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月光如冰一般凝在二人身上,渡上了一抹寒霜色,那抹酒香味在味蕾上辗转开,竟带着一丝似曾相识的兰花香,这抹淡淡的兰花香,让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薛迟木讷的拿着那盘烤肉,觉得有些尴尬,最后叹息一声打算偷偷溜走,却不想因为手中拿着肉盘,靴子未踩实,碰了一块未镶严实的瓦片,“哗啦”一声险些从亭子上掉下来。

声响惊动了何以理,惊觉间他推开了怀里的姑娘,瞧着她那双迷雾似的眼睛,愣了愣,随即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目光望向了薛迟。

薛迟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哈哈哈哈……”

讪笑中,却见那亭桥上的人突然“啪”的一声,将怀里的人扔进了湖水中。

“……”薛迟脸上的笑容僵住,嘴里的肉卡在牙边忘了嚼,完了,自己这回怕不是要被射成筛子了……

何以理的目光冰凉,他将陌阳从湖中捞出来,给她披了件衣服。

冰冷的湖水浸了一身,贴实在身上迎着夜风,陌阳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靠在亭柱上,打了个喷嚏,小脸上的绯红褪了下去,打着哆嗦,“小国舅。”

何以理嘴角那抹浅笑又出现了,只是眼神有些冷,他夺过了薛迟腰间的短剑,声音冰凉,“帮我看一下她……”

薛迟一脸茫然的应了,却见那离去的白色身影突然又回身叮嘱道,“别碰她。”

薛迟赶紧后撤了一步,与陌阳保持着距离,连连罢手,笑道:“保证,保证。”

何以理离去后,薛迟坐靠在陌阳对面,整个六角亭瞬间弥漫上了尴尬的气氛。

陌阳早就慌了,心里直打鼓,她对自己被下药的事情毫不知情,只以为是自己喝醉了,脑子里更是上演了一出翻山倒海般的大戏。

她刚才是……醉酒轻薄了小国舅?小国舅对她那般实诚,处处护着她,为她想办法,结果她却做出这种事情……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难道自己本就对小国舅心怀不轨自己却未曾察觉?

想到此,她的脑子一片迷茫,原来自己也是如此肤浅之人,贪图人家的美貌。

看小国舅刚才生人勿近的样子,是生气了吧?解释一下她是无意的他会信吗?他会觉得自己是个轻贱的姑娘吗?嘴上说着要退婚,实际上却对他垂帘欲滴……

太丢人了。

越想越纠结,陌阳叹息一声,将自己缩进了衣服里。

叹息的声音大了,引起了薛迟的注意。

陌阳注意到了薛迟的目光,那目光深邃,看不出是暖的还是冷的。

陌阳咽了口口水,薛迟是不是在笑话自己啊,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姑娘可以,勇气可嘉。

陌阳的目光投过来的很突然,薛迟暗道:糟糕,偷看被发现了……

“少将军。”

薛迟愣了愣,眼睛有些躲闪,“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配上陌阳的眼神,对薛迟来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他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何以理的那句话:“小姑娘喜欢军人,尤其是心眼实诚的小兵,力气大些的最好……”

想他唐唐境安军主营大将军,天家钦点的武状元郎,军营里力气大自然是他力气最大。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心慌起来。

“有,有的。”

陌阳一双眼睛里光彩纷然,“真的吗?”

薛迟点了点头,还怕死的补充了一句,“是你姐姐。”

正所谓,姐姐夫不可欺,以陌枭那个性子,大概会让她退缩吧。

谁想,陌阳的眼神更热切了,追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薛迟蒙了,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少将军?”

“大概就是……就是,你刚才对何以理那种感觉?”薛迟眼神飘忽,企图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挪开。

陌阳本就是因为刚才发生之事纠结,如此一听,心跳加快如同敲鼓。

“那……那种算吗?”她说,“因为我喝了酒……所以……”

“当然是了。”喜欢的感觉薛迟不懂,但是他懂酒,“酒后吐真言这话一点没错。”

“那你说,如果一个人在你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像黑暗中的阳光一般救了你,那你喜欢他的可能性是不是很高?”

薛迟拼命回忆着自己与陌阳接触的几面,似乎并没有过英雄救美啊,难不成她记不清了,以为刚才是他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的?

.

山林牧场别院里,篝火摇曳,其乐融融,何以理脸上笑容诚挚,他走至李姝的案桌前停下了。

李姝正在与陈煜问讨琴谱,被何以理挡住了火光。

“以理哥哥……”

他笑回:“王爷安好,郡主安好。”

李姝脸上带上了抹娇羞色,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和陈煜的距离拉开了,“以理哥哥坐,尝尝姝儿烤的肉肉质如何?”

