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上花船之前刚刚得了云九从京城送来的消息,今年秋试,陈恒和卓栩双双中榜,朝廷求贤若渴,皇帝要举行殿试亲自检验这些中榜进士,殿试表现优异者,想来会平步青云。
这临时加设的殿试,于氏族子弟来说自然占了大便宜,可于未见什么世面的寒门子弟来说,无疑会是一大考验。
陈恒是云归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便总想着在旁侧帮一帮他。
可这同窗高中的喜悦还没沉浸多会,便被元莨的到来打破了。
“你不是皇子吗?你娘就是贵妃?”云归难以置信,“ 贵妃怎能出现在这江南?”云归挣扎,从元莨从的怀里挣脱,话语中全是颉问。
“应该是……我娘她……”说实话,元莨也不知道谢贵妃的心思,“ 我娘她事先也没告诉我,真的!我并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
酒意有些上头,云归开始头晕。
大意了,今日不该喝那杨梅醉。
“ 既如此,我这小小云府也容不下您等两座大佛。”
其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气的原因在哪,可就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
暧昧中的男朋友伙同他娘来角色扮演骗你感情,谁能不气。
云归逐客令下的坚决,元莨刚咬了她,此刻有些心虚,不敢太忤逆她的意思。
“尽染,其实这次……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元莨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将她搅和进这纷乱的时局。
金陵官员的命案,元莨并没打算让州府的人一手包了去,而是打算联合刑部,给这整个江南立一立规矩。
元莨将事细细给云归说了一遍,而后见她微醉,怕思绪不清,又再重复了一遍。
云归一脸认真地听着,虽然头晕,但元莨所说她还是听进去了。
“嗯,我知道了。”云归点头道。
元莨微微一笑,禁不住伸手过去轻抚云归的脑袋,像抚摸稀世珍宝那般爱怜。
“ 问不到也没什么,现在的我比从前厉害多了。”
出宫之前,皇帝秘召元莨入宫详谈,为解决江南道的官场混乱,元莨可谓是打着行宫督造的名号,手持尚方宝剑来大斩贪官污吏的。
他还未入江南之时便听说,江南诸官仗着权势不把朝廷特派员放在眼里,他本是不信,哪知此前他刚莅临金陵,那边便有工部派遣官被杀。
这次与巡盐不同,这是元莨第一次独立行事,上带官职,代表的不只是皇家威严,还有他宁乐王府的颜面。
别的地方暂且不算,单说这岭南和江南是云归长居的地方,所以元莨尽可能的想在这展现实力。
他爱云归的开始便是欣赏她的能力,现在也一样!
“嗯,容我想想,再给你答复。”云归头痛的揉着额角,有些不耐烦的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头疼,想睡觉。”
元莨一愣,继而失笑,胡乱找着借口:“ 你看现在天色晚了,我娘也醉了,再留我们一晚好吗?”
这么耍赖的话语,宁乐王当真是对爱人才能说得出口。
云归看了眼天候,的确后半夜了,“ 那你们天亮就得走!”
“ 好!”元莨笑道,敷衍的话说的他自己都不相信。
别有所图时,男人什么话都不能相信。
元莨看着云归沉睡,直至天边破晓,才想起来去母亲那边看看,他蹑手蹑的关了房门。
与文叔几乎是走了个前后脚。
文叔真有急事,将云归喊醒,二人说了好一阵话后,云归再睡。
文叔出来后让人看好倚绿,吩咐少主醒来之前谁都不能进来打扰。
“云归,我会一辈子护着你的。”
结果呢?亲人一个个逝去,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满心欢喜准备嫁衣嫁入皇室,从此只能在王府中做一个啥都不能干的望夫石。
但真动了情,心痛还是从内往外涌上来,睡梦中的云归都得花好大的力气才将它们重新按压下去。
翻了个身,云归低喃一声:“元莨。”
云归想,元莨的怀抱,好像让她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于倚绿的寂静不同。
清晨,马车轱辘之声便在云氏大门前响起,谢贵妃迷蒙阖眼,微醺地靠在车厢里。
发生了什么?她不过口渴起来找杯水,便被人裹挟着上了马车是怎么回事?
马车晃来晃去,本来睡一觉已经缓解的宿醉,又给摇得头晕了。
同坐马车内的元莨脸色更臭。
“ 喂~”谢贵妃拿眼角瞥儿子,“ 这是怎的了?云家我住的好好的,云丫头为什么要撵我们走?”
原来刚文叔汇报事情的末了,云归让他将这对硬黏在她身边的人请走。
元莨正七个八个不乐意,听母亲这样说,是满腹的牢骚,“ 母妃!您不是去京郊祈福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南?还要坏我的事!”
“ 江南?”谢贵妃一时语塞,“ 哦,出来走走,怎么了嘛!”
