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了断

一道嘶鸣响彻上空,黑马放蹄冲了出去。

庄靖旋直将手中的鞭子掷向那个人,喝道:“疯了不是?她不精骑术,谁叫你策的鞭子!”

江走争些给摔下去,她吃力地攥着马鬃,蹄声极近地颠簸在耳,商启怜带她撑马绝没这等速度,江走迅即返识,急忙拉紧缰绳道:“乖啊!停下来!”

黑马横冲了几丈,又是一记长嘶,踩草减缓了速度。江走埋在鬃里浑身发抖,她让马作停,翻身而下。

公子们跋马重新堵了上来,跟随庄靖旋陆陆续续也落了马。江走的样子稍显凌乱,见庄靖旋逼近,她并不退缩,愤道:“你们是不是有病!”

庄靖旋原想与她致歉,但江走气势汹汹,十分之不识好歹,他的尊容上就有一丝扭曲,话到嘴边涮了味:“友人玩笑云尔,你不也没事?何必弄得彼此难堪。我相信姑娘是爱马之辈,故这骑术还须学精湛了,本公子今日好生教教你,算是赔礼了如何?”

“贵人客气,犯不着。”

江走反唇相讥,冷眼瞥了一匝,心知寡不敌众无法正面突破,趁他们不备调头奔向黑马。

她即将抓到缰绳,电光之间,就被庄靖旋捉了回去。

那只手微凉,又充斥悍力,江走在如浪的喝彩声中听到庄靖旋冷讽:

“商府的二少夫人?呵,商晏龄娶的是青梅榭仙妓,你知道仙妓是什么吗,小嫩东西还真敢无佛处称尊呐,我不拘你是哪户官家的女儿,爷今个吩咐你陪我喝酒!我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封爵青周候名满大寐,这京中就没有我庄靖旋打点不好的……”

江走突然顶他肘内,身子柔韧地兜了一圈,格开后颈的束缚,再出腿朝左下方劈扫,腿法略暴躁。

还在逞炫自家金招牌的庄靖旋猛不防她这样一整,当即朝前踉跄了去,手脚并用地扑在草上,狼狈不堪,围观的公子顿口无言,有几个恢复反应,背过身大肆偷乐。

庄靖旋刹时发怒,眸中似炸亮一串鞭炮,腾着两簇白火,江走见他气焰嚣张地攻过来,先是佯装怯战退了几步,然后立定,手里的土一挥,送了他满脸的芬芳:“你出门不照镜子,我帮你洗洗脸,庄公子。”

“你——!”庄靖旋抹着脸上的泥巴,他优雅高贵的容颜竟遭到奇耻大辱,庄靖旋暴跳如雷,“死丫头片子!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逮了她!”

他们人多势众,三两下便把江走拷到庄靖旋的跟前,江走全身制发戒备,只听绣袄珠扣在撕扯中闷闷崩了几声——

这声音太可怕,掠夺了江走的神思,她感觉胸前覆落一层凉意,眼睁睁看见绣袄在陌生男子的手里变烂,默了几秒,周遭率先砸声:“公子当心啊!”

众人忙不迭作散,供两匹烈马驱驰而入,插进这混闹的阵仗。

为首之人拎偏了马头,一张凌厉年轻的容貌示了出来,庄靖旋触目惊心。

嘶声震醒了江走,她窘迫地护着胸前,一眼锁定跳马而来的他。

男人的视线冻在江走的绣袄上,伸手搀住跑来的她,往尹宝瑟那一送。

江走见他径直迈向庄靖旋:“等等,启……”

尹宝瑟愣了一瞬,萌生了一个危险的意识,花容失色喊道:“你不能——”

“有话好商量,商……”

