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修隐寺

无名微微欠身,“贫僧法号无名。施主是出家僧人对未出家的人的统称,不是名字。施主姓的胡,也并不是狐狸的狐,而是古月胡。”

果然是修行之人,什么都懂啊,胡蓉也不尴尬,坦白说,“我读书少,向来不认识字的,只会说。”

“施主不必介怀,不识字也有不识字的好处。”

胡蓉见无名说话谦和有度,也不恃才傲物,颇有文人学客的气质,顿生钦佩之感。

“无名,那你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修行得道呢?”胡蓉心里满满期待无名的答案,有些激动道。

无名诧异地看了一眼胡蓉,又看看山木水天,而后缓缓道来,“施主想要得道必得广修善缘,福报降临自然得道。”

虽然不指望一天两天就能学会术法,但是胡蓉心想这个人说的话与麟云上神说的别无二致,只有方却无法,都是笼统玄乎,说了等于没说。

虽然胡蓉心里失落却也下定决心跟着他,时间久了想必自有所收获吧。

无名见胡蓉不动身,小小姑娘留在山里,恐有危险,“不如姑娘请先到寺里休息,再与家人一道回去吧。”

修隐寺坐落在秀隐山半山腰上,坐北朝南,地理位置极好,不仅四季分明,而且山清水秀。

佛教正是在这个时期开始盛行。在胡蓉目光所及之处,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结伴,或拖家带口,来人都只有一个目的——烧香拜佛、求愿还愿。

这不,还没到修隐寺呢,胡蓉已经闻到了檀香的味道,话说这味道确实好闻。

“唉呀!”

嗯?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胡蓉的路程,她回过头一看,是一个十来岁身穿华服的孩子上台阶的时候跌倒了,小孩摔倒了也不哭,只是淡定地爬起来,揉了揉膝盖。

小孩强忍着膝盖的酸痛,压下哭腔,“兄长!我的膝盖一点都不疼,你别担心。”

小孩的目光越过胡蓉,看向的是无名?胡蓉转向无名,却见他面朝前方,纹丝未动。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光头身上有瓜?吃瓜群众表示貌似还不小呢。

“你回去吧。”无名淡淡地说,仍然未回过身来。

小孩失望地低下头,喃喃道,“下个月是父王的五十大寿,他希望能见你一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无名仍是未曾回头,继续之前的道路。胡蓉步步紧随,虽然她看不见无名的正脸,但她知道无名此时的心情有些低落。

因为他的步伐变重了。

走完九九八十一级丈余石阶,才算真正到了修隐寺大门前。门前亦是大块石板铺成的广场,平平整整,地上竟没有一片落叶。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人间的寺庙呢,胡蓉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抬头入目的便是巍然耸立的寺院高墙,金墙红瓦和滚金的扁额,朱红的大门大开着,迎来送往;走近内院,两株银杏拔地而起,每株都约有一人合抱粗,院中心摆着一个一米余高的青铜大鼎,里面盛满了香灰插满了香烛,烟熏燎绕;绕过青铜鼎,便来到了大雄宝殿,抬头望去便是一尊慈眉善目的金身大佛,俯视众生,与之对视,竟隐隐生出一丝胆怯之意。

之前胡蓉见过离沁上神的仙府,离沁的府邸毫无疑问宽敞舒适,景色宜人,是谓一种无可挑剔的雅致;而修隐寺的建筑虽是凡间之物,却能给人视觉上的震撼,是谓庄严;这是两种不同的美。

“师弟你跑哪去了,师父在后院一直等你。”无嗔气喘呼呼地跑来,满头大汗。

又一个光头人。

“谢谢二师兄,我马上就去。”无名欠身示谢,“二师兄,如果你没事的话,请派些弟子替这位胡施主找下家人,应该就在寺院附近,这会先将女施主带到厢房休息吧。”

无嗔合十欠身示意无名安心离去,看了胡蓉一眼,惊艳之意一闪而过,“阿弥陀佛,女施主请随贫僧来。”

跨过大雄宝殿,便来到中庭院,中院还立有三位金身佛殿,胡蓉没有细看,只见每个佛殿的蒲团上都跪有人,再走便来到后院,后院东边是僧人的住所,西边是香客们的房间,再后便是后花园,金鲤池和古佛塔,胡蓉并没有去看这些,只听无嗔一路介绍就在心中留下了印象。

