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怨念小媳妇

陆之凡索性起身,披了衣服踩上了“窈窕阁”的房顶。

他枕着手臂躺在屋顶,抬眼便是大海般的夜空。

大乾的星星可真亮啊,比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星星亮多了。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按照系统的要求,他一直在倾尽全力地帮本朝皇帝谢淮安搞事业,只因谢淮安憋足了气一心只想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大乾辉煌盛世。

可是现在谢淮安又有了新的目标,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其实自从陆之瑶捡蘑菇摔伤又醒过来那日起,他便知道,眼前的陆之瑶已不是自己从前那个妹妹了。

原来的妹妹乖巧、听话,但同时也懦弱、没有主见。醒来的陆之瑶根本是换了个人,豁达、坦然世事,目标明确,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原因显而易见。陆之瑶定是和自己一样,是从什么时代穿越到大乾朝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家时陆之凡的目光总是追随着陆之瑶,在书院时他也经常想起陆之瑶,在街上看到好吃的好看的好玩儿的他便会不受控制地统统给陆之瑶买买买。

当他悲哀地意识到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又完蛋了。

他竟好喜欢这个穿越而来的妹妹,可再情不自禁,他也只得将这份喜欢深深埋在心底。

他是何等敏锐之人,自然也看得出妹妹对那沈家小爷的感情,更何况白日里阿令已将鸡鸣山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自己。

相比沈庸,他更了解谢淮安,也知道谢淮安对陆之瑶的想法。他在谢淮安身边也有些年头了,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唯独对陆之瑶,选美大赛上的种种不可思议便可见一斑。最出人意料的是,谢淮安并未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推动这段关系,而始终克制、尊重。陆之凡太知道这对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来说代表着什么。

方才自己心里的那一阵痛,想必是谢淮安又不知怎地想起了陆之瑶。因选美大赛并未按预想的进展而没有名正言顺地认识陆之瑶,加之陆之瑶又因此而受了伤,以上种种确让谢淮安近来不甚开心。

陆之凡左右为难。

天底下失眠的人又何止陆之凡一个,楼下的陆之瑶也正躺在床上烙饼。

沈庸口中的一个月的期限已过了一个礼拜,他也并未如约出现在“窈窕阁”。虽然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不过当真发生的时候陆之瑶还是难免失望。

到了第二日白天,陆之瑶的这种失望便转变成了一股没来由的怒火。她打算将铺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在打扫的过程中,她撅了苕帚,撕了抹布,摔了水桶……只因这些干活的家伙事不够趁手。

随后她认为她找到了症结所在。

她冲进后院,一边拆着布条一边嘴里碎碎念:“骗子,大骗子,缠什么布条,傻不傻,怎么没磕死你?!”

“磕死谁?你干嘛呢?院子里怎么一地破布?”

这声音是……?

陆之瑶扭头,不是那不守信用的死胖子还能有谁?!

说话不算数不说,居然还说自己去市场上精挑细选的棉布条是破布?!

最重要的是,这都拆了一半多了他回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她是接着拆啊还是将拆掉的再缠回去?怎么都尴尬罢……

陆之瑶心底的那一点暗喜即刻被羞愧冲得荡然无存,为掩饰这种羞愧她不由得火冒三丈:“你还知道回来?!一个月过了多久了知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话一出口,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这分明是怨念满满的小媳妇始见久未归家的夫君时的典型开场白啊!

沈庸闻言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肩膀筛糠似的不住地抖。

陆之瑶只想当场遁地。她一把扔了手上的布条,扭脸跑回了铺子。

陆之瑶一口气喝了八杯茶,再想到方才后院的情形,脸上仍是阵阵发烫。想她堂堂一末世打怪小队长,何时说过如此露骨之词,丢煞女战士之面皮啊!

