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少年转脖子的时候,白情就被吓到抖了。
少女的手连着声音都在颤抖,几乎要昏厥过去了:“花花花道长……”
“花花花道长”看上去毫无惧色,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对着那个少年开玩笑:“尊老爱幼你我他,大同世界靠大家。让开。”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道少年听懂了没有,对方依旧歪着脑袋看着二人,流着涎水怪笑,仿若饿疯了的人在看两份绝世佳肴。
叶起轩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让让好吗?我们有急事儿呢。”
少年还是只冲着他们笑。
白情拉了一下叶起轩的衣角:“他、他好像……听不懂我们说话……呀!”
话音未落,叶起轩雪白的宽袖一展,仅仅只是一个向前一抓的动作,就单手擒住了那个少年的脖子,甩向了一旁。
少年没有防备,他觉得自己可吓人了,这两个人理应抱在一起哭着求饶才对。
于是乎,他直截就被抓住了脖子,连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甩到了墙上,失去了知觉。
叶起轩没有下杀手,这些人群都只是普通凡人,他只要把他们通通打到不能站起来就行了。
“使好你的剑,万一砍错了地方我也没办法救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被冰冷的晚风吹进了白情的耳里。
“啊?可是花道长,你给我的这个这个剑它它它它它太利了!我我我不敢——啊啊啊!”
白情还要哭诉,谁知那些人都被叶起轩的举动激怒了,竟是一下子全扑上来!
这可是几十个人啊!白情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只好边哭边架剑阻挡。
叶起轩则是被好几个人拖住了手脚,这些人只是被控制住了神志,已经有几个聪明点的人对他抄起了家伙。
“花道长小心!”
叶起轩踢开几个抱着他腿的男人,同左手时五指一并,往那直向他天灵盖的长凳一劈。一声清脆的噼啪声响起,木屑四溅,手刀的余威还振向了对方。
那个女人双眼翻白,手里没了武器还愣愣的,哪里受得下这一招?径直被砍飞了。
白情武功一般,平时都只有偷懒的份儿,可如今她手里的剑灵光闪烁,不用动手,随手挥两下那些人都不敢过来,仿佛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了一旁。
叶起轩余光见那小丫头没事儿,心下微松,但又认真了一点。夏侯卿和白玉生死未卜,他们不能再耗下去了。于是,叶起轩一狠心,咬牙把手往腰间的百宝囊抹去,捻出了一颗淡绿色的小豆子出来,散发莹莹的光晕,在叶起轩生着薄茧的手指尖微微一闪。
叶起轩轻声道:“去。”
下一刻,一股强烈的香味如昙花绽开,瞬间卷席了整间屋子!
这股香味在软玉灵青蕊上几乎是炸开的,来势汹汹,白情只来得及看清碧绿的香雾弥漫满眼,紧接着那些人身形都凝滞了起来,很快就一个个倒下了。
这香雾来得快去也快,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一切景物又恢复了原状。要不是满地都躺着七七八八的人,白情都要怀疑方才是一场梦了。
收回了软玉青灵蕊后,叶起轩有点肉痛,故作无事发生地说道:“这个是驱邪用的东西。你拿着剑,快点跟上来吧。”
听到这番解释,白情才如梦初醒般的一激灵,抱着剑哒哒哒跑过来,一路上蹑手蹑脚,当心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好一番功夫才来到叶起轩身边。
她身子骨弱,小脸红扑扑的,边喘着粗气边道:“花道长……”
“作甚么?”
一回头,只见这小姑娘两眼亮晶晶的像是在发光,叶起轩听到她嗓音颤颤地:“你好生利害,你是神仙吧!”
虽然知道她是在赞叹自己,此言语不过玩笑乎,但水神大人还是偷偷抹了把汗:“说什么呢,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神仙吗?哈哈哈哈别说了,快去救人吧哈哈哈哈……”
神婆住所处。
叶、白二人立在那面落地镜前,思索着该如何找到夏侯卿与神婆,结束这近乎荒唐的一切。
自叶起轩使出了软玉灵青蕊后,二人在赶来此处的路上几乎畅通无阻。
当时白情本想抱着剑跟在叶起轩身后,谁知叶起轩一个提溜就把她提到前方的茫茫夜色中,笑道:“你开路。”
白情不明所以:“我我我我我我我害怕……”
“无碍,此剑在手,无人敢阻你。”
白情便只好稀里糊涂地依言去办,结果真的无人敢阻,那些凡人远远瞧见她手里的剑,立即退避三舍。
惹得白情有点狐假虎威的尴尬感,肚里思索着:为什么花道长不用这把剑呢?
