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马车上，韩霜枝打量着发呆的少女，“小厘，你怎么了？回来时候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姜厘趴在桌案上，望着飘动车帘外的风景，忽然道：“你说，如果一个人是因为你弄丢了一件东西，那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问题？

韩霜枝觉得莫名其妙，“当然是重新赔他一件了。”

“如果丢的那件东□□一无二呢？”

她熟悉京城的玉器店，从来没见过那种奇形怪状的玉佩。蛇形？太诡异了，哪家店会售卖这种形状的玉佩？

韩霜枝为难，“那……只能帮他找回来了，还能怎么办。”

姜厘瞥她一眼，坐直身体，蹙眉靠着车壁。

韩霜枝试探道：“小厘，你是把谁的东西弄丢了吗？”

“我不知道，”姜厘恹恹然，“兴许是因为我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纪无因刚在林子里救下她时，腰间确实是有悬玉佩的，只不过那时她并未仔细看，只当是普通玉佩。

那时她和纪无因在池塘边遇见禹王等人，曾弃马飞扑到地面，兴许就是那时动作太大不小心脱落……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因为她而丢失的了。

韩霜枝观察着少女的脸色，心中疑惑，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因春猎队伍是傍晚从京郊回京，因此抵达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街道附近三三两两支起了卖吃食的摊子，香飘十里，不少人都被吸引着下了马车，准备在路边吃点夜宵再回家。

姜厘她爹娘先打道回府，姜厘她哥也不知道找哪个佳人朋友吃夜宵去了，韩霜枝家里管得严，没办法夜里在外吃，只能回家，所以姜厘只剩下自个儿一个人。

不过她腹中饥饿，倒是不在乎这些，同韩霜枝道了别，和知鹭一起下了马车。

不曾想，马车外早已守了一个身影——那人拢着衣袖安静等着，见她下来，回头绽出温柔笑容，“小厘。”

姜厘愣了下，“令初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宋令初温声道：“近舟和他三妹与你哥哥一道吃酒去了，我便在这儿等你一起。”

姜厘哼了声，嘀咕：“我就知道我哥跑去找易三小姐了，这种约会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抓住。”

不知听见她话里的哪个词儿，宋令初脸上飞过一抹红霞，赧然问她：“小厘，奔波了一天，你肯定也饿了，想吃什么？”

姜厘弯眸瞥他，笑道：“你今日有时间啊？”

“嗯，”他点头，“今日春猎，能休一天假。”

正说话间，姜厘透过宋令初，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同样跳下马车的黑发马尾身影——那人神色冷漠，朝她看了一眼，也不准备打招呼，仿佛不认识一般，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

这是什么态度……见到她如此模样，难不成纪无因他当真生气了？

因为玉佩么？

还是因为……答应她要猎蛇王，差点九死一生丢掉性命？

姜厘蹙眉。

宋令初见她神思不属，放轻了声音，“小厘，这家李婆云吞我吃过，味道很好。今日天气尚冷，吃点热的能暖身子，对你们姑娘家好。”

“嗯，”姜厘回神，点了点头，“就吃这个吧。”

她移开视线，跟着宋令初走向旁边的摊子，没朝那个方向再看一眼。

不远处，柳涵抬头瞅着面前硕大的“张嫂胡辣汤”招牌，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无因，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辣了？”他饮食不是素来清淡，不喜食辣吗？最多就吃点甜食，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吃这个。

纪无因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柳涵当即道：“嗯，辣的好，辣的好，这么冷的天吃点辣的能暖身体。”

说着便走过去，朝煮胡辣汤的妇人点了四碗胡辣汤，结了银钱，落座之后，柳涵四处看看，觉得一碗胡辣汤可能吃不饱，又跑去对面买了几个饼子回来。

“哎呀，都三月了这天还冷着呢，吃点热的多好啊……哇，这么快就煮好了！放这儿就行，谢谢您。”

柳涵美滋滋地挪了一碗胡辣汤到面前，见珞安和自己的小厮冯春都没动筷子，不由道：“愣着干什么，你们也趁热吃啊。”

珞安瞅了身边的自家小侯爷一眼，“没事，我、我不饿。”

冯春也道：“公子，我一会儿再吃吧……”

柳涵把饼子细细掰了一半浸进汤里，留着一半咬着吃。

做完这一切，他舒适地咬了一大口饼子，登时露出满足的笑容，正准备看看珞安和冯春，结果却顺着他们默然的目光，看见了纪无因冷若冰霜的脸色。

——他似乎正盯着一个方向看，目光不移，冰冷如刀。

看什么呢？

柳涵也好奇地转头看去，下一刻，将不远处的景象尽收眼底。

那似乎是个卖云吞的摊子，摊主是个年迈的婆婆，就在他们这里胡辣汤上来的同时，那婆婆也刚出锅了三碗云吞，笑着送到了食客的桌子上。

那食客有些眼熟……

柳涵看清那一幕，咀嚼的动作都慢了。

姜小姐？

——她和宋令初相邻坐着，被遮挡住了一半身影。

姜厘似乎吃得很开心，脑袋低着，呼噜呼噜喝着汤，宋令初坐在她旁边，嘴角噙着微笑，也不动筷子，只看着她吃。桌上旁边摆着调味的小盏，他看见，贴心地给她加了调料。

见一口气喝太多结果被雾气蒸得晕乎乎的姜厘抬起头，嘴角沾着汤汁，他还无奈笑起来，拿了手帕替她把汤汁擦掉，关怀备至。

也就在那宋令初替姜厘擦嘴的时候，柳涵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气压更冷了，简直如同瑟瑟寒风刮来，冰冻入骨。

柳涵讷讷转头，嚼着饼子茫然看向纪无因，“无因……你再不吃，你这碗都要冷了。”

下一刻，少年冷着脸站起身，衣摆急掠，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珞安连忙也搁下握在手里的筷子，“柳公子，不好意思，我们先回去了啊。”说着赶紧跟了过去。

柳涵：“……？”怎么就走了。

旁边的小厮冯春风卷残云般搁下汤碗，打了个嗝，见状，呆呆道：“公子，纪小侯爷他们怎么走了啊？”

柳涵皱眉：“我怎么知道。”

冯春看着那两碗动都没动还在冒热气的胡辣汤，舔了舔嘴唇，“公子，那这两碗怎么办啊，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柳涵：“给你带回去当明天的早饭。”

冯春：“……”

冯春：（委屈）本来明天早上想吃家对面的李家包子的，包子皮还漏油的那种，香着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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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