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张子思

没有妖物的幻象,张府的府邸开始恢复原样,只是近二十年里被老槐树的妖气侵蚀,内里早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没有高门大户的雅致清净。

老槐树也在倾刻间如碎渣般轰然倒塌,张子思跪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对他来说时间已经静止。

胡蓉看看张子思不知该痛恨他还是同情他,又抬头看看天,此时天色已黑,没想到他们困在那个“黑布”中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

接下来无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对胡蓉说,“胡施主,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寺中,贫僧留在此处再处理一些事情。”

胡蓉却是不敢独自一人回去,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张子思居然是个半妖,无名的身份大有来头,还能和鬼差打上交道,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胡蓉对这些事情还没消化完全,她不想离开张府,便解释说,“天已经黑了,我一个姑娘回山中寺庙不是更危险吗,我还是陪你一起吧。”

无名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这时刘老头却跑了过来,“少爷!您没事吧?夫人呢?”

刘老头看着院中荒败的情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谁能想到上午它还是一片繁荣富丽的景象,大槐树的妖气一散,这虚模幻影终已成泡沫。

想到刘老头勾结恶人绑来自己,胡蓉先发制人,“刘老头,你早知道你家夫人是妖对不对?”

刘老头却是不屑,“是又怎样,夫人与老爷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是老天爷不公,让他二人死也不能同穴!”

胡蓉对这种顽固没有好脸色,怒斥:“他们二人情深与其他人何故?你助纣为虐,伤了多少人命!你还不老实交待。”

刘老头撇了撇嘴,并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施主,贫僧希望你能坦白,给死者和死者家属一个交待。”无名点上几根蜡烛,把刘老头和张子思的面容照得清楚。

胡蓉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刘老头,今天上午侍奉我的那些人呢,快点放了他们。”

刘老头看都没胡蓉一眼,“你放不了她们的,她们早就死了,是夫人吹了几口妖气给她们,她们才能像奴仆一样干活的。”

竟然能操纵死尸当奴仆?怪不得她们那么怕张子思、那么听从张子思的命令。要是她学会了……不行,这么操纵死尸太损阴德,麟云上神一定不喜欢的。

操纵死尸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无名不禁转起手中珠串,闭上眼睛,“阿弥陀佛……”

一阵整齐有力的步伐声传来,张府四周院内立刻灯火通明,原是一队二十几人衙役捕快点着火把来了。

为首的长相凶悍,满脸卷毛黑胡须,身高八尺,长得亦是威胁雄壮,见到胡蓉四人,开口声音便响彻贯穿人耳,“本官收到消息,张府窝藏杀人凶手!来人,把张府的人全部抓来由本官亲自审问!”

“是!”

二十多人分成几队,四人一队,分头下去搜捕。只留下为首和四个手下。

卷毛大胡子的一身杀气凛冽,手握腰间佩刀,缓步上前来,一双锐利的眼睛谨慎地观察胡蓉几人,“你们四个是谁?与张府有何关系,快快报上名来。”

旁边一随从是号称永宁城万事通的蔡达,蔡达是永宁城的捕头,武功虽然不高,但为人正直又会做事,光靠一张巧嘴就解决了城中一部分琐事,替城主省了不少心,颇受器重。

他上前俯首说道,“大人,这地上跪着的是张府少爷张子思,在其一旁的是张府管家刘老头,念经的是修隐寺高僧虚衍弟子无名,这三位卑职都曾见过,但这位姑娘面生得很,应该不是永宁城的百姓。”

蔡达又对胡蓉四个说,“这位是上京城刑侦司捕头之一的顾震海顾大人,你们还不快快招来,免得板子伺候。”

上京城是东国的国城,里面住的要么是高官富绅要么是君王亲贵,总之没一个是好惹的。而且这个刑侦司更是大有来头,是唯一一个只听从、服从、完成君王命令的机构,能在此任职的人光有过硬的本领不行,还得有强大的背景。

而顾震海便是上京城富绅圈里陈顾王林中顾家子孙,他自己的名声也是大大的,人称黑卷风顾快刀。

除了胡蓉,里面所有人大概都不想惹上这个煞神。

顾震海捏了捏卷毛胡子,对胡蓉疑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不是永宁城中的人怎么跑来张府了?”

