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她问管家王莽去了哪里，管家回道:“大人在书房办公。”

影月便径直往书房去了。

王莽见影月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事情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脸色竟如此难看？”

影月问道:“若我说想救王章出来，大人有没有可行的办法？”

王莽看着她:“为何突然有此想法？”

影月说道:“大人只管回答我，请不要多问。”

“好。”王莽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有办法。无论用什么办法要付出的代价都太大，即便是想尽办法保住了王章的性命，也是得不偿失。”

影月继续问道:“倘若找一个高手劫狱呢？”

王莽眉头一皱:“劫狱无论成败都是死路一条，此举不但不能帮助王章，反而会害了他。让他这样的直臣抛妻弃子东躲西藏地过一辈子，只怕是辱没了他。”

“原来如此……”影月呢喃道。

王莽走到影月身边，摸着她的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又受伤了？”

影月摇摇头，顺势抱住了王莽。

“我只是在想，以后若有事情，一定早点来问你。”

“好。无论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嗯。”

等影月出了书房，王莽叫来子奚问道:“夫人最近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子奚回道:“夫人警觉性很高，属下也不敢跟得太近。之前夫人去过一个贫民区，今日则是在茶楼见了赵大人。”

“廷尉左平赵彬？夫人见他做什么？”

子奚回道:“属下怕被夫人发现不敢再靠近，故而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王莽一只手点了点桌子:“去查查夫人之前去贫民区找谁，把那人的底细查一查，看看他找夫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

子奚离开后，王莽并没有立刻处理公文，而是在想影月说的话。

劫狱……影月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是谁让影月有了劫狱的想法，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要害她？还是说，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王莽的眉头紧皱，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他翻了翻手边的公文，挑了些紧急的开始处理。

影月离开书房后去秭归的住处找了秭归，正好秭归在房间里待了许久闲着没事干，两人就商量好比剑，等到了花园，两人举起长剑，双方点头示意，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影月的剑法剑势凌厉，招招直逼要害，而秭归的剑法大开大合，看似随性而为，却总能精确地破解影月的招式，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上百回合，最后还是秭归说打累了不想打了才罢手。

影月仍是意犹未尽:“等你休息好了，还继续吗？”

秭归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不来了不来了，我伤还没好全呢！”

影月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平时喝药的时候不是总说自己都能上天揽月下海捉鳖了，怎么刚打了没一会儿就说不来了？”

秭归又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哎呀，想不到太医令那个老头子竟然也会告状了。”

影月笑道:“医者父母心，他也是想你的病早点治好。”

秭归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用劳烦他了。”

影月问道:“说起来你的剑法这么厉害，我却看不出门路，还不知道你师承何人？”

“呃……”说到师父，秭归忽然吞吞吐吐的，“师父喜欢云游四海，我跟着他四处游历，路上遇到各种会武功的人，和他们打多了，慢慢的就学了些。”

影月说道:“可我看你的剑法流畅统一，并不似集各路所长于一身，更像是独创的剑法。”

秭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怎么突然对我的剑法这么感兴趣了？”

影月说道:“刚刚和你比武时我忽然想到，我好像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所以想着问一问。”

秭归转身看着她:“你是怀疑我来历不明，觉得我会害你？”

影月轻轻一笑:“我虽然算不上是个多聪明的人，但别人对我是好心还是别有所图我还是知道的，我的确不知道你的来历，可我至少知道你不会害我。”

秭归坐了下来:“那你今天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影月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你真的不能说出你的来历，那么我想请你告诉我，你留在王莽身边是为了什么？或者我这样问你，王莽将你留在身边是要你做什么事？”

秭归也笑了:“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影月说道:“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和他并无私情，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突然出现，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秭归说道:“既然你之前不知道，以后也可以不知道，又何必要追根问底？”

影月说道:“我总觉得那件事很重要。”

秭归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影月问道:“……什么？”

秭归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既然不知道就不用再多想，我在王莽这里也不会待太久，等我离开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啊，也可能还是不知道，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这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影月抓着秭归的手，问她:“你这话的意思，此事和我有关？”

秭归笑了笑，道:“正是。”

影月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秭归犹豫了一会儿:“这个嘛……”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秭归！”

两人转身一看，来人穿着一身深色常服，影月认出那是上好的蜀锦，上面绣着云纹。他头上戴着发冠，几缕碎发落在额边，比起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多了几分随性，此人正是王莽。

他安静站在树下，微风吹过他的发梢和衣袖，他却仍然一动不动，连眼里也不曾被微风撩起半点涟漪，只直直地看着影月的方向。树上的叶子掉了下来，被微风裹住，打着旋儿轻轻落到地上，静静地归于尘土，仿佛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