“阿瑶你在这里做什么?”外出采购日用品的云娘大包小包进了店,“我看到沈家小爷回来了,正在后院吊单杠呢,你不去看看?阿瑶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外头还有事,我出去一趟。”陆之瑶像被人追命似的跑出去了。

“外头能有啥事?他中午是不是还得在店里吃啊?我可没买他的菜叶子……”云娘在后头嘀嘀咕咕。

后院里的左邻右里则按照沈庸的指示,将那一地布条缠回到“铁家伙”上。

缠着缠着,左邻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悄声对右里道:“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这布条要想缠得如其它几个没拆的那般平整不硌手,还要颇费些力气,你得用力把布条抻平。”

右里把自己刚缠好的又拆了下来,小声嘀咕:“第三遍了,怎么也弄不好。”

一旁扭腰器上转圈的沈庸听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连带着转速都快了半成。

午饭之前,陆之瑶回来了。进门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一顿操作猛如虎下来,只见她采购的各式蔬菜在灶台上下翻飞,一通洗切炒炖拌之后,三七二十一个色香味俱全的减脂菜端进了后院。

左邻右里的下巴早就掉到了地上。

沈庸笑眯眯地看着陆之瑶一趟一趟地将菜端上后院的那方石桌。

那石桌早已摆不下了,陆之瑶只得将菜品摆到了旁边的仰卧起坐架上。仰卧起坐架也摆满了,于是再旁边的划船机上也摆上了碟碟碗碗。

“就这些了吗陆姑娘?”当陆之瑶将杏仁豆腐、琥珀桃仁、苹果羹等甜品端上来之后,沈庸托着腮帮子问。

“这还不够啊?”陆之瑶瞪大了眼睛,“甜品之后自是没菜了。”

“够了够了。”沈庸猛点头,“我的意思是,端完了的话,坐下来一起吃。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没事,你吃,反正都记在你的帐上了。”陆之瑶突然没来由地低落了,“再说我等贱民,怎能与你们商贾大户同桌共餐呢?”

选美大赛被霸凌那件事之后,她明显感到自己心态崩了,原先那个大剌剌、动不动便开怀大笑的陆之瑶在被毁容那晚就死了。

沈庸知她在想什么。不过他故意装作看不到陆之瑶的情绪变化,仍是发出诚恳邀约:“快来嘛,别浪费粮食,吃完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

“吃完再说。”

这二人极为平常的对话,一旁的左邻和右里却莫名感到头顶一阵阵发热。

“左邻,你热不?”

“有点儿。你呢?”

“我也热。为啥呢?”

沈庸听不下去了,懒散抬了抬眼皮子,冷冷道:“离开这儿就不热了。”

左邻右里一看沈庸那神情,仿若原先那阴鸷的沈小爷又回来了,有日子没见过他如此冷脸了。二人吓得礼数都顾不得周全,扭头便跑进了铺子。

沈陆二人在后院磨磨蹭蹭用完了午膳,沈庸从墙角拽过一只木笼,又从笼子里拽出了那只看自己极不顺眼的兔子,扔给了陆之瑶:“喏,这个给你。”

陆之瑶双手稳稳接住了那只毛绒球,托在臂弯里逗弄起来:“好可爱呀!怎地长得格外顺眼呢!哎你走了这么些日子,就干这个了?”

沈庸意味深长地笑了:“嗯。”

可爱的小动物总是最能治愈人心。

陆之瑶跟小兔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连日来的坏心情暂时烟消云散了。

沈庸则坐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嘴角就没从耳根子上下来过。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陆之瑶便抱起兔子要回厨房给它喂些菜叶子。沈庸漫不经心喊住了她:“等等,这个也给你。”随后将那瓶祛疤药膏递给陆之瑶,语焉不详:“且试试罢,兴许有用。”

陆之瑶又怎会不知他何意。她接了药膏,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低头回了铺子。

楼上客房的窗帘后,从头至尾目睹了眼前一切的陆之凡神情甚是严肃。他感到整件事都在朝着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根本不可能有个两全的结果。

有人愁来有人喜。楼下的沈家小爷心情大好。一个月的休养下来,他身体已恢复了六成,其中的痛苦包括但不限于梦魇、失眠、心悸、短暂的意识模糊等。

好在他从未想过放弃,而今天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坚持是一种天赋,沈庸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无论是在沈时澜面前坚持装傻充愣营造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设,还是认定陆之瑶就是他一生所爱。

开始他确是只是想利用陆之瑶的能力帮自己完成复仇大业,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从何时开始爱上的,又或许他以利用为借口的接近,只是自己甫一动心时的难为情罢了。

左邻的匆匆来报打断了沈庸的思绪。

“爷,真让您说着了。二爷近日在汾阳河沿岸租了不少粮仓,怕是真要囤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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