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去北乌素的集上买了菜,骑着车子朝回走,刚到榆树屯的村口,就见一辆漆着红十字的面包车从南面的路上飞驰而来。朱文正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心想坏事了。南面的路到棋盘台就断了,这车从那边来,显然是在棋盘台干活的人出了事儿。·
这两天,建筑队在榆树屯盖的房子已经将近完工,老由安排了两个人在这边干,他带着其余五个人(请假的回来了一个)去了棋盘台。那边的活儿很简单,就是清理出一条可通到坡顶的简易道路,不用脚手架,也不动用砖瓦石头,那会出什么事儿?
朱文正心里嘀咕,却不能过去看,因为他还得做饭。老由他们那些人中午回这边吃饭,吃完饭再回去,下午收工后,他们就直接回自己家了。一天朱文正就管他们一顿饭,他可不能耽误了。
中午是12点开饭,朱文正做好饭之后等了半小时,那伙人踪影全无,而平时他们十一点半就回来了。朱文正想去看看,刚站起身,就听伙房外面哐啷一声,一辆自行车摔在了门口,横三歪倒在地,连声叫着:“大有,大有,快出来!
朱文正赶紧跑出去,只见横三满身是土,帽子也不见了,脑门上还破了个口子,结着血痂,样子狼狈至极。朱文正扶起他来,没等问,他就哭咧咧地朝朱文正说:“坏事了大有,那边塌方了,惹了宇文天王,就了不得啊,不信不行啊,啊啊,完了,毁了,死了6个呀……”
朱文正大吃一惊。他忙将横三搀到屋子里,让他坐到凳子上,又给他倒来一碗水,急问:“你说清楚,怎么回事?怎么还能塌方,到底死了几个,其它那些人呢?”
横三拿过碗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举着碗还要,朱文正又给他倒上,他把两大碗水灌进去之后,这才缓过一口气,前言不搭后语地跟朱文正说了起来。
原来,五天之前,横三他们六个人去了棋盘台之后,不知哪个王八犊子(其实就是横三他自己)撺掇曲钉子,说那个大坑旁边,原来是勘探队的院子,里头埋了好多东西。他们寻思着,那都是公家的东西啊,埋了挺可惜,就想着挖出来。于是一半人挖路,一半人挖宝。三天前老由带着俩人也去了,他们就伙在一块干。因为上面的土层太厚,所以只能掏洞,谁成想那些土层不“瓷实”,挖着挖着就塌了个屁的,一下子压进去六个,他们赶紧往外扒,扒出来一看,四个人没气了,还有两个半死不活,其中一个是建筑队的队长老由。这俩让公社卫生院给拉走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剩下他们三个人都吓破了胆,交代完之后就各跑各的回了家。
横三之所以跑这里来,是因为他饿坏了也渴坏了,他家里没别人,来这找饭吃。
朱文正没大听明白,问他,“交代完”是什么意思?
横三说,出事以后,公社去了人,派出所也去了人,挨个把我们审了一顿。对了,刘主任也去了,把你们吴老六大骂一通,说要把他从县城揪回来算账。可能这会儿已经给他打电话了。
朱文正先说:“老吴又不在现场,该他什么事儿?”然后问他:“你们是几点出的事儿?”
“八点多吧,我也没表。估摸是那个时候,才干了个把钟头。”
朱文正看看窗户台上的马蹄表,现在已经快一点了。老吴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闹不好,他这会儿正往这边赶呢。
朱文正忽然想到什么,又问横三:“你们挖到‘勘探队’了吗?”
横三一脸丧气:“别提了,那个王八犊子记错了,勘探队的院子,是一溜大槐树靠北边,他记成靠南边了,挖了半天毬也没有。”
“北边?那不就是灌了水的那个洞吗,最后公社怎么说的?”
“公社也闹不清楚,因为那洞里全都是烂泥。后来警察判断,闹不好勘探队的房子以前被盗过,他们还要追查,或者再挖一挖。刘主任说,好几年了查个屁呀,再多再好的物件,泥水里泡这么长时间也完戏。”
横三喝够了水,又去吃饭。吃饱之后回家歇着去了。朱文正却上了心思。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给老吴打个电话,如果老吴不在的话,就问问英子。
他关心的是“勘探队被盗”问题。也不知道警察还会不会追查,如果要是追查的话,就必须先和吴老六统一口径,不然到时候肯定要露馅。
于是,他将灶上的火封了一半,坐上笼屉把余下的饭菜热在里面,就骑着车子直奔北乌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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