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你们玩哪种数独？”摊主殷勤递过价目表。

“先试试一块钱的吧。”摊位上人很多，就剩了两个位子，陈霄牵着燕云坐在矮凳上，发现桌子中间背扣着一个手机。

黑底手机壳，交错几根粉色丝带和一个大大的缎带蝴蝶结，像是少女精美的发饰。

陈霄还以为是有客人落下的，却见对面坐着个十七八的少女，大大的眼睛正防备地看向她。

……我们像是偷手机的？

陈霄苦笑下，指着价目表对摊主说：“先玩这个一块的。”

“哎，这个一般都小孩玩，成年人都玩八块或十块的。”摊主劝着，“小学生起码都玩五块的。”

陈霄微笑摇头，“可我俩数学很差，小学生都能秒杀我们。”

这倒不是她谦虚。

她的记性虽比普通人好，但已经多年不接触数学，且不说反应快慢，就那些公式都默不出几个了。而且现在数学越来越难，没几个成年人敢看不起小学生的数学水平，哪怕是K大博士。

……当然，除了柯博士。

陈霄这会也就有把握应付下起始数25个左右的数独，之所以选3×3的，也是考虑到不能打击燕云的学习兴趣。

燕云小学时或许做过，可她现在对【数独】这玩意儿没有任何印象，刚才也是在路上听陈霄简单讲解过规则，却并没有教她任何方法，只说相信她能靠自己赢得泡泡糖。

这种信任加鼓励，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抵抗，何况是以前没怎么被夸过聪明的燕云？

燕云当然知道陈霄在向下包容她，可陈老师太温柔，让她心里没有丝毫反感，只是偷偷抠了抠陈霄的手心，另一只手松开怀里的奶牛气球——

【小牛牛】摇摇摆摆上了天，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这个氢气球是刚才陈霄在路上给她买的，拴在她的手腕上，怕万一走散了，陈霄方便在人群里找她。

事实上，俩人一路手牵手，片刻不曾分离，恨不能搂着腰走。

这会被燕云抠了手心，陈霄也用大拇指摩挲她光滑细腻的手背，另一只手则拿出手机准备付钱，却发现柯楚然和方静嫣都给她打了不少电话。

陈霄给她回拨过去：“楚然，怎么了？刚才周围太吵我可能没听到。”

“你们在哪里？”

“玩数独。”

“你们有没有遇到个齐刘海大眼睛的女孩？那人可能是燕云粉丝，你俩注意点。”

刚才在艺术画摊子上，柯楚然就猜到这女孩是燕云粉丝，连她的生日都记得，多半在气球摊上就认出了她的声音。可这丫头不要签名不要合影，一直闷声不响，要不是路人粉，就是在找机会跟踪。

这些都是只是柯楚然的推测，所以并不想直接跟那女孩正面刚，只打算和方静嫣跟着，却被她两三下甩开，去数独摊上也没找到人，陈霄燕云电话也打不通。

听完，陈霄不动声色，余光扫过手机和对面的女孩。

虽然她一直埋头在做题，看起来就只是个天真的高中生，会不会是柯楚然想多了？

……可那手机位置确实太靠近她们。

当初柯楚然就是通过同步电脑，得知燕云的存在，后来方静嫣来探病时，像讲笑话似的讲给她听过。录音这种事，陈霄自己也算“老手”，所以对一切靠近她们的电子设备十分敏感。

正犹豫着如何给燕云说，一只手突然从两人背后伸过来，直奔桌上那枚黑粉相间的手机，刚碰到，另一只小小的手就按在上面。

【柯楚然和女孩正面对峙。】

柯楚然唇角微勾，轻蔑地看向她。

女孩委屈撅着粉嫩小嘴，“姐姐，你干什么啊？”

“少跟TM我装清纯！”

陈霄拉着燕云立刻转身离开，留嫣然和那对兄妹在原地。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哥哥立刻发声，转头又对自家妹妹说，“唯唯，你就松手，我看她光天化日还敢抢人手机？”

她哪里敢松手？！

女孩只得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哥哥，“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哥哥你知道的呀~”

男人叹口气，严肃地朝柯楚然说：“这位小姐，这是我妹妹的手机，你不能擅动他人物品，否则我可以报警。”