无嗔长得十分憨厚,说话也粗声粗气,但是佛礼敬语却是没有落下过的,“女施主请稍做休息,贫僧这就派弟子替你寻亲。”

“多谢。”反正你也寻不到,胡蓉礼貌地笑笑。

“午饭稍后贫僧会差人送来。”无嗔合手欠身便走了。

胡蓉同样合手欠身回礼,“多谢。”

修隐寺外面恢宏大气,里面连香客住的厢房都别具一格,胡蓉实在开心,刚入凡间遇到的都是好人,可是修行一事却毫无头绪。

“无名,你来寺里多久了?”一位老者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正是同样盘坐的无名。

“整整二十年了,记得师傅曾说过,我是在雪地里被您抱回来的。”

“是啊,去年冬天的积雪才化完。”虚衍大师慈爱地看着无名,“你父亲派人来信,去年雪大天寒,你母亲腿疾发作,时时念你。”

“师父,弟子已经剃度出家,不再是红尘中人,红尘俗事只怕会干扰弟子修行。”

“无名,我们虽不是红尘中人,却一生都活在江尘中。出家人修行便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从红尘中来,也能到红尘中去。”虚衍的话似涓涓细流淌入无名和胡蓉心中。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记得却没有明白,无名的修行之路尚远,虚衍微微叹了口气,“下个月回去,探望一下你的生父生母吧。”

“是,弟子告退。”无名有些闷闷不乐地退出来。

“进来吧,门外的施主。”

胡蓉推开门,走了进去,她们狐狸一向谨觉,怎么会被发现,“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施主自然不同与一般人,但是施主似乎忘记隐藏自己的气味。”虚衍闭目答道,盘坐着却盖不住自己威严庄重的气势。

什么!自己身上竟然有味道,不用问了,一定是狐臭味儿,不对那为何王氏三口没闻到呢。

见虚衍一直闭目,胡蓉悄悄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衣领,却是什么味道也没闻出来。

“施主不必惊慌,一般人闻不出来的。”

眼前之人白发苍苍,老态龙钟,胡蓉却莫名地害怕,害怕底细被拆穿,“那意思是说你不是一般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出家人六根清净,耳聪目明罢了,世间凡人多被名利所蒙弊自然察觉不出。”虚衍缓缓道来,渐渐压下胡蓉内心的不安。

“天下像你这样的光头多吗?”胡蓉紧盯着虚衍,她试着努力探听虚衍的内心,却什么也没听见,不由地失望。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虚衍如实说,“自然不在少数。”

她可不敢保证每一个光头人都能替她保密,胡蓉在一瞬间起了杀心,却又转瞬即逝,她是狐狸不是人,体内还有千年道行。现在的她就如同身家万千富可敌国,但是不会用。如果一直平安倒不怕,怕的是不小心被贪得名利的人逮去做补药就完蛋了。

胡蓉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法子可以去除这种味道?”

虚衍轻轻皱眉,“施主的味道是与生俱来,却是无法根除,但可以减轻。”

胡蓉听到无法根除心里已是大急,又听到可以减轻,惊喜地说,“怎么做?”

虚衍闭目合手,不急不徐,“请施主谨记佛门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即可。”

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只是杀生一条,好像有点难度。她那么爱吃肉,如果以后都不能吃肉,那狐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佛门五戒与我佛门外之狐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老光头莫不是说来唬我,怕我咬死你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若是不信就回你原来的地方吧。”

胡蓉心事重重地离开,若这老光头说得对,成仙得道绝对任重道远,绝不止广结善缘这是简单,那她给父母族人报仇的日子定不轻松。

自她走后,虚衍才虚弱地睁开眼,忍不住轻咳起来,小狐狸虽有狐臭味,但身上仙气更浓,看来是仙缘不浅;若是好好修炼必能得道成仙,可是终究野性难消啊!是福是祸,即使窥得天机也不知定数啊。

“女施主,你怎么到东厢房了?”无嗔正好碰上回去的胡蓉,有些不自然地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胡蓉只好打了个幌子,“我有些饿了,出来后忘记回去的路了。”

“哦对了,施主的午饭已经有弟子送到房间里了。顺着这条回廊,穿过花园就到了,贫僧还有事,不便相送。”无嗔好心地给胡蓉指路,看胡蓉走远,拿起藏在背后的馒头,美滋滋地吃了吃来。

胡蓉回过头来看见无嗔大摇大摆吃东西的模样,笑了两声,“光头也这般贪吃,还说出家人六根清净,岂不是在打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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