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羽毛漂浮在白岁岁的跟前,它的顶端缓而轻地从他的眼角一路下滑,又停留在他的唇边反复描摹,甚至有想要进入的举动,但紧闭的牙口让它被拒之门外,只好不舍地扫过。
白岁岁被羽毛扫过鼻尖,紧闭的眼皮动了动,整个头也偏到另外一边躲避着,羽毛乐此不疲地逗弄让白岁岁掀开了眼皮。
红色的眼珠有些湿润,如同清晨的薄雾,迷蒙带着水气。
一睁眼就看见了一根会动的羽毛,他伸手抓住,然后看向周遭的环境有些蒙圈。
自己是在做梦吗?
整个房间雍容华贵,带着一丝复古的风格,整体偏暗色,而他躺在这唯一的大床上。
“嘶——”
他扯了自己一下,并不是梦。
手中的羽毛挣扎得剧烈,让白岁岁不得不松开了手。
看着晃在空中的白色羽毛,他觉着很熟悉。
房间的唯一活物就是他与它。
未关的窗户揭示着外面已经被黑夜占领,独有一点月光将整座城市洒下微弱的银光。
白岁岁站在窗边,外面的景色很陌生,不是他在洛森房间中看到的那样。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书桌上,那里堆叠着一些纸张,还有看到一半的书籍未阖上,看起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博学且有格调的人。
但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来?
羽毛不停地凑近,白岁岁一把逮住,狠狠揉捏了一把。
“是不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羽毛似有人性一般,直接躺在手心开始装死。
白岁岁又将它柔顺的羽丝从下至上梳理了一番,让它看起来十分凌乱,然后威胁着:“赶紧让我回去,不然...烧了你。”
羽毛继续装死。
白岁岁戳了戳它:“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懂。”
“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将我送回去。”
羽毛依旧不动,白岁岁露出虎牙哼笑了一声,将它拿到有烛光的地方,将上面的装饰品揭开,把羽毛凑了前去,红艳的火舌直接将它的一点外圈烧得卷曲,又化成灰烬落下。
“我真烧了啊。”白岁岁试探着往下。
羽毛直接左右摇晃,像是在说:我错了我错了。
白岁岁拿远了一些:“走吧,送我回去。”
羽毛躺在手心,犹豫片刻,上半截摇了摇。
“什么意思?”
羽毛一个鲤鱼打挺立在白岁岁的手心,开始写字。
“主人说过不能放你走。”
“主人?”
“是啊是啊,主人是全天下最好的主人,你就从了他吧。”
白岁岁无语:“你主人是谁?”
一提这个羽毛就来精神了,明明就是笔直的一根,却有种挺直了腰杆,一脸骄傲。
“我的主人自然是世界最尊贵之人。”
世界最尊贵之人。
在人类世界除了教皇他想不到其他人。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白岁岁在想为什么教皇会将他带到这里,若是发现了自己是吸血鬼,自己现在应该在牢狱面对那些圣骑士,而不是安然无恙还拥有一定自由地站在这里。
除非...这个教皇也是那人的碎魂之一。
经过这么几个世界,他已经得出来关于那人的一点信息,都是对自己有着过深的执念,像是无尽的海水底端,神秘且窒息,让人几乎要溺毙在这危险的情爱之中,让白岁岁忍不住想要面对他,问问他到底是谁。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他的记忆还是只有上次的几个片段。
一直跟羽毛折腾到后半夜,教皇也迟迟没有出现,白岁岁躺回床上安心地闭眼睡觉。
若教皇真是那人的碎魂之一,自己也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
羽毛乖巧地躺在白岁岁的另一侧,安安静静,像极了一个普通的羽毛。
匀称的呼吸在房间里如同安眠曲一般。
月亮下移,房间中撒进来的银色也随着一起移动。
这时,羽毛开始剧烈震动,在一片白红的光芒中,一个人影浮现。
宽阔的肩膀上面是代表了权利的徽章,翠绿的戒指泛着幽幽光芒,光芒消失,房间中多了一抹金色。
纯金的瞳色下移,身体也跟着下移,洛蒂在白岁岁的额头落下一个湿热的吻,然后起身进了浴室,白光隔绝着浴室的声音。
再次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纯黑的睡袍,领口绣着金边,湿润的发丝在白光下直接蒸发了水分,他一步步上前,领口随着步伐不断晃动,缝口越来越大。
被子被掀开,洛蒂自然而然地捞过白岁岁,双手环住他的整个人,刚好镶嵌在他的臂弯里,像是两块凹凸的版面终于凑齐。
感受到手底下的柔软,他克制地亲吻着白岁岁的头顶,动作之轻,并不想吵醒睡得正香的白岁岁。
带着翠绿戒指的手与白岁岁白皙的手交缠着,说是交缠,不如说是那张大手强势地插/入/进每根骨节,将缝隙填满。
洛蒂金色的眼眸泛起满足感。
“睡吧,等明天,你会忘记所有烦恼。”
他阖上眼。
白岁岁手背上繁复的图案又出现,散发着淡淡幽光,红色的光芒似血线,游走在图案之上,整幅图像是活了过来。
在黑暗中又逐渐暗下。
......
