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文清都在绣那幅作品,而王月英就比他忙碌多了。

王月英要下地,要翻土,要种菜,要打猎。再加上日常的锻炼和木工活,都没有时间关注别人。

等到她配合着王溪做好了屏风,其他的活也干的差不多了,张文清也绣好了那副作品。

人一旦清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王月英也不例外。

她纠结张文清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意,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句好朋友,让她摁下了所有想法。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确定她喜欢他。可他哪?那些亲吻,拥抱和暧昧,他到底是有意在勾引她,还是为了回家的伪装。

还有他那么努力的绣东西,那么想把二十两赎身钱还给她。说真的是不想亏欠她,还是不愿意和她有关系?

王月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可能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就只是个人,一个接受过现代思想,对拐卖这种人口买卖之事,痛恶极深的人。

一个有同情心,能换位思考的中国女人。

就算这个世界不是女尊男卑,而是男尊女卑的世界,拐卖这种事情应该被制止,应该从世界上消失。

拐卖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让她心疼。更别提她现在还是个买家的身份,这场买卖的促成者。

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表白,打着爱情的幌子让他遗忘拐卖这件事情带来的伤痛,以及他的家人。

更不会采纳王英以及其他人的建议,用孩子来困住他,让他孩子和世俗的压力下,留在她身边。

想着想着,王月英就想到了王子期,张文清赚那点钱容易吗?

一个哑巴的钱,十几二十文,他还要贪去几文。

怎么,欺负哑巴不会说话,欺负哑巴没有家人。欺负哑巴被拐卖到这里,孤零零的没有亲人,所有就该伏地做小,任人宰割。

王月英真是越想越气。

王子期虽然是农家子,可他在三家里是最小的孩子,有着所有人的疼爱。

尤其是她爹娘,那真是拿他当亲儿子。

不说她那死去的爹,单说她娘王英,每次进城都会特意给王子期买他喜欢吃的胡饼,就连她单独去城里,王英有时候也会交代她,给王子期带个胡饼。

更别提她娘王英每次打了猎物,在城里卖完回来,都会给他拿个几文钱。她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这个待遇,他这个干儿子活的比她都好。

按理说,王子期应该不缺钱,王英和长辈们给的,他自己做绣活赚的,再加上这些年的积累,他应该有一笔丰厚的小金库才对。

怎么能连张文清那点钱都贪?

王月英百思不得其解,王子期人也不坏,也不是没有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正好张文清这次的绣活已经绣好了,她需要到大王镇去一趟。

把王子期带着一起去。

到了那间屋子,她先假意出去,等他们说到兴头上,她再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炸上两句,诓上几言,让他把实话讲出来。

不过这是下下策,若是路上,她问上几句,他如实答来,也不必用此下策,撕破脸皮,让人难堪。

心里有了想法和方案,王月英也不闲坐着陪小白扔棍子玩了。

看了看天,这会村里还有一趟去大王镇的车没有走。

王月英和张文清说了一下,让他转告王英自己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就拿着钱和绣活去了王溪家。

到了王溪家里,她溪姨和月溪姐在院子里做木工活,姐夫和姨爹在门口做针线活,独独缺了这个家里最清闲的王子期。

几人对她的到来没有感到意外,倒是她开口就问王子期去哪了,让人心里泛起了嘀咕。月英这孩子什么时候和子期走那么近了。

王月英可不知道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从她们口中得知,王子期半个时辰前就走了,说是去隔壁村找朋友玩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下午可能到太阳落山才会回来。

王月英和她们告了别,这绣好的绣活她今天要送过去,钱要交给张文清。

村里今上午只有一趟车了,错过了就要腿着去,去大王镇一来一回要四十里地,不能因为王子期就不去了。

从王溪家出来,她跑了一段路,正好赶上最后一趟车。

她们村进城和进镇的马车是不一样的。

进城的马车小一些。四周有木做的架子,每一面都有用竹子编的可收可放的窗帘,上面还有一个顶。负责驾车的是王二一家,除了节假日前后和夏天,每天都会有车进城,其他时间都需要提前讲,人数太少,可能就不会去。

去镇上的马车就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在长的中间加上一段围挡,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速度比进城的马车慢,人数比进城的马车多,不过它每天至少会有一趟车,这点也比进城的马车强。

起始站王家村拉了她们五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还没到十里外的宋家村,车上已经变成了十三个人。

到了宋家村,又来了三个人,可车上人都坐满了,没法继续上人。

驾车的是王大家的二女儿王明月,赶马车这活少说她也干了五年,什么情况她没有见过啊。

当即让大家都先下来,有什么事她来处理。

王月英下了车,和她说最后排自己,自己坐哪都行,就一边等她安排位置,一边无聊的在四处张望。

她用目光扫过四周,沉浸在原生态的好山好水好空气里。

突然,不远处的山里走出来一个她熟悉的人。

虽然她们中间有一些距离,但她敢确定那人是王子期。

王月英疑惑,他不是去隔壁村找朋友玩了,怎么会在十里外的宋家村?

