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嗯”
窗外的雨下了一天，陆簋怏怏地斜依在床头，又拿起了胸口的文具盒，打开盒盖透过小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好一会，叹了口气，又把盒盖盖上扔到了一边。
他已经完全变回自己的模样了，少年的眼睛是最漂亮的，有着一双桃花眼，眼头下勾，眼尾上扬，眼球很黑很亮，下眼睑轮廓圆润明显，增添了几分无辜感，而眉毛又粗又黑，真可以说是眉清目秀。
鼻子挺拔，有小驼峰，嘴巴小巧，上唇微翘，面部线条流畅，有两颗小虎牙，少年感扑鼻，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只贵族小猫咪。
而这只俊俏的小猫咪却愁得在屋里闹绝食。
自从那天他从镜子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他就不让乔麦再进他的房间，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乔麦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闭。
因为他已经完完全全吸食消耗掉了那个男人，现在的他只是他自己，陆簋，一只鬼，一只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鬼。
他都想离开这了......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淅淅沥沥的雨，打着的闪电，好一会儿地出神......
“陆簋，陆簋~”，房门被敲响了。
陆簋回过神，没言语。
“陆簋，让我进来吧！”乔麦在门外询问着，声音中有着几分乞求。
陆簋依然没有作声。但他也没有拒绝。
“我进来啦~”，乔麦还是推门进来了。
陆簋依然看向窗外，没有回头，淡淡地问道。
“怎么了？”
“我害怕！”乔麦不安的说着。
“你是怕我么？”陆簋扭过头直直地盯着乔麦。
乔麦看着陆簋现在的样子，确实愣住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乔麦问出了口。
“你是怕我么？”陆簋执拗地问着，忽略了乔麦的问题。
“不是！”乔麦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你怕什么？”陆簋依旧不依不饶。
“打雷”。乔麦指了指窗外。
陆簋一天都神游八方，竟然一直都没有听见打雷声，听乔麦说起，才想起好像是这一晚的雷声有些大。
“陆簋，我今天能在你的房间睡觉么？”
“我睡觉很老实的，今天一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看着陆簋还在犹豫，乔麦补充着说道。
趁着陆簋还没拒绝，乔麦立马跑上了床，掀开了陆簋的被子躺了进去。
乔麦朝向陆簋的方向侧躺着，双腿蜷缩着，双手交叉着挡在胸前，小小的一只，像一个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婴儿。
这时陆簋又看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陆簋转过身朝向小男孩，把手盖在了乔麦的耳朵上。
雷声很大，乔麦还是听到了，他紧闭上双眼，小手死死地攥着了陆簋睡衣的前襟。身子又往陆簋胸前靠了靠，而陆簋一动不敢动。
“你为什么不怕我？”陆簋的声音很小，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乔麦似乎也真的没有听到。
天公作美，雨停了，闪电与雷声也停止了，乔麦也慢慢地放松了身体，不一会就睡着了。
陆簋收回手，把抓着自己的小手拿下来，在被子里放好，看着乔麦，陆簋忍不住地弯曲着手指，在乔麦长长的睫毛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乔麦好像有点痒，睡梦中的乔麦眯了眯眼，盖着的睫毛簌簌地挥着。看着睡在自己胸前的乔麦，实在是惹人怜爱，他有一种想抱一下乔麦的冲动，但是他不敢，他就是很怂......
乔麦就那样睡着，陆簋就在他身边侧躺着，窗帘没有拉上，月光透过窗，洒在房间人的脸上，身上，哪怕这月光如此柔和与昏黄......
陆簋仍怕这月光会晃到乔麦，陆簋尽量把腰背挺直，去为乔麦遮挡，可少年人的身材，精健，但并不宽广，陆簋抬起手，悬空地遮在乔麦的眼睛上方，好像这样就能挡住月光，可他的手掌下连一片阴影都没有......
这时，天空中又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乔麦，没醒......
反倒是把陆簋吓得不行，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就那么僵着身体“硬抗”，好像他这样抗着，乔麦就会听不见雷声一样。
雷声不大，但就是“轰隆”个没完，到底还是吵到了乔麦，乔麦皱皱着眉头，黑色的眼珠儿在眼睛里急急地转着，他还是很小声地喃喃出一句：“爸爸~”。
“嗯~”......
陆簋几乎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过了好久，雷声终于停止了。陆簋轻轻地仰过身，放松一下肩膀紧绷的肌肉。
乔麦睁开眼看着他......
“陆簋，我想听你读睡前读物！”
陆簋吓了一跳，看了一眼乔麦睁着的大眼睛。说道：
“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乔麦答道。
陆簋心想：应该是刚才翻身碰到乔麦了，再小心点好了。
“我想听你读睡前读物”乔麦又重复着。
陆簋倒是认识现代的汉字，虽然也没人教他，但是他总偷偷摸摸来人界玩，汉字也都认识了七七八八的，再说了一个儿童读物，能有几个字。
况且，这好像还是乔麦第一次跟他提要求，陆簋倒也应了下来。
乔麦高兴地跑出房间拿读本，陆簋想着这么大的小孩应该也就是读读《丑小鸭》、《白雪公主》，最多也就是《一千零一夜》的这种故事集了。
门开了，乔麦两只手臂托着，下巴颏抵着，一摞花花绿绿的“大砖块”就进来了。后脚推上门，走到床前，把书举上床后，自己才爬了上来。
陆簋一看书名，《战争与和平》......
“你管这叫睡前读物？！”陆簋无语道。
“为什么不读《丑小鸭》！”
“爷爷不喜欢读《丑小鸭》。”乔麦满脸真诚地回答道。
“那你爷爷喜欢《战争与和平》？”
“嗯，他喜欢库图佐夫总司令！”
“那你也喜欢？”
“我喜欢一个蓝眼睛的士兵。”乔麦认认真真地回答。
陆簋看着床上四册的“大砖块”就一阵阵地眩晕。
但还是硬着头皮翻开了一本。
“从哪开始读啊？”陆簋硬压着性子问道。
“第一册第二部”乔麦答道。
陆簋往上靠了靠身子，把书杵在胸口，乔麦就端坐在陆簋边上叠放着的被子上。
陆簋翻到第一册，第二部。开始给乔麦读“睡前读物”......
“一八零五年十月，俄军占领了奥地利大公治下的几座村庄和城市，从俄国又开来一些新的团队，驻扎在布劳淄......”
“瑙。”
“什么？”陆簋没明白乔麦的意思问道。
“瑙，布劳瑙，不是布劳淄”乔麦纠正道。
“你认字你让我读什么？！”陆簋叫嚷道。
生气的把书往旁边一扔。
“你声音好听！”乔麦恳切地说。
“我......声音当然好听了！”，陆簋又把书捡了回来......
“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直视着总司令，像直视着团长时一样大胆，他仿佛要用自己的表情撕破那道把总司令和士兵远远隔开的无形帷幕......”
一共也没读了几页，陆簋就昏睡过去了。
乔麦扯了扯嘴角。把书都收好，把垫在陆簋身下的被子抽了出来，把陆簋放到枕头上躺好，盖好了被子，推门出去了。
你猜乔麦什么时候醒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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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