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府路上

顾景渊慢慢附身,凑近她,眼睛注视着她,眉眼带笑,“你想知道?”

陆清鹊不着痕迹地向后缩了缩身子,警惕看着他,面色冷了下来,“三皇子自重,莫要离这么近。”

顾景渊不在意她的态度,自若笑笑,“清鹊,不必如此拘束,你我二人毕竟曾相知相处,如今也不至于冷面相对吧?”

他的声音不大,且其余三人距此处颇远,并不注意他们,可陆清鹊还是觉得四处仿若有人在看他们。

她粲然一笑,笑容在脸上只停了两秒便换上了公事公办的语气,“三皇子若是不想说便算了,我并无兴趣知道,总归——”

她戏谑瞧了眼他,双手抱臂,“总归此事还是您的事,与我无关,对吧?”

“你说得对,不过——”

顾景渊学着她的样子也抱起手臂,居高临下淡然自若,“我怀疑此事与陷害你叔父之人有关,你说有没有关系?”

话说到最后,他语气变得更轻了,眸子中却一副吃定她的样子,悠闲看着她的反应。

陆清鹊被噎了一下,自然没好气,可也不想落下风,只冷冷道,“威胁人这个本事,我向来是服气三皇子的,这世间您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顾景渊摸摸下颌,点点头,“清鹊此事说得极对,我也赞同。”

“……对了,论起脸皮厚,我也只服气三皇子您。”

“清鹊此话说得也对。”

“……”

陆清鹊愤愤瞧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几句话都像打在棉花上,她说什么话他都照单全收,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表示赞同,倒显得她蛮横不讲理,而他宽容大度不计较了。

此人简直无赖至极!

她不想理会他,更不想听什么破旧事,只要能离他远一些就好。

她咬着下唇,皱眉看他,一脸不满;他微微歪头,笑着瞧她,好整以暇。

“怎么了?看你这副神色,不像是交谈,倒像是要吃了我。”

陆清鹊:“哼,就算要吃,也不吃你这种人。”

她嫌弃道。

顾景渊:“哦?愿听其详。”

陆清鹊顿了顿,“皮糙肉厚,骨头又硬,心肝都是黑的。”

顾景渊还是笑,“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不愿,有的是人愿意攀附我。”

陆清鹊叹口气,无意识地撅起嘴。

这个神态在顾景渊眼里看来,格外小女姿态娇憨可爱,他目光变深,视线聚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任他们攀附,与我何干?我不是菟丝花,更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何必阿谀奉承?三皇子不过藉由身份地位和这幅皮囊引人攀附,倘若没有这些,谁人识得你是谁?”

顾景渊沉默片刻,“你说得对,可世间之人谁不想要名利地位权势?与其让为非作歹之人得了这些做尽恶事,还不如让我得了扶危济困。”

陆清鹊冷声冷语,“一派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愿如此罢。”

恰逢此时陆世林向此处走过来,陆清鹊远远见到,赶紧过去,“叔父,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世林看了眼不远处的顾景渊,对她说,“阿鹊,我还有一些公事要回户部一趟,你看……你同三皇子一同坐马车回去可好?”

陆清鹊瞪圆了眼睛,“不要,我同你一起去便是,再者说,孙伯父他不是还要回府吗?我与他一行也可。”

陆世林:“方才孙夫人坐马车来了此处,要接他一同回孙府,恐怕你不能一道了。”

陆清鹊皱起眉头看向顾景渊,空中与他的目光交接,她停顿了一瞬,连忙转回头来。

正想说什么,身后之人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来了,脚步声停在她身后几步的位置,“陆大人,户部可是有事要办?”

陆世林神情端了端,“正是,下官正要赶去处理,只是阿鹊她……”

“大人不必担心,清鹊跟从我一同即可。”

“多谢三皇子,那下官便去了。”

“但去无妨,本是顺路之事。”

陆世林最后看了眼陆清鹊,“阿鹊,回府后同你叔母说声,今晚不回府用膳了。”

“叔父,您……”

话还没说完,陆世林同三皇子作揖告辞便离开了,留下她怔怔站在原地。

“怎么?不愿同我一道?”顾景渊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语气平平无波无澜。

陆清鹊转身,“多谢三皇子,不过此处离府也算不得远,即便是走回去又如何?”

