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薛迟去主持箭术比试,公布彩头,当然最重要的是置换新的箭靶。

陌阳偷偷地和何以理说,“你说话算数吧?”

“什么?”

“刚才说帮你忙就退婚的事。”

他回:“我是想帮你,可是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昨天我和父亲提了一嘴,被他一顿斥责。”

陌阳拧着眉盯了他一会儿,看他脸上的笑容怎么都不像实话,“你真的提了?”

“真的。”

“没骗我……”

“你有什么可骗的。”

确实,她没什么可让人图的。

“那怎么办?”陌阳丧着一张脸。

“这么不想嫁人吗?”

这话是他第二次问了。

“……也不是。”陌阳嘟囔道,“就是觉得被安排的婚姻让我很不服气,十几年来我都没见过我爹,陌家人于我来说,还不如你熟,可是如今遇上了联姻,却偏偏是我,我心里不平。”

想起了昨日陌枭的话,她问道,“对了,我姐姐昨日和我说,是你点名选的我,是为何?”

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是父亲选的,陌依和陌枭他不喜欢。”

这话说得过去,古代很多人家都不太喜欢女子太强势。

“这样吧,”他的嗓音清朗中听,“陌家你不熟,你嫁来何家,若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欢的那个人,找个事由你我和离。”

陌阳颇为吃惊,这家伙的思想这么前卫吗?

看着陌阳眼中的不可思议,何以理笑说:“不过多副碗筷的事,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饭,两家人要的只是姻亲,至于姻亲之后如何,想来他们也没心思过问。”

“会不会坏了你的名声?”门面这种事,在他们这些高门大户眼里还是很重要的。

“我不会在京都呆太久,过了年可能要去边境历练,他人如何想,与我无关。”

陌阳思索了会儿,声音透着愉悦,“我可以找事情做,不白住你家,伙食自备,房子交租金!”

他眼神宠溺,忍俊不俊地笑了,“随你。”

陌阳没有想到何以理能这么想,除了惊讶心中更多的是感慨,毕竟她以为的古代男人,都是把脸面放在第一位的,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物质的一部分。

射箭比试的第一个彩头是一把梨木弓,木弓上缠绕了一段麻绳,此弓虽然不名贵却有些历史,是西黎开国皇帝征战时用的弓。按理说皇家的东西应该在皇宫里珍藏着,但是这把弓比较不同,是高祖皇帝送给薛家的。

薛家此次猎宴,可谓下了血本。

李姝对这把弓有些心思,几乎要把弓给看穿了。

陌阳同何以理闲话说,“郡主人虽然矫情了些,但是生的还不错,境安王不比我爹差吧,你们何家没想过与境安王府联姻吗?”

陌阳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什么忌讳。

何以理被她的话问愣住了,之前只觉得这丫头说话直,不饶弯子,却没想过她什么都敢问,抛了个这么犀利的问题给他。

这一席话,连天家都不一定说得出口。

“想过,碰了一鼻子灰。”

“境安王不同意?”

“长宜郡主不同意……”

陌阳似乎抓住了八卦一般,调笑道,“俊儿郎追佳人,佳人年幼不懂情,儿郎伤情把家还……多年过,佳人悔,反把儿郎追,好一段才子佳人的纯情故事。”

何以理眼眸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少看那些没用的话本。”

陌阳嗤鼻,嘁了一声。

比试结束时,却是范渝赢了那把弓,且将弓送与了李姝。陌阳瞧着,叹声连连,原来找小国舅比箭,竟是为红颜。

为了箭术比试的可看性,薛迟直接把何以理的名额给抹掉了,但是打马球却有他,这件事的前因还得从薛老留下的那把长/枪说起,六皇子整日不务正业喜好玩闹,但是对薛老却很崇拜,一心想着薛老留下的那把长/枪,天家对此十分头疼,便让薛迟教六皇子习武,把一些恶习改一改,薛迟教六皇子时便与他打了赌,这场比试不光是输赢一把枪那么简单,还意味着六皇子今后听不听薛迟的话,这也是猎宴彩头长/枪的由来。