胡蓉见顾震海气势凛人,又有官职,知他不是好唬弄的,这张府一滩泥水自会有人处置,自己不想与之多有干系,便实话实说,“大人明察,小女名叫胡蓉,是张府的人把我绑过来的。”

“他们为何绑你,你可知是何原因。”

“回大人,据张府的人说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胡蓉心想这个理由有没有人信啊?可是她从张子思嘴里知道的就是这个。

顾震海是个笔直的直男,说话也直,“你长得跟别的姑娘不是一样的吗?一个鼻子一双眼的,哪里值得人绑了?”

知道自己上司是个什么脾性眼光,这边蔡达小声说,“大人,胡姑娘确实比一般姑娘长得太好看了。”

“有那么夸张吗?”顾震海又看胡蓉两眼,只看出胡蓉比别的姑娘白些,倒没什么不同,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暂且在一旁候着吧。”

几队人马齐齐赶了过来,纷纷上报,府中没有发现其他活人,只发现十多具白骨和死尸,仵作正在验尸清理,稍后汇报详细数据。

这一数字惊呆在场大多数人。这意味着张府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杀人的勾当,而官府却一直毫无查觉。那也不对,有人下落不明,为何无人报案呢。

“阿弥陀佛……”无名不忍地转过头去,手中珠窜飞速转动,口中念念有词,胡蓉靠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大概是什么往生咒吧。

这么多人命,张府居然能捂得一干二净,顾震海越想越觉得蹊跷,胡子一吹,骂道,“混账东西!张府怎么无故出现这么多白骨,亏本官听说张府是世代传承的慈善之家!张子思,还不速速招来。”

刘老头见势不妙,便急急护在张子思面前,“大人,求您别问了,所有罪责我刘老头一人承担,少爷他是无辜的,他从来没有害人,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呀!”

顾震海是个铁面无私的人,他知其中必有隐情,便开始诱导刘老头说出真相,“什么叫没有害人?没有害人怎得凭白这么多白骨?”

被顾震海这么一吼,半天没动静的张子思却抬起头来,平静地说,“刘伯,他们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才会有这么多人受到伤害。”

刘老头拽住张子思的袖子,小声地说,“少爷不能说,不能说呀!”

张子思站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平静地回忆自己的前二十年,“我一岁的时候,身体开始逐渐长大,我妖怪的样子越来越瞒不住,母亲只好把内丹给我,让我稳定人形,母亲失去内丹,很快老去又很快死掉。鬼差来抓她,她放心不下我,只好与他们打斗,无意间附身在老槐树身上,法力大增,鬼差奈何不了母亲,便走了。”

“我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的时候,我知道我有一些怪力,能看到我原本不愿看到的东西,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很害怕,开始害怕看到白天,害怕太阳,害怕看到别人害怕我的样子。”

“渐渐地我躲在家中不愿出门,整日看些志怪的书藉来打发时间,十年间,老槐树的阴气渐渐被母亲吸光,老槐树越来越枯萎,叶子越少就证明母亲越来越虚弱。我没有办法,凭着书藉上的古法,抱着试试的态度,让母亲吸食了第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婢女,是除了母亲外最不会嫌弃我的人,而我却杀了她。”

“吸食过人气,母亲果然大好,但是母亲知道那是活生生的人之后,再也不肯吸食,她宁愿死也不想在父亲死后玷污他清白的名声。”

故事胡蓉和无名都听过,所以理解起来不难,但是顾震海一行人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等等,张子思你是在编故事吗?什么内丹吸食人气的,你是想说你被妖怪控制了?你以为本官这么好骗?”

张子思诚恳地说,“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但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顾震海左手捏了捏卷毛胡子,右手习惯性地摸上腰间爱刀,笑道:“没关系,我们回衙门再说清楚也行,来人将这两个嫌犯拷上枷锁脚链押回衙门,等候听审!”

话音刚落,手下衙役便手拿枷锁脚链上前。

刘老伯一看都动真格儿的了,他知道这件事他与张子思都逃不了干系,可是有时候还得拼一拼的,“不要拷我家少爷,我招!是我瞒着少爷花钱从牢狱买来女死囚,将她们带来张府杀害的。”

“死囚?”怪不得没人报失踪案。

如果是死囚就难办了,顾震海审问道,“你买死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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