……

刚才在射击摊上，钱唯一听到燕云的声音，马上认出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偶像。

不为别的，就为她喜欢养成系的美人。

钱唯从初中就开始追星，自然知道方静嫣其人，好几个墙头都和她有绯闻，实在忍不住多看两眼。

除此之外，她也是最早发现燕云的那批粉丝，只是那时候她吃百家饭，偶尔就在微博吹吹她们彩虹屁，产点不怎么费肝的粮也就算了。

也不知钱唯赌运到底有多差，买股这么多年来，就没一个小糊咖争气。

直到燕云上了K大路演，钱唯立刻扒个雨肖和她的帖子，其中不少生搬硬套，想让燕云蹭点热度，没想到立刻被雨肖正主打脸。

【果然，你燕云没那个运势。】

至于后来燕云因为白晓瑜的死被全网黑、再翻红，钱唯恰时忙着申请国外大学，也没空追星。

谁知后来有N市的朋友给她发了个视频，说是她去C城跨年时，在飞机上遇到个霸道美人，一个人把熊孩子全家都骂得狗血淋头。

那个视频是从正面拍的，可那人戴着口罩，并不能认出是谁。

只有钱唯认得她的声音和身材，连那胸形都和燕云的一模一样，这让钱唯立刻意识到，这小糊咖早晚会火！

入股！再入股！绝对不亏！

本来打算去国外读书的钱唯立刻调转准备高考，反正她早就通过了强基计划录取，高考分数只占85％，拿下任何学校都完全没压力。

她就是所有父母都喜欢的天才乖乖女，表面上阳光开朗，却没人知道她那张皮下那颗心多无趣——

只有追星能让她振奋精神，而且是买股式追星。

看着小糊咖一步步成长为高高在上的大明星，玩弄粉丝的感情，掏空粉丝的钱包，都无时无刻不在印证她当年的好眼光，简直比她自己当明星还爽。

而她，钱唯，可以站在头排，告诉众人：

【当这女人还是糊糊，可抱着我说过“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所以她压根就懒得管读什么专业、在哪儿读，反正她读什么都没兴趣，读什么都不费劲，只要能留在国内追星，要她干什么都行。

虽然不知道燕云在飞机上的视频为什么没火，可后来事实也如钱唯所料——

燕云真的越来越红。

于是后来得知燕云要入《山鬼谣》剧组，钱唯立刻找黄牛买了航班信息，在网上辛苦搜罗两个粉丝陪她接机，感觉三个人太寒酸，就又撺掇了两个同学加入，只愿让燕云这个小糊咖感受下走红的感觉。

什么拍照签名，钱唯压根不在乎，可既然燕云主动提出，那钱唯通通满足，还主动说自己是翘课的，想让燕云感动得抱着她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没想到这女人把她骂了一顿，这可让钱唯气得当场跑掉，哪怕后来听同学说燕云给粉丝发红包的事，连她也有份，钱唯仍旧不打算回粉——

老子差你这点钱？！

那几个粉丝来送的礼和花，都是钱唯一个人买的，总价值都快十万了。

假惺惺，还收花不收礼？竟然还敢教育老子？！

【小小糊咖，装什么清高！】

钱唯简直越想越气，便把同学把录的接机视频发给营销号，标题就是【九漏鱼糊咖机场耍威风，不仅骂粉丝，还要指点高材生】，看到点击数蹭蹭上涨，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睡觉。

可第二天醒来，她就看到燕云那封真情实感的道歉信，还专门向她道歉。

【尤其是QW同学】

这句话撩拨得钱唯立刻又重新入坑。

要知道，她在给燕云的那封信里写的多半假话，什么学习压力重啊，家里矛盾多啊，只有燕云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啊……

看来这小糊咖心里有她，恰逢燕云公司联系她，钱唯便发了个脸部打码的澄清视频。

钱唯以为自己已经在坑底，没想到燕云又给她发私信，为打扰她学习生活道歉。这可把钱唯给乐疯了，连夜把坑挖到地心，用水泥封死出口。

她每天一有空，都在私信里给燕云发消息，从日常的鸡零狗碎，到高考成绩和志愿填报，只是燕云从不理她。

不理好哇，不理好哇，私信太多你看不完对不对？

我亲爱的小糊咖，你可真红了！

于是钱唯一高考完，便重返饭圈，天天研究燕云的八卦周边。

从豆瓣小组得知一个描述疑似燕云的Y女星要回C城参加舅舅婚礼，而燕云微博IP地址确实不断在从N城靠近C城，她想着以毕业旅行为名，独自去C城搜索信息。

刚好她哥也送朋友的妻女回C城，钱唯便追随而去。本来只是碰运气，可刚进城不到三小时，钱唯就遇到燕云。

这如此种种巧合，不禁让钱唯有种微妙的预感——

总有一天，燕云不仅会主动拥抱她，还会让她把头埋在那香香软软的大胸里，甚至邀请她上自己的床。

陈霄：你做梦。

钱唯：陈老师怎么知道我经常做chun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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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正面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