十里地可不近,为什么不花个三文钱坐车,而是走山路过来?

王月英看他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急忙和王明月说自己就在这下车,不去大王镇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宋家村,追着那道人影去了,也不管背后其他人的喊叫声。

王明月喊了两声,都不见她回头,她给了五文钱,到这最多三文钱,还有两文钱她还没退给她呢?她跑什么啊?什么事那么着急啊?

看着远去的背影,王明月心想,等晚上回去去她家一趟,把钱退给她吧。

王月英一路跑过去,想要搞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进了宋家村,王子期的步伐慢了下来,她跟在后面,也把步伐放缓了些,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路尾随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人的房屋前。王子期站在门前,四处环顾了一下,才上前敲了敲门。

王月英则是在他四处看之前,就寻了个拐角,躲了起来。王月英听着他敲了三下门,也没有人,不由得在心里猜测,王子期为什么会来这里?这家里又有什么人值得王子期来?

“宴姐姐,是我啊,你快开门。”

吱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你啊,快进来。”

说完话,两个人进了院去,随后吱呀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王月英从拐角处走出来,走到那家人的院墙旁。准备好好听听这是个什么事。

院里,宋宴拉着王子期的手,面带微笑的向他道歉。

“我刚刚在温习功课,没有听到敲门声。让子期久等了,子期莫要见怪。”

“不,不怪你。怨我,”王子期面色羞红“我不知道你在读书,扰了你读书,这件事怨我才是。”

王子期似乎觉得这么说还不够,又补了一句。

“我其实没有等很久,就算真的等久了,那也是我愿意等。不该怪你的。”

宋宴勾唇一笑,把他拥进怀里,用饱含情谊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子期,真想早日把你娶进家来。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王子期听她讲这句话,心在跳,脸在烧。用低到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愿意。”

宋宴见把人哄的差不多了,松开了他,拉着他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你我心意相通,按理说我该挑个日子,去你家下聘。可”宋宴面上挂着几分忧虑,话锋一转“你知道的,我是个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山里地里的活我都干不来,又跟姐姐她们分了家,连读书都没有足够的银钱,又如何能娶你进门,让你陪我吃这份苦?”

“不,我不认为嫁给你就是吃苦,你是读书人,日后考了功名,就是当官的。”

王子期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说:“你今年一定会成为秀才的。”

宋宴并没有为他这句话感动,反而觉得他在嘲讽,嘲讽她连考五年都只是个童生。心里已经生气了,面上维持着笑容,假意被感动到,又抱了一下他。

宋宴想着自己已经哄了他很长时间了,只短暂抱了一下,就松开他,进入了正题。

“可要成为秀才,就要继续读书,我现在一文钱也没有,想来这书是读不成了。”

宋宴换了副悲痛的表情,把头转向一边,似乎难以面对他。

王子期看她这样,慌乱了起来,连忙从怀里拿出钱袋,交到她手里。

“我这里还有两百文,你先拿去用,你喜欢读书,就一定要读下去。”

宋宴握着手里的钱袋,面上闪过一丝不喜。

两百文有什么用,她哄着王子期那么久,就是因为他有钱,之前每次给都是五百文到一两银子。今日这两百文实在是太少了,连她一顿饭钱都付不起。

宋宴沉默着不说话,面上也维持不住,怕他发现,转过身背对着他。

“两百文确实太少了,可我这几天接的都是便宜的绣活,着实是没什么钱了。不过你放心读书,只要我有钱,我都会送来给你,让你读书。”

王子期一提到绣活,就让她想起来,他还有一个用处。宋宴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刚刚不是在怪你,是在怪我自己,怪我没本事,没有遇到好的家人,读书的钱还要你这未过门的夫郎出。”

“银钱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夫郎人美心善,我该好好珍惜才是。”

王子期被她夸红了脸,低下头害羞。

“子期,我们书院的学生最近都收到了男子送的手帕。你是我的夫郎,没有银钱,绣活却是极好的,总不能看着你的妻主被别人比下去吧?”

