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什么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中突然想到,那个男人说餐馆是预约制,也不接待陌生客人。那中午吃的那餐该不会是他原本要吃的东西吧。
想想又觉得不会……普通餐馆是会多备一些料的。
但好像的确是没看到他吃东西呢。
“そうですか?(是吗?)”
不知怎么把他说过的句子念出了声,又想到他后面对我说的中文。
他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日语没有口音,中文也很流利。
看着很难接近的样子,走回来的路上也没有主动抛出过话题。
天啊,想着这些问题什么时候才能睡着啊,但还好,今天终于没有想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偶尔探究一个偶然遇到的陌生男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还能遇到吗?会再遇到吗?
如果他是学校的日语老师就好了,那样自己可能就会认真学习了吧。
哦,还有拉面的钱,一万五千日元,之前好像没有吃过那么贵的拉面,是正常物价吗?
不过也是,预约制的餐馆,味道不错,挺好吃的,算是物超所值了吧。
想着想着,思绪逐渐模糊,伸手拉起被子,瞥见外面的天色暗了下去。
又上了几天课,终于闷到不行,想去东京了。
想去涉谷的十字街头路口。
想感受人的气息——
想让人流动着经过我。
那种大家素不相识,不会产生羁绊的气息。
羁绊,果然一来到日本就会不自觉的使用这种词,想到这里,忍不住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买了最早班的新干线的车票,从早上六点半坐到中午十一点左右。
因为不想凌晨时匆匆忙忙的赶路(更何况打车的钱也不少),直接在车站附近的旅店睡了一晚,坐上车后又继续闭眼休息。
偶尔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色,雪白的颜色渐渐少了。
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听着周围人交谈的声音——想跟人交流的心情突然没有了。
总之,这段时间的心理状态就是反反复复。
我又闭上了眼。
是被自己设定好的闹钟吓醒的,还有十分钟到站。
看一眼窗外,已经没有雪了,是建筑和树木的样本来的样子,坐在对面的人的面孔也变换了。
下车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发延误证明书,自己也去拿了一份。
迟到了二十五分钟,还以为是绝对准时的列车呢,不过没什么要紧的,当做留念好了。
花了四个多小时,算上昨天搭车到车站附近的时间,算不清了。总之到达了前两天心心念念想要来的东京,下车之后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除了想要去涉谷十字路口外,好像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了。
喔,对了,再去逛逛BL漫画商店吧。
出站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今天没有延误很久,上次延误了两个小时的话,自己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吧。
在热闹的街头走着,听到了中文的歌声,是戴佩妮的歌曲——小小。
我走到海边,看浪花翩翩
我在我小小的世界,哼着一首歌
抬起头,睁开眼,星星堆满天
一二三,嗯嗯嗯,会不会实现
深呼吸,闭上眼,风偷吻我的脸
一二三,嗯嗯嗯,某人在心里面
听着别人的歌声,跟随着别人的拍子鼓掌,恍惚间发觉自己很久没唱歌了。
语言学习结束之后,要怎么办?
带着这个问题的思考,在街头乱晃......
风吹得有些冷。
好像有人在看我。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巷子里没有人
......错觉吧。
接着又迷路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或者说,走不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导航只会一直说‘你已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也可能是抱着‘反正还有时间,去哪儿都可以,随便走走’的心这么走着,所以找不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现在有点想回去了,找个人问问车站在哪儿吧。下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不管是谁,立刻上前发问。
正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冒出来,定睛一看,是从旁边地下餐厅走出来的。
“欸,你好。”
那个人转过身,戴着黑色帽子白色口罩,整张脸只露出了眼睛上的一条缝。
我顿时定在原地。
“迷路了。”他平稳地说着。陈述句,毫不意外的语气。
我没说话,但应该明显的表现出了‘你怎么知道’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神情。
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不记得我,看来这附近经常有人迷路。
“去哪儿?”他问我。
“不知道,就是在这儿兜兜转转的,走不出去了。”我回答。
他没反应,看来是没办法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的人指路。
“我能问问你去哪儿吗?”也许跟着他就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了。
“我要回去了。”
“回去?北海道?”
他嗯了一声。
“坐车吗?”
他伸手指着天空,“飞机。”
“欸?”还有飞机?飞机应该比新干线快吧。
如果提出跟他同行……太冒昧了。
“请告诉我车站往哪儿走。”
“前面,直走,很近,注意看旁边的建筑,车站藏在那里面。”他看向前方,抬手指了一下位置。
“你这样,真的看得到东西吗?”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万一旁边来了辆车,按喇叭你没听到怎么办?”
这时能感觉到他正透过帽子和口罩中间的那条缝看着我,义正言辞的,“小姐,请不要咒我。”
“抱歉,那就再见了。”直走,很近,旁边的建筑物。
“再见。”
他平静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坐车去机场的路上,回想着刚刚的对话。
他到底记不记得我啊?
虽然只见过一次,可刚才我说起他回北海道,他却一点都不慌张。
正常来说,不记得的人等于陌生的人,陌生的人知道自己要回哪儿去,应该会觉得很奇怪才对吧。
可如果记得我......这个人又表现得好冷淡。
见了两次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点好奇,听别人说,声音特别好听的人普遍长得不好看,说不定那个人也是这样......
打住,不要想了。
我摇摇头,晃走对这个陌生男人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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