薛迟的球队本来有个位置是陌枭的,陌枭在家关禁闭,便让何以理顶名。

知道因由的时候,陌阳还有些羡慕他们的军队情谊。

打马球陌阳看不懂,便偷偷绕出了靶场出去闲逛。

山林牧场占地辽阔,靶场外有一片广阔的青草地,草地中间有个小清湖,湖边此时立着两只小鹿在喝水。

云淡风轻,一缕小风携着青草香吹进鼻子里,陌阳深吸了口气,心情愉悦了不少。

草色青青柳色浓,玉壶倾酒满金钟。她没有玉壶,没有酒,但是有笔,有画纸。

寻了处地方随意坐了,从镯子里抽出了速写板和纸笔画起了景。

白纸上,靶场的景致渐渐呈现了出来,她把天地之间绘成了一片灰色,那两只梅花鹿却用水彩点了亮色。

修画时,有人遮住了头上的光,画纸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陌阳回身,是个白衫男子。

“姑娘的画中藏了灵。”他一身简单的粗布衫子,木簪固发,身上连件配饰都未见到,像是位读书的寒门子弟,只是他的容貌俊人,眼睛里似乎藏着阳光。

与何以理的好看不同,这人的好看是在骨皮里的,言行间带着温润的气质,与这景色很相称,让人提不起防备来。

陌阳笑了笑,“什么灵?”

“自然是姑娘的灵……”他微微笑着,脸上没有过多的神色,好像对她奇怪的画具丝毫不感兴趣,眼睛里,只有她手下的画,平平淡淡的夸赞,却带着足够的真诚。

陌阳画画十几年,被人夸赞过,甚至被人吹捧,在那些人口中听到的却只有画面好看,画技厉害这些夸词,但是从未有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姑娘的画中藏了灵。

“公子懂画吗?”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说一句懂,可是今日过后,恐怕再也不敢这样自夸了。”他声音平和,像他的人一般沉静,“姑娘这样的画法我从未见过,也是同州人吗?”

陌阳轻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笑说,“坐。”然后用手中的笔指着天上的云说,“你看那云,从东北边的山上来,经过这里,又要去往西边,可是它自己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停驻在此地便消散了。你问我是不是同州人,我也说不清,本该是,却不是,现在又是了,以后会不会留在这儿变成真正的同州人,我不知道……”

他盘膝坐在陌阳身边,“你不会。”

“何以见得?”

“喜欢自由的人,都留不在同州,这地方的墙太高了。”

“也不一定,同州有我爱吃的梨子,别的地方都没这里的甜。”

男子笑了笑,“你从小便学画吗?”

“嗯,学了很久……”

“……可以教我吗?”

陌阳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点头笑回,“好啊。”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离去前,陌阳将那幅画送给了他,匆匆忙忙的收拾了画具跑开了,“再聊下去,我二姐该寻我了,记得,学画去陌府找我。”

日光下,陌阳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绿茵里,坐在原地的人手中拿着那张画,手指微颤,浅浅的笑了。

.

陌阳跑回靶场时,靶场上已经没人了,只有何以理坐在看席的位置上。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去说,“我二姐呢?”

何以理抬头,“去哪了?”

“去散了散心……”愣了愣,“你不会是在这儿等我吧。”

“不是,打球摔下了马,伤了脚,走不了路。”

陌阳凑了过去,拧了眉头,“要不要紧?”

“不防事,只是人缘太差了,没人肯扶。”话罢,他伸了伸手。

陌阳一路跑回来,看见靶场空无一人,脑子还有些发愣,他这样说,她便这样信了。

她犹豫了一阵,但是想到何以理刚才的“开明”就觉得没什么可矫情的,小国舅人不错,对她也好,做为朋友互帮互助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她搀扶着他一路出了靶场,向午宴的地方走去。

路上,他突然说,“过两天,天家可能会召你进宫。”

陌阳静静听着,“嗯。”

“不要怕,到时候我同你一起。”

她抬头问,“天家会问我些什么吗?有没有可能因为我表现得太糟糕,婚约的事便罢了。”

何以理脚步慢了半拍,差点将“坏掉”的那只脚迈了出去,“你想试着掌握一下那个分寸吗?掌握好了是退婚,掌握不好抄家灭门都有可能……”

陌阳打了个冷颤,她还是不了,皇帝想什么,还不是她能轻易猜测把控的。

到了午宴的地方,薛迟不出意外的站在门口,“呦,这是怎么了,表演马失前蹄吗……”

何以理轻咳了声,脚步踩实了,正正进了门,步伐轻快,行步如风。

陌阳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搀扶的姿势,整个人都透露着“茫然”二字。

“何以理!你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23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