她实在恼极了他,想远离他,可似乎又处处见到他,不只是朝堂之上,即便是私下里,也避免不了。

“既然你愿走路,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也知此段时期镇远侯府人马不能外出,否则他也不会不派马车送你回府,那就辛苦你了。”

方才还面色平静的顾景渊此时冷下了脸,语气中仿佛带着冰碴,陆清鹊了解他,他面上不显,实则已是怒极。

他定是恨恼她宁愿走路也不愿坐他的马车。

想到此处,陆清鹊心里恨恨想,最无情无义帝王家,稍有不从便冷着脸,像是谁欠他八百两黄金一般。

她偏不从!

向镇远侯告了别,她慢慢走出门口。

暮色始显,日光逐渐昏暗,风渐渐起来了,地上的枯枝残叶被席卷着转着圈,一点点移动。

陆清鹊裹紧了衣衫,有些后悔临出门没多穿一件衣服,现在只能不断往手中哈气取暖。

顾景渊的华盖大马车也跟着出了门,但他并没有先走到前面,而是不疾不徐跟她身后走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不断敲着地面,马儿的喘息和嘶叫声在她耳边回响。

陆清鹊心里气闷,加快了脚步。

冷风中陆清鹊的脸颊逐渐变得冰冷通红,双手也开始僵硬,风似乎更大了,裹挟着雪粒往身上刮去,偶尔划过脸颊,粗糙的雪粒带着冷冽像是刺进皮肤,一阵生疼。

陆清鹊头也不回,硬生生往前走,天公不作美,雪粒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大片雪花夹杂着大粒雪砾砸过来,无处可躲,只能迎面承受。

背后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陆清鹊能感受到他不加掩饰的刺探,但话已出口,再无收回的可能,这条路她就是爬,也得爬回去。

心里实则有些后悔,可不能落下风,宁愿憋着一口气迎着寒风大雪,也不能向他低头。

他已对不起自己,凭什么还要请求他的帮助?

路上渐渐没了行人和马车,平直大道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她须得小心,否则极易滑倒。

她正走着思虑什么事时,竟一时间没注意到脚下,一下踩到一块突起的石子,尖锐的角隔着不够厚实的鞋底硌痛了她的脚掌心,陆清鹊猛地一缩脚,却忘记路滑,另一条腿并未站稳,整个人直直摔倒在地。

幸好冬天衣服厚实,她身上并未受摔伤,但危急中手掌撑地,粗糙尖利的石子划伤手掌,已经开始冒出丝丝血迹,通红醒目的颜色在洁白无瑕的天地里格外醒目。

陆清鹊一时间站不起来,她另一只手捧着手掌,忍受着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不语。

罢了,等缓和一会儿再起来吧。

她低着头,未曾注意身后之事,只听到马蹄声消失,马车停了下来。

抬头看时,顾景渊披着玄色大氅手握油纸伞步履优雅从马车迈了下来,毛绒绒的领口趁着他面若春花,清冷矜贵。

顾景渊在她身前站定,将手中的伞抬了抬,遮住她上方,阻挡雪花落到她身上。

缓缓开口,“现在可愿同我一起坐马车了吗?”

陆清鹊没应声,一是身体的疼痛让她一时间缓不过来,二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低头示好,明明方才自己如此硬气地拒绝同行,现在摔了个狗啃屎还是要坐马车,岂不是颇没面子?

“哎……”

头顶的他发出一声喟叹,语调幽幽,无可奈何。

下一瞬,头顶的伞被他骤地撤回,仰头看他时,他已经将伞扔给马车夫,正脱下身上的大氅,大氅宽大的下摆在空中划过,随后便披在了她身上。

正欲说什么时,顾景渊不由分说,一手放在她后颈,一手放在她腿弯,猛一用力,下一瞬,她凌空而起,被他抱在了身上。

短暂旋转间,坚实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柔软的身躯,淡淡的冷香袭进她鼻子中,陆清鹊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顾景渊低头去看她,冷不丁笑了一下,笑声连着他的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传进她耳中。

陆清鹊红了耳朵。

“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不禁逗,”顾景渊微微低头,轻声说,“清鹊可是一丝进步都不见有啊。”

他的话带着白色哈气和淡淡冷香裹着他独特的气息向她涌来,陆清鹊扭了扭头,艰难避开他灼灼目光。

“你先放我下来,我还能走。”她挣扎道。

“走?呵呵,你的脚踝已肿成两倍大,拿什么走?”

脚?脚怎么了?

陆清鹊试探地抬脚去看,不动倒还好,这一动便感觉钻心的疼痛自脚踝传来,不用掀开裤腿看,这铁定是扭伤了。

简直祸不单行。

陆清鹊不作声了,默默搂紧他的脖颈,直到顾景渊将她抱到马车上才得以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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