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被白宛文照顾了一天,十分烦闷。
她抓耳挠腮,心里痒痒。她像个刚出世的婴儿,远处的牌局就是母亲的奶,让她不由自主地循着本能跑去。
魏老太太实在是太饿了,太渴了,只想遵循着本心去吸一口奶。
所以她化身为行动派,已经在母亲的怀里叼着奶,津津有味地喝了。
朱四奶奶拦住魏老太太。
“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
“钱什么时候还?“
魏老太太想,原来这才是最要紧的。
“我下次就还上啦!你不要急。”魏老太太打着哈哈说。
朱四奶奶冷哼一声,声音低低的:“你上次也这么说,要是再还不上……”
魏老太太连忙自证:“我保证,行了吧!”
朱四奶奶冷眼看着她,放她进去了。
魏老太太斜了她一眼,落座了。
魏老太太暗自鄙视着朱四奶奶,她可是买了黄金,黄金可是涨了价的,等她过几天卖出去,看这朱四奶奶还这样对她!
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沾沾自喜地开始牌局。
一局结束,乘着洗牌的当儿,魏老太太的以为牌友开启话题。
“听说朱四奶奶新谈了个男友。”
“那她是有了第二春啦!”魏老太太接话。
“什么第二春。朱老爷一死,守孝都没守,她就有了第二春了!”
“哦?她私生活很乱么?”魏老太太敏锐地问。
“倒也没有。”那人不再多说,魏老太太也不多问。
桌上另一位太太插话:“听说这位长得帅呢!”
魏老太太一听,好奇地追问几句,除了这男友是个男的,一概不知。
魏老太太很失望,她马上有提起精神,因为下一局开始了。
又一局结束后,魏老太太去走廊的卫生间方便。
洗完手,魏老太太一边扯出手帕来擦手,一边走到院子,清醒一下脑袋。
云淡风轻,秋高气爽,院子的草还是翠绿的,只有几朵花低垂着显出秋天来到。
魏老太太伸了个懒腰,突然看到朱四奶奶的脸。
朱四奶奶这朵粉色的花也进入了秋天,嘴角微扬,脸红唇晕,娇羞着垂着头。
再往她身边看,哟!她的小男友!
朱四奶奶扯着男友的衣角,羞羞答答地仰起头,踮起脚尖,吻了男子。
仿佛朱四奶奶就是自己,魏老太太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绯红。
她上前一步,想仔细看看她男友的样子。
挺拔昂扬,衣冠端正。
她看见男子的手搭在朱四奶奶的肩上,朱四奶奶的裙子或许有了褶皱。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他宽直的肩膀,有力的手臂。
再往上看,脖子,下巴……
唉!偏偏那张脸,被树枝挡住了!
魏老太太可惜地想,她正欲再偏一点身子,里屋传来的叫声。
“魏太太!还不来!”
魏老太太回过神,放弃观察,冲冲赶去牌局。
白宛文回到家,空无一人。
她的眼眶还红着,心脏还在狂烈地跳动。
她冲上楼,站定在女儿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她的手轻轻搭在把手上,慢慢地扭动着,咔哒一声,推开房门。
曼纯的房间透出一股清新的味道,像夏日的草地,湍急的小溪。
曼纯的房间一如从前,小小的床,小小的桌子,小小的柜子。小小的,一切都是那么小。
像一粒沙子,水一冲,就流走了。
白宛文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肺部慢慢平稳下来。
凳脚发出”嗞啦——“的声音,像扯直的一条线,白宛文拉着凳子,拖到窗边。
白宛文刷啦一下开了窗,风像奔腾的群马冲了进来。白宛文的心被那群野马踩踏着,隐隐作痛。
曼纯的书架上摆着一摞本子,有几本是白宛文教导她时所做的笔记,有几本是曼纯的涂涂画画。
白宛文随手翻看那几本本子,往日种种如云烟,白宛文的心中翻滚着一阵阵酸楚。
其中一页突然出现在白宛文眼前,是一幅画。上面画着白宛文的肖像,旁边用白宛文教她的英文歪歪扭扭地写着”love“。白宛文抚摸着曼纯用力写下的字,她笑了一下,真是像毛毛虫一样的字。她轻蹭了一下纸张,一滴泪珠啪一下砸在纸上。
她急忙抹去还没晕开的泪珠,捧起那张画,何小姐的话在她耳边萦绕,她紧紧地盯着love这四个字母,怨气逐渐散去,怒气逐渐聚拢,被魏宝林害死的女儿,她一定要报仇!
可是怎么办呢?白宛文犯了难。
她走出曼纯的房间,扶着栏杆。栏杆突然晃了一下,白宛文心悸。她拍着胸口退开,心有余悸。
要让工匠赶快来修!她想。
她盯着栏杆,缓缓地站直,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林佩童见到魏宝林心情十分微妙。
她觉得自己的男友长得十分不错,甜言蜜语,待她真诚,并且工作好,为人正直,很有担当。可自从知道他是白宛文的丈夫以后,再见到他已经回过味来。
所谓的甜言蜜语不过是巧言令色;所谓的哄人的手段,也像是浸入了粪坑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让她阵阵作呕。
魏宝林给林佩童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林佩童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快地端起杯子。
茶杯被推回,魏宝林有些惊异,问她:“佩童,怎么了?“
林佩童翻出自己的包,拿出一个盒子,往前推,说:“夏——还给你,这是你之前送给我的礼物,全部还你。“
魏宝林接过盒子,打开来看,确实是之前送给林佩童的东西。
他又合上,退还给林佩童:“你到底怎么了?“
林佩童偏过头,盯着桌角,说:“我要分手。“
“哈!“魏宝林大叫,”为什么!”
林佩童没说话,站起身准备离开。
魏宝林拉住她的手腕,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人往他们这边看。他压低声音,说:“你好好的怎么了?我们商量一下不行吗?“
林佩童还是不说话,只把盒子扔到魏宝林的怀里,再挣开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宝林看着林佩童走远的背影,死死攥住拳头。
这可是他最中意的一个!
一股浊气萦绕心间,魏宝林下定决心,那件事得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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