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目的?”影月问道。
子漆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话:“夫人要怎么想都可以,毕竟我们是合作,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影月说道:“我并不觉得我们能够长久合作。”
子漆无所谓道:“无妨,每一次的合作我都会尽心尽力的,也希望夫人能够诚实守信,不要临时反悔。”
影月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漆摆摆手:“夫人切莫多想,我只是怕做了亏本的买卖。不过夫人这般大气,连劫狱都敢计划,想来也不会欺骗我一个小小的影卫吧。”
影月感觉他话里有话,但她此刻并不能猜到他的想法,于是也不再和他谈下去了,而是打道回府。
影月回府后没能等到王莽回来,因为王商的病情始终反反复复,只堪堪熬到了天亮就撒手人寰了,王莽帮忙打理府上的事务,照顾昏倒的婶婶和哭得撕心裂肺的堂弟妹们,实在分身乏术,只洗了把脸,让子奚取了官服过来换上就去上朝了。
陛下听闻王商过世的消息也很心痛,本想赐一些东西给王商府里却被大将军拦住了,到了最后也只是放了王莽几天假让他帮着处理一下王商的后事。
王莽领命接旨。
影月知道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打扰他,而且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两人这段时间连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很少。
影月去找了廷尉左平赵彬,向他打听王章在牢狱中的情况。
两人约在了一间茶楼,找了个包间以防被人偷听。
赵彬道:“这好像是我和夫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从那天起,我就一直都觉得你和王莽的关系不一般,果然,这不就成一家人了。”
影月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于是大大方方地举起茶杯向他赔礼道:“那天是我太冲动了,害赵大人受了惊吓,我给赵大人陪个不是。”
赵彬摆摆手:“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怪夫人。我也不是没见过劫狱的,只是从没见过有人会为了王莽做什么,更何况是劫狱,所以一直记着这事,并非有意要夫人赔罪。”
影月见他谈吐得当,举止有礼,心中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但还是想再多试探一下。
“我虽不认识赵大人,但看赵大人的样子想必家中也是豪门贵族,难得竟还如此大度,不计较我之前的过失。”
赵彬淡淡地笑了下:“夫人何必拐着弯来试探我,要是只论心计,真认真起来,只怕夫人未必是我们这些久入官场的人的对手。”
影月摸了摸茶杯:“这么说赵大人已经知道我约你出来是为了什么?”
赵彬端起杯子却没有急着喝茶,而是先闻了闻茶香:“这座茶楼的茶虽说还不错,但和宫里的比可是差的远了,夫人家里备着上好的茶叶却舍不得请我喝,非要花钱来喝这里的茶,想来是有些话不方便让王莽知道。”
影月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赵大人说得不错,那您猜出来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请您出来喝茶吗?”
赵彬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我与夫人之前并无交集,而夫人现在却突然想起来找我,当然是因为我的官职了。在下的官职是廷尉左平,掌诏狱,如今又有一个震惊朝堂的官员被关在诏狱里,夫人来找我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了吗?”
影月放开了茶杯:“赵大人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为了王章大人而来。”
赵彬也放下了茶杯:“这位王章大人莫非也是夫人的亲眷?”
影月摇摇头:“我之前并不认识他。”
赵彬笑了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去劫狱,我不知道是该敬佩夫人高义还是要说夫人逞匹夫之勇。”
影月说道:“王章大人是在叔父被免去丞相之位后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和大将军对抗的人,朝廷若失去了这样忠勇的官员,以后岂非暗无天日?”
赵彬不以为意道:“夫人以为,朝廷什么时候清明过?”
影月愣住了:“什……么?”
赵彬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大将军那样的人并不只是现在才有的,一个人有了权势身边自然会包围着许多想走捷径的人,而丞相和京兆尹之所以反对大将军,也不仅仅是为了朝廷,多少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扳倒了大将军,丞相就是下一个大将军,也会有更多的趋炎附势的人踏破丞相府的门槛。”
影月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彬说道:“夫人为了心中的正义敢于挑战权贵,在下心中佩服。在下如今好言相劝也是看在夫人曾经的勇气上,所以多说了两句,夫人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也不要紧,就权当耳边风,吹吹就过去。当初的夫人孑然一身自然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劫狱也好,烧牢房也罢,横竖不过是一命抵一命。可如今不同了,夫人并不是一个人了,你是王府的夫人,王莽的妻子,不管你要做什么别人都只会想到你背后的王莽,甚至是王家,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哪怕什么事都没有,也有许多人在暗地里使袢子,等着看你和王莽跌下来。”
影月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赵大人今日为何要和我说这番话?”
赵彬起身说道:“夫人请我喝茶,我总得回报点什么,就算回报不了,也不能看着夫人和王莽被人使袢子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影月握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我要去劫狱是有人向我和王莽设下的陷阱?”
赵彬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一下:“我知道夫人是个聪明人,不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您不妨仔细想想,是谁经常在夫人身边打转,让您觉得劫狱这件事有可能成功?赵某言尽于此,还望夫人以后做事能多想一想。”
说完,一甩衣袖就离开了包间。
留下影月一个人坐着,直到茶壶里的茶都凉透了方才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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