皇帝都任她胡闹,儿子又能怎样。
“ 那你为什么要骗尽染?这下好了,她认定是我们母子联手骗她,不想理我了都!您可真是,不帮忙就算了,还整日拖后腿!”
“ 拖后腿?谁拖后腿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行,魅力不行,不招小姑娘待见!”谢贵妃出言反击道。
“ 娘!”元莨受不了的大吼,“ 您还这么理直气壮,乌茜她们都说了,带尽染喝花酒的主意是你提出来的,呵~婆母带着儿媳一同去喝花酒,我整个□□就您自己能这样做了吧!”
一想到昨夜有男妓的手会落在他的尽染身上,元莨就恨不得把人手剁了。
谢贵妃理亏,气焰矮了三分,老实的跟着儿子入住他们在姑苏租赁的院落。
而云归这边,一觉睡到中午,浅用午膳后,还想着给元莨办事,于是又约了饭局,处理下日常杂务后就又上了酒桌。
官宦人家,即便是后院女眷,酒量也都不差的,一顿饭下来,云归已经从侧面将元莨想知晓的事打探的七七八八。
幸亏云归是惯常喜欢喝酒的,顾玉洪养她时,着重培养了酒量,按照他的话,女孩要能喝些酒,才不会在席面上吃亏。
可连续两顿,也是有些放肆了。
车夫是云家老人,已经尽可能将马车赶得平稳,不叫醉酒的少主坐着难受。
车已经到了云附近,有一人站在大口,负手而立,像是等了云归许久。
车夫看到,思衬一会后,才轻生道:“ 少主,有人等您!”
云归掀窗,脸上带着醉意晕染的朦胧,看着那人道:“元莨?你站那做什么?”
昨日元莨给她简单陈述了案情。
和州受害的官员其一,在姑苏有一外室,可这外室在他死后便不知所踪。
因为是外室女子,死者资养她时又行事隐秘,所以并不好查。
我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外室到底也是身份低微的贱奴,所以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通常只有一两个心腹丫鬟婆子,且低调的不能让其正室发现。
这倒是给破案增添了难度。
而云归这边打探到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按照元莨给的线索,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会弹琵琶,挥金如土,且独居的少妇,倒有几人。
可最典眼的,便是赖员外的干女儿。
可惜,她于半月前出了意外,人去和州走亲戚时,半路遇害,被发现时受尸体呈仰躺姿势,手脚被紧缚,赤身**。
胸口处还插着利器。
因为是年轻女子,又隐秘出行,大家都猜这是见色起意,或是惹了情债,总之,这案件的故事性是盖过了骇人性。
因为不是赖员外的亲女儿,死的又这般不光彩,这案件在姑苏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云归也是刚巧问到了新来的房录事夫人,才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元莨抬头,脸上没有笑容,一步步地朝马车走过来。在车边站定,看着云归问:“你去哪儿了?”
云归扫一眼四周,灰墙青瓦,是自己家没错。
“你不是让我给你打听事么,云归笑道:“这一晚上,我可算打听出来了。”
元莨微微沉了脸色,倒不是别的,而是怕云归这么喝酒伤身。
在岭南时,有次云归也是喝多了,他去接人时被蹭了满怀,到底是血气方刚,温香软玉在手,他竟然有股子想占有她的冲动,当时可是压抑得很辛苦。
如今,似乎更压抑不住了。
“再重要的事也不能不顾自个儿。”元莨略有责备:“怪让人舍不得的。
“几月不见,你这嘴真是……”云归一笑,挣扎着就要起来推开他,“ 油嘴滑舌,给谁学的?”
“小心。”元莨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声线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沙哑:“踩着马凳下来,别摔倒。”
云归一怔,随即脸上一红,嘴硬道:“ 我没喝多!”
“ 好好好!你没喝多,是我喝多了,你小心些!”元莨笑的宠溺,双手张开时刻护着她。
云归这丫头,在他眼里做什么都可爱。
云归脸色微红,和着那七分醉意,更是楚楚动人。
元莨没忍住,进屋屏退左右后又亲了她。
酒后的云归难违真心,不自觉开始回应着元莨的吻,也感觉得到,元莨一边亲吻她,心跳动若擂鼓。
“你还没问问我,都打探到什么了?”缠绵一吻结束,云归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 什么?”元莨微微不悦:“喝成这样,一个姑娘家家的,你半点也没担心过你自己么?”
云归眯眼,权当没听见。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里是姑苏,云氏盘踞在此数十年,谁能轻易动她?
元莨接过小荷送来的湿帕,轻轻为她擦拭脸颊。
云归镇定一会,开始打探到的消息一交代。
“ 赖员外是木材商,他的干女儿……”
云归清了清嗓子,刻意放缓了语气,“ 房录事夫人悄悄对我说,她夫君怀疑这是场连环杀人案,凶手仍在逍遥法外,并非寻常奸杀那么简单。”
这正合了元莨猜测,他轻笑一声道:“哼!这便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真凶还能逍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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