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不明时,便有一人披着斗篷匆匆赶到宫中,一路往后宫中去。值班的婢女蓦地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吓得尖叫一声。
“吵什么?一惊一乍的。”
宫内传来一个威严沉静的女子的声音,很快,太后的贴身婢女云舒出来,将斗篷男子迎了进去,然后带着其他婢女一起退出来。
云舒领着新人到一旁,低声说道:“虽说是新人,但既然入了太后宫里,以后一举一动都需谨记不可失了分寸,遇事需冷静,若再有下次,惊扰了太后只怕少不了受罚。”
几位新人连连称是。
宫内,斗篷人摘下帽子,朝端坐于上首之人行了跪礼,道:“臣王商参见太后。”
“兄长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太后。”
端坐于上首的皇太后妆容精致,发间戴戴着一支金步摇,衣裳华贵,一眼看去仿佛仍是她做先帝皇后时的三十来岁,只是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眉间眼角掩饰不住的细纹和忧虑。
“今日急诏兄长进宫,是为了解决哀家的烦心事。”
王商略一思忖,道:“这其中一件,想必是为了赵婕妤。”
“不错。”太后点点头,道,“这赵飞燕不过一个舞女出身,有幸进宫服侍圣上已是天大的殊荣,陛下封她们姐妹俩为婕妤哀家也就忍了,可如今陛下竟然起了封后的念头,哀家绝不容许这大汉的皇后竟然是一个舞女!像这般罔顾体统,天下子民将会如何议论皇室,如何议论哀家!”
“太后息怒。”王商道,“臣反倒认为,赵婕妤姐妹俩不值得太后如此大动肝火。”
“兄长此言何意?”
“太后请细想,赵氏姐妹俩自入宫以来盛宠不断却未有任何怀孕迹象,难道太后不曾有过疑虑?”
太后抚着前额的手渐渐放下,脸上有些迟疑,“兄长的意思是……她们姐妹俩有意避子?哀家的确让人调查过,听闻她们曾服食息肌丸,难道竟已无法生育?”
“此事虽暂时无法得证,但赵氏姐妹俩为稳固盛宠必然有所牺牲,这对陛下和王家而言,都未必是坏事。”
“兄长的意思是让哀家认同一位舞女出身还无法生育的皇后?”
“太后请细想,赵婕妤出身低微,背后无强大的母族倚靠,便如浮萍无根,无法生育,便无皇嗣傍身,纵使成为皇后,也不过昙花一现。陛下本就子嗣单薄,他日醒悟过来,这赵婕妤又能比被废弃的许氏好上多少呢?”
太后面带犹豫之色,“可是……”
“太后所忧虑之事,便交由臣等效劳。”
太后思虑片刻,终究点点头,道:“那哀家便在这长信宫敬候佳音。”
“必不负所望。”王商应道。
谈完此事,两人又品茗闲话片刻,太后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说到小辈,你这个叔父未免也太不上心了,莽儿幼年丧父,如今母亲也不在了,家中又没有个打理内事的,你就一点不替他打算打算?”
“莽儿如今尚在守孝,而且他也是有官职的人,我这个叔父怎么好总是让他往我府上跑?”
“他不往你这跑,你也不去看看他,就这样让他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府里?”
“太后,这、这可真是冤枉我了,莽儿如今大了,一心想要投身朝廷报效陛下,我也不好劝啊!”
“少给哀家说这些虚的,你也报效朝廷半辈子了也没耽误你娶妻生子,到你侄子这就这么不上心了?守孝也不妨事,先找一个中意的,等到孝期结束再成亲就是了。”
“太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光哀家中意没有用,也得莽儿中意才行。”太后饮了一口茶,茶叶的香气缓缓上升,为太后略带忧思的面容增添了一份朦胧美。
宫内的内侍为太后的长信宫里添灯油之时,一个身影悄然从宫里离开。
不久,皇帝召见了淳于长。
“爱卿此言当真?”
“臣万万不敢欺瞒陛下。”淳于长俯首道,“太后的确说过不满婕妤出身低微才极力反对封后,若陛下能提拔婕妤的父亲,提高婕妤的出身,臣再去太后面前劝说,想必太后也不会再反对了。”
“爱卿所言极是。”成帝非常高兴,“太后毕竟是你的姨娘,自家人能说得上话,若此次成功立后,朕必定记你一功!”
“臣必当竭尽全力,替陛下分忧!”
出了长安宫,淳于长心情大好,回府以后询问子漆:“那许氏可同意了计划?”
子漆道:“回大人话,由不得她不同意,她妹妹的后位是她弄丢的,就是豁出性命去也想让她妹妹做回皇后,如今有大好的赎罪机会,她当然不会拒绝。只要大人吩咐,她随时都可以开始。”
“好,好……王莽如今深居简出,正适合执行计划,让许氏准备准备,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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