叶起轩当然用不了剑。他惯用左手使剑,可在刚刚打斗中他挡得匆忙,那个胖胖的店小二还扑了上来,叶起轩为了不伤人只好先用手臂挡了几下,找准时机才点了那个店小二的睡穴。可也使得旧伤复发,才结了一点痂的掌伤又崩裂开来,鲜血直流。
无可奈何,叶起轩只能让白情先带着剑走在前方,自己在后面一边驱散那些蠢蠢欲动的镇民,一边疗伤。
这道伤口子太他妈深了,筋脉都要断掉,叶起轩面色苍白,勉强止住了血,又在宽袖的掩饰下,才没教白情发现。
他丫的,如果他还是几百年前的实力的话,怎么可能被这么一道小小的口子所碍。
白情苦恼地踱着步,想要在这面“可以看见过去”的镜子上面寻找些蛛丝马迹,可只是白费功夫。
叶起轩眉头微拢,本就不女气的相貌添了几分锐气,眼里担忧与沉思掺半,全无平日僭越模样。
白情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回头去看花道长:“花道长,要不要我打个法术球进去看看?这样下去不是办——哇啊啊!”
叶起轩被吓了一跳:“你哇什么?”
白情被叶起轩手上滴答滴答流着的血吓个半死:“花花花道长啊,你你你你的手手手手手手手……”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没事。”
“花道长你不疼吗?这么多血呢!你在哪受得伤啊?药呢、药呢?”
吵死了。叶起轩不愿再多费口舌,手里一个法力球直截甩到镜子上,刺眼的光芒从镜中迸射开来,好歹堵住了小丫头片子的嘴。
待意识回笼,二人已然身处于一处薄雾弥漫的丛林小路上。
坑坑洼洼的黄泥路上是还带着火药味的红色鞭炮碎屑,路两旁的树木张牙舞爪,就是天上明月也是黑云所遮,此情此景,仿佛是恐怕话本的标配场景。
白情揉揉眼睛,又拧了自己一把,几多惊愕几多惶恐:“我的天,我们这是来到了那个神婆的幻境里了吗?”
晚风如水,吹得叶起轩掌心的伤口生疼,他慢慢攥紧了袖子,道:“嗯……兴许是那个神婆已然料到我们会来,在那面镜子上事先设下的,不要慌,我们先看看这里会不会有夏侯卿的踪迹……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白情一脸古怪,像是有人逼她吃了一嘴的苍蝇。须臾过后,她才哭笑不得地“花道长,您的衣服……”
衣服?
叶起轩低头一看,脸色堪比吃了一碗的苍蝇。
只见他——一袭火红长袍上绣花纹鸟,金丝穿出囍字,衣摆与袖口处呈花瓣形绽开,凤求凰金红腰封和蝶恋花布鞋精致无比,这一身绝非凡品……不对,问题是为什么他一个八尺男儿身上会有一套吉服?!还是女式的!这个难道也是神婆计划的一部分吗?!!?
他是男的啊喂!?
你们要捉弄人能不能看清楚捉弄的对象啊?!
叶起轩抽搐着嘴角,在心里暗骂一句促狭鬼,表面上还算镇定:“没事,估计是……神婆的……一点恶趣味罢。”去他丫的恶趣味。
白情尴尬至极:“那个……花道长……我猜测,是只有你和师姐那般,先来过神婆那儿的才会这样?”
叶起轩眉头紧锁。
可是他已经净化了他们的魂灵,不可能还会被凶兽认出啊。
除非那个凶兽与他叶七了如指掌,了解到如亲生父母那般。
怎么可能?
不等他再深思,一阵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隐隐绰绰从后方传来,带着阴风,在这山郊野岭显得尤其诡谲。
白情放下了试图与夏侯卿灵海相连的手,感知到什么似的朝锣鼓声的声源望过去。
“花道长……”
叶起轩也循声望了过去。
二人同时感觉到,属于夏侯卿的一丝灵识,就从那个方向传来!
叶起轩心里一个咯噔,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想:该不会,夏侯卿也是这般装束,然后被神婆拉去成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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