清晨刚蒙亮,洛森就掐着点从圣池中出来,全身的骨骼都错位了一样带起骨裂的剧痛。
圣池与每届圣子而言,都如同训诫池一般,光是沾上一点都会引起撕裂般的痛感,更何谈全身入池。
洛森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急切地想要见到白岁岁。
也不知道小吸血鬼见他一夜未归会不会难过,又要多久才会原谅自己。
没关系,无论多久他都愿意接受来自岁岁的惩罚,只要岁岁还在他的身边。
他跨出去的步子又缩回。
全身的湿润在出池的那一刻,他已经全部烘干,但圣水对于吸血鬼来说有着致命的伤害,他不敢冒险。
自己需要清洗干净后才能去见岁岁。
洛森又转身进去了浴室。
一切准备完后,他三步两跨地赶回房间。
在门口,他的心就已经软成了一滩水,想着自己等下一定要好好哄哄岁岁,毕竟某个小吸血鬼很会借题发挥。
洛森眼眸含笑,已经想到了岁岁看见他后,那含水的红眸比他的话先一步控诉着,但眸子深处一定闪烁着坏笑底色。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门,拱起的被单让他小心翼翼揭开,语气轻揉着:“岁——”
洛森瞳孔紧缩。
洁白的被单下空无一人,连一丝温度也没有留下,只有一丝淡得不能再淡的香气,是岁岁身上的味道。
这抹香气随着与空气更多的接触,也被稀释得一干二净,预示着香气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岁岁。”洛森怔楞地摸上那空掉的地方,自己心在那一刻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他有想过是岁岁自己离开了这个地方,但很快又否认,这栋楼的周边随时有骑士长巡逻,吸血鬼根本进不来,也跑不出去。
这个可能被排掉,那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岁岁是被人带走的。
在这座密封的楼栋里。
洛森趴在白岁岁躺过的地方,金发铺成一面,他贪婪地感受着这剩下的香气。
隔了很久,他才起身,举手投足间是人们所见的圣子风范,优雅从容,与刚刚判若两人。
他检查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后背倚靠的实感让他垂思,白岁岁是如何被带走的。
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可能,穆尔下午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中。
不属于他的东西。
洛森快步走到床边,白光泛起,将整张床包裹,最后一个熟悉的阵法映入眼帘。
传送阵!
他将岁岁带回的那个阵法。
穆尔!
洛森眼底闪过一丝红光,很快又被压制住。
该死的穆尔,竟然将手伸进了教廷,倒是小瞧了他的本事。
他立即转身出门,宽大的衣袍带起凌冽的劲风。
外面此时已经有日光的渗透,只是照在洛森身上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
“殿下,圣子对一个圣猎师下达了通缉令要不要驳回?”
洛蒂在一早就被公事召集,白岁岁还在熟睡着,原本被洛蒂温暖的一边在慢慢凉透,只有一根羽毛躺在上面。
一张黄白的纸上赫然印着穆尔的头像,通缉理由竟是刺杀圣子。
这可是大罪。
洛蒂看着桌上的通缉令,一根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眼底含着笑。
底下汇报的人听着这敲打的声音,像是一下下敲着他的心脏,被紧紧提起,他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教皇殿下,看着那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每每面对教皇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提到了心口,或许只有他才知道,世人所歌颂的教皇殿下有多危险可怕。
“随他去,派人跟紧他,遇上这人后,必要的时候帮助一下我们被刺杀的圣子。”洛蒂的手指勾起通缉令,它在半空中自燃烧成了灰烬。
“是。”那人领命退下。
“等等。”洛蒂的声音传来让他顿住。
“殿下?”
洛蒂手一扬,白光倾洒,传入那人的体内。
“你亲自去协助圣子。”
感受到体内蓬勃的能量,那人不可置信,随后便虔诚地祝福着殿下。
“可是殿下,我们要去哪里寻到此人?”
洛蒂勾着唇:“不需要去寻。”那人疑惑,又见教皇道,“三日后,我会举办一场婚礼,你需要的是将信息传达出去,到时候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殿下,是谁的婚礼?”
“我。”
那人惊得连贵族的仪态都不顾,嘴巴大张。
来啦。
教皇这一招直接让他们狗咬狗,然后自己坐享其成抱着老婆加油助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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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被争夺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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