庄靖旋吓得绊倒,求饶的话都来不及措,那人目中倍杀火意,锋芒毕露来到他面前,招呼也不打,骤然一脚爆在了庄靖旋的胸膛!力劲残猛可怖至极。

庄靖旋哼也没哼,满口的鲜血吐涌而出,跟着人飞溅了老远,场面简直碎心裂胆。

余下的人目睹全程,无一不腿软,尹宝瑟娇容惨白:“庄公子!”她撇下江走。

商启怜这一脚摧得太绝,非把人踹去找阎王。庄靖旋像被刀枪捅穿了胸,心堂千钧重负的痛,一向注重颜面的他此刻嘴角在不停抽搐,直往外淌血沫子。

尹宝瑟双手战栗,音调都尖了几分:“庄公子,庄靖旋你醒醒!”人早就神志麻木,昏死了,尹宝瑟使劲把他推起,焦急道,“带他回府,快点!”

他们手忙脚乱把庄靖旋抬上马背,火速打离了草原。尹宝瑟的袖口沾着血迹,她对此尚不上心,望向表情干练,不显一丝慌乱的商启怜。

江走心底发毛,迈了一步:“你……”

尹宝瑟彻底狰狞了起来:“你个没搭煞的疯子!!”她的声量盖灭了江走,霸上去攥商启怜的衣襟,“你知道他是谁吗,这个人是你能说踹就踹的吗?!你踹的是人吗!你这是要让商家毁于一旦!”

商启怜阴沉着脸:“放手。”

尹宝瑟控制不好情绪,只得奋力道:“庄府嫡女两年前下嫁谊王,青周候就是皇戚,你们商家日渐成为圣上的左膀右臂,青周候明里暗里动过多少手脚,他就差一纸抨劾,好送你们商家下台,你这一脚把他儿子整得半死不活,你置商家于何地?置你自己于何地!”

“以你的立场不该说这些。”商启怜甩开她的手,“尹宝瑟。”

“对,我是尹家人,可我有害过你吗!我……”尹宝瑟噙着泪花,指向江走,瞪视商启怜,“你就是为了要护她,商启怜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考虑过商家!”

“你现在与我费口舌。”商启怜翻理袖口,“不若去一趟青州侯府,人是死是活有个准头了再来批我。”

尹宝瑟无比失望,抄眸凝望江走,目光复杂。

她发现自己真就大错特错,转身跨上马:“晋国公府有了她还真是多灾多难!”

这一句斩钉截铁,不予任何情分,商启怜皱眉,循声而视,尹宝瑟已经叱马驰离。

四下渐渐旷寂。江走来到他的身边,商启怜脱下外袍给她披上,江走自谴道:“抱歉。”

“是我踢的人,与你无关。”

商启怜吹了声口哨,黑马呼哧几把,踩着缓儿过来了:“错了要承担,但不是你的就不要乱担。”

江走犹记尹宝瑟之言,如若商家与江家当年那般日落千丈,便是她一手铸就。她道:“你不该踢他。”

“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踢。”商启怜拍拍马儿的鼻梁,才感觉自己的整条腿有点刺麻,他叫江走上马,“走吧,我得回府跟大哥商量一下。”

此话一出,江走在马上几欲石化随风散:“你果然是没辙了么。”

“对。”商启怜擒着缰绳,一个字遗言说得坦坦荡荡,江走略垂视线,看到了令人安稳的肩背。

“一个月后是太后寿宴,百官参列庆贺,彼时冤家路窄自会逢面,我得备好保命之招。”

“庄公子的伤能一个月养好?”

“正是他出席不了。”商启怜后颈凉凉的,想必是江走投射下来的“关怀”,他活动几下再说,“弄不准圣上会进行询叩,一来二去铁铁的盘问到我头上来,青周候再顺水推舟一个发难,我必死绝了。”

啊你也知道必死绝,知道你还踹!

“江走,一个月后我若没死成,你就答应我,让我与书房做个了断如何。”

那低冽好听的嗓音隔着平川与长风,坠入耳畔。

她闻着枫林的飒爽,坚定掷声:“好。”

一个月后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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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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