王子期急忙说:“当然不会,我给你绣。”

“不过,你喜欢什么样的?”

“兰花”宋宴回想了一下,她曾经见过的李公子的手帕“花用蓝色,枝条用灰色,君子兰的样式。子期绣出来,一定会把她们比下去。”

“君子兰?”王子期疑惑,她描绘的款式和颜色,都是他曾经帮张文清接的绣活。不是他对这个花有什么意见,只是她这般描述好像亲眼见的不是兰花,而是这方手帕。

“能不能换一个?牡丹花,海棠花,还有山里那些开过的花,我都能给你绣。”

宋宴叫了一声子期,打断了他,然后用肯定的语气对他说:“我们读书人都喜欢兰花,它高贵,典雅,是花中君子。只有绣这个,才能展现你的绣活好,也能给你家妻主长脸。”

听出她话里的态度,王子期说:“好,我给你绣。”

“这才是我的好夫郎。你在家里坐着,我去地里摘点菜回来。”

“好。”

宋宴知道他肯定不会干坐着,等她去情人那吃了饭,亲热完回来,家里一定会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

等他收拾完,自己回来卖卖惨,说自己没有用,分了家两个姐姐欺负自己,连个菜地都护不住,让他心疼一下。说不定两天就能把手帕给她绣好。

屋里太乱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等他收拾完,住上两天,带着手帕和钱,她就回书院去。

还没有男子在人多的地方拒绝过她,李公子是第一个被她公开表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拒绝她的人。

等着吧,她不会让他好过的。

关门之前,宋宴看了他一眼。

王子期这个男人,是哪哪都好,就是太保守了,这么久了,连个嘴都不肯给她亲,说什么只有结了婚,做了他的妻主,才能亲。

看在他次次送钱又干活的份上,她才会哄着他,说会娶他,并且不强迫他。

这种话听听就算了,她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怎么能娶一个乡村野夫。

王月英在墙外听完了她们的谈话,听完她可算是知道王子期的钱都去哪了。

听到一半时,她就想冲进去,把王子期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玩意儿,连这种女人都看的上。

平日里她们相处,她也没发现他脑子不好啊,怎么能一头载进这个女人的大坑里,出不来了。

一个女人骗钱骗感情还要骗劳动力,她读什么书,考什么秀才啊,脑子里想的都是骗人,哪还有地方装书啊?

她真是越听越气,尤其是在宋宴关上门,要离开时,王月英趴在墙头上往里面望了一眼,王子期已经在院里面收拾了。

好好好,真是一个“好夫郎”啊。

王月英没有进去找王子期,而是尾随着宋宴,她到要看看,是什么菜能让这位四肢不勤,只有一张嘴的读书人,亲自去摘。

王月英跟着她拐了一个弯,又拐了一个弯,经过了一段较空旷的地方。王月英见这段路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只能等她先走过去,再跟上。

不过也不需要再跟了,路尽头第一家就是宋宴的目的地。

那家人开着门,门口有一个男子倚着门,男人见了宋宴,没骨头一样倚在她怀里,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拉着她进了屋,关上了门。

王月英已经猜到宋宴这盘菜是什么了,本想着直接回去,把王子期叫过来看看。

可要不是她想的那样,岂不是非但没有把王子期拽出来,反而在宋宴这里越陷越深。

秉着求实的心态,王月英走了过去,估摸着睡觉的屋子,把耳朵听了过去。确定了里面的人在行**之事。王月英才赶了回去。

推开门,就看见王子期抱着盆从堂屋里走出来。

“月英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仅知道你在这,我还知道你被人骗了,骗钱又骗心。”王月英夺过他手里的盆,摔到地上“还准备给她洗衣服呢?人都不欢迎你,连口水都不给你喝。你倒好,出钱又出力,什么好处都没有。她现在正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上床,你还在那美滋滋的给她干活。”

“不会的,月英姐,她答应我从上个月开始,就只有我一个了。”王子期摇着头不肯相信“你骗人,你说的不是真的。”

“你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王月英拉着他就要走。

“不,我不去。”王子期哭着不肯走“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能去。我相信她,她不会这么做的。”

“你”王月英拿手指着他“你没救了,你恋爱脑,你这辈子都没救了。”

王月英放弃了,他自己骗自己,你就算把他强硬的拉过去,站到床边,看着床上两个人连着,他都能装什么都没发生,说不定还会给人盖好被子,毕竟不能着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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