了多久。
“周主簿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不知有什么要事?”班伯道。
“回太守大人的话,您想了解近几年襄城的税收及物价,下官已经整理好了资料,特地给您送来。”
王莽随后下来,见到他后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容,道:“周主簿连夜赶工,真是不辞辛劳。”
周屏垂首道:“监御史大人过誉了,下官不过是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王莽想起来前几天收到叔父的信件时,叔父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管周屏的事情。知道他和王家有联系是一回事,确认了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这件事没准牵扯的不止是一个郡的太守,还有可能和长安城里的人有关联,一想到这里王莽就觉得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个表面上的客气也不假装了。
“不是监御史,是代监御史。”王莽道,“本官只是暂代监御史一职,查清案子后把犯人押送上京,陛下会派正式的监御史来的。”
进了宅子,几人径直往书房去了。
“两位以后是要长久共事的人,有些话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王莽道,“周主簿,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周屏道:“承蒙大人开恩,下官感激不尽。”
班伯看了两人一眼,忽然有了点不太好的感觉。
“那日你匆匆下了结论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还有好多问题尚未解决,你却急忙指认凶手,我还以为是期限快到了你心中焦急,原来竟是为了包庇真凶?”
“太守大人误会了,下官并非真凶,监御史大人也绝不会为了包庇下官罔顾律法的。”周屏徐徐说道。
“那你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周屏想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从哪儿说起。
“他养了一批人,是被抛弃的王家侍卫。”王莽先一步开口道,“王家不会允许被抛弃的侍卫活着,所以周主簿为了留下他们和王家做了交易,具体的交易内容我不清楚,想来他也不会告诉我们。只不过这是一把双刃剑,怎么用还是要看班大人。”
班伯看看王莽,又看看周屏,道:“刺杀前太守的那一批人就是你安排的?”
周屏平静地回道:“是上面的命令。”
班伯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若是上面命令你杀了我,你也会照做?”
周屏沉默不语。
“王家和周主簿的联系从钱太守死的时候就已经断了。”王莽道,“王家不会为了一些被抛弃的侍卫大费周章,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牵制襄郡太守,钱太守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长安城里其他人的注意,想杀他的也绝不止王家。现在钱太守已死,襄郡变了天,以后的路会怎么走还不是要看你这个太守。”
班伯瞥了他一眼,凉凉地道:“王大人这口才若是放在影月姑娘身上,想必更能发挥作用。”
王莽难得地被噎了一下,后面准备说的话竟是全忘干净了。
不过既然能开口呛他了,看来是已经接受了他的说法。
“王家训练出来的侍卫一定不差,改天你把他们带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班伯道,“这么一批人才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周屏闻言,顿首道:“多谢太守大人。”
又过了两日,王莽动身准备回长安了。
临行前和班伯等人道了别,带着子奚和两三个侍卫慢悠悠地往北门行去,不料路上忽然冲出一队人马,拦住了马车的路。
王莽掀开帘子,看到是秦彰,有点意外地问道:“不知秦大人在此有何贵干?”
秦彰一抬手,士兵分开两列替马车开路。
王莽似笑非笑道:“秦大人这是何意?”
秦彰单人单马缓缓走向王莽的马车,子奚跳下马车准备拦住秦彰,被王莽喝退。
“看来秦大人是想送送我。子奚,回来。”
秦彰走到马车旁掉头,跟着马车的节奏缓慢前行,半天才开口道:“王大人才智过人,更难得的是和族中一心争权夺利之人不同,有一颗热心,他日成就定不在你叔伯之下。”
“秦大人谬赞了,我叔伯已经是王家的顶峰了,这样的成就只怕以后也不会有人能到达。”
“可我相信王大人能。”
王莽这才抬眼直直地看着秦彰。“就因为我放过了你儿子?”
“自然不只是这个原因。”秦彰道,“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王大人不仅聪明而且精于世故,你有这样缜密的心思,何愁不能成事?”
王莽自嘲地一笑,道:“我一个小小的骑都尉,要成什么事?秦大人高看我了,不过是因为凑巧罢了,想结案的不止你一人,所以证据才会这么轻易地被找到。秦小公子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所以他划的伤口也根本改变不了结果。”
到了北门前,秦彰停下马。
“王大人,后会有期。”
“还是不了吧,毕竟没什么大事我们是不会再见到了。”王莽挥挥手,马车咕噜噜往前走,过了检查径直出门,直到秦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夹了一下马肚子,慢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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