何以理瞧了眼盘子里的肉,挑了挑眉,突然从身后抽出了把短剑,剑尖锋利,“当”的一声插进了烤肉中,力气用的大了,穿透了瓷盘,钉在了案桌上,瓷盘裂开,碎了。

他嘴角始终带着抹浅笑,“没控制住力气。”

李姝怔住,身子僵硬,声音有些颤抖,“以理哥哥……你……”

他手握着剑柄,半俯了身子,瞧着景阳王道,“王爷不会怪罪吧。”

陈煜眸色深了深,何国舅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神里却透着冰凉,“国舅这是做什么……”

“我也想问问,王爷打算做什么?”

陈煜蹙眉。

“如若没什么事,王爷让一让,臣有些私事处理。”

李姝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笑着劝说道,“皇叔只是帮我解惑,教姝儿理解琴谱。”

何以理瞧了她一眼,神色却没什么变化,手握着剑柄,仿佛随时可能抽剑杀人。

陈煜勾唇笑了笑,手持酒盏,“有时间叙一叙。”起身离开前,轻声道:“何国舅,有些事强求的,有些人却非也。”

“劳您费心。”他勾唇笑道。

人离了席,何以理突的抽出了钉在桌上的短剑,倾身一倚,坐在了案桌上,短剑拍打着手心,“郡主,以理有些问题想问您。”

她低首,眼眸低垂,“请问。”

“有些事,老王爷知晓吗?”

“以理哥哥所说何事?”

他倚身向前,短剑在手中转了个圈,剑尖指着她的颈一点点的向下滑去。

二人离的颇近,剑尖距离脖线不过分毫,远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在**。

李姝昂着首,指尖颤抖,大气都不敢出。剑尖自锁骨滑下,停驻在小腹上。

何以理眉目弯弯,笑容似阳光一般暖人,握剑的手轻挽,缓缓的在李姝的小腹处画了个圈,“自是……这件事。”

一滴冷汗滑过脖子,李姝颤着声音道:“姝儿不明白以理哥哥在说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变了一种味道,眼神似狼认准了猎物一般,月色冷灰,篝火火光摇曳,院中一片其乐融融,唱词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只见他唇轻启,似呢喃般的一句话传到李姝耳中,李姝神色骤变,一张脸死白,眼睛睁的似铜铃一般。

“啊——”

痛喊声,带着绝望,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这声惊叫声后站了起来。

酒盏坠洒,水果滚落,一片狼藉。

……

“那,那你知不知道小国舅喜欢什么样的人?”

此时角亭中的气氛还不错,陌阳和薛迟有一搭没一搭的的闲聊着,不知不觉间便聊到了何以理。

“他呀?他不喜欢太艳的姑娘,之前我们去喝花酒的时候,他……”侃侃而谈的薛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笑了一声,瞧了陌阳一眼,“当然,是我非要拽他去的,他也是身不由己。”

陌阳浅笑了笑,“他和我说,郡主是误会了,对他二人之间,你了解多少?”

“误会?他们之间怎么会有误会。”

陌阳疑惑:“不是说,郡主误会他喜欢郡主的吗?”

薛迟挑了挑眉,“郡主可从没误会过……”

陌阳吸了口冷气,心提了起来,口气小心翼翼的,“那,那是真的喽?”

“郡主和他的关系,不过是一个利用一个虚荣接受罢了,郡主知道,何以理没喜欢过她。”

“哦。”陌阳将衣服裹紧了些,一丝好闻的茶香气顷刻间充盈在了鼻息间,“既然知道,那看来郡主是真的喜欢他的,所以如今才追的这样紧。”

甚至来找她这个炮灰的麻烦,还自动脑补了勾心斗角的三角恋。

说起这件事,薛迟突然来了兴致,“我与你说个秘密啊,你不要和别人说。”

“嗯,你说。”

“郡主怀孕了。”

陌阳一下子坐了起来,“那,那我……我我我……”

“不是何以理的……”

慌乱中的陌阳怔愣住,靠在亭柱上与他平视,“你平时都半句半句说话的吗?不怕被人打吗?”

薛迟尴尬的笑了笑,继续与她八卦说,“长宜郡主一直有个喜欢的人,是唐国人,准确来说,是唐国安插在同州的暗线。”

“何家有心联姻,长宜郡主与我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会被丞相大人盯上,不过老王爷是个护犊子的,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便什么都由着她,这也便是为什么众人皆说何以理倾慕境安王家的女儿,却苦追多年无果的因由。”

陌阳静静听着,手搅着衣服,神色专注。

“在那人被查出来是他国奸细之前,老王爷是由着郡主的,但是事情暴露后,老王爷自然就不会愿意了,便强命郡主与何家结亲。郡主不依,甚至以死相逼,最后跟着那奸细一齐逃到唐国去了,老王爷一时急火攻心,病重许久,不过为了门面,还是将事情隐瞒下了,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从此以后,便变成了郡主信错了人,伤心欲绝远离同州去封地静心养性……”

“西黎有西黎的谍线,境安军也有境安军的,前阵子听军中的消息,她近一个月内要回来,至于南唐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就只有何以理知道了,谍线是他管的,我只听说,她已有了身孕。” 他叹息一声,无奈道:“我还以为她是回家探望她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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