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插曲没有影响大家的状态，很快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开始分别忙碌各自的事情。

“好痛……”坂田银时临走的时候还捂着腰子唧唧歪歪，“绘羽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又重了吧？糟糕，该不会踩出什么问题了……”

草薙绘羽面无表情一巴掌止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我现在正在长身体呢！体重增长是很正常的事吧！你要是很闲的话就给我去干活啊混蛋！”

“很过分啊，绘羽。”坂田银时伸手搓红了自己的脸皮，控诉到，“你看，你都给我打红了。”

草薙绘羽：“……”

坂田银时接收到她无语的瞪视，面色丝毫没有改变，说话的语气也不见半点心虚，“糟糕，这下今天可能没法去干活了。绘羽真的是毫不留情啊，弄得我好痛——”

高杉晋助用刀鞘从后方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嗷！高杉你——”

“差不多别闹了，今天的活还多着呢。”

语毕，高杉晋助转头向外走去。

坂田银时不爽地“切”了一声，拎起靠在墙边的太刀插在腰间，晃晃悠悠离开。

另外两个看戏的家伙也已经收拾整齐，坂本辰马一如既往“啊哈哈”地飘走。然而在桂小太郎即将离开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顿住脚步。

“对了绘羽。”桂小太郎转过头来，看着草薙绘羽，“既然现在的你状态稳定了，那今天的会议你也来参加吧。”

“也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医疗队队长有多么可靠。”

草薙绘羽一愣，随即坚定了眼神，冲他们点点头。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你们先去吧。”

她一把把走在最后的桂小太郎一把推出病房，砰地一声关上门，快速收拾好自己，换上整洁的队服，同样绑上那根象征着攘夷军白色的抹额。

草薙绘羽推开房门，跑着去追逐他们的脚步。

·

会议地点设在原本城主府所在的大厅，现在被简单改造成了会议厅。草薙绘羽赶到的时候已经坐了不少人。

一堆人大致分成两列，桂小太郎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对面所对应的中间位置站着一个秃头。

现在因为她的来迟，两列人都在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卧槽，社恐犯了。

草薙绘羽突然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嘴角抽动一下，随即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强制自己挺胸抬头，努力让姿态自然地走到他们为她留出的位置上——就在坂田银时旁边。

“初次见面，各位。我是草薙绘羽，现任医疗队队长。”

“请多多指教。”

她的声音不大，清晰平稳，不卑不亢。

各种或隐晦或明显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纯粹的好奇，但更多的，是像衡量什么猪肉般，带着衡量和算计。

草薙绘羽不悦地微微皱起眉，隐隐的反胃感渐渐上涌。

这种场合，出奇的惹人厌。

“原来这就是医疗队队长，久闻大名。”中间的秃头率先开口，眼神上下打量，话锋一转，“不过……桂先生？您的这位医疗队长，看着年纪不大，身子骨似乎也不怎么结实。这种会议，让……这样的一位女性参与，真的好吗？”

言语之间的轻蔑藏都藏不住，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要藏匿。

桂小太郎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被草薙绘羽抢先一步拦下，“您说的是，前些时间身体确有不适，多亏大家关照，已经恢复大半，足以履行队长的职责。”

“至于结实与否……在下自然比不上桂等人的武斗派，但作为医疗队队长，是足够的。若您方需要医疗援助，可以随时找我。”

她神色难免带上紧张，神情却十分坚定，语气严肃。

“哈哈，不要那么严肃嘛。”那秃头迅速变脸，摆上一张任谁看了都觉得温和仁慈、平易近人的笑脸，对着桂小太郎继续道，“那么，说来话长，让我们先入座吧。”

厅中的人先后接连坐下，发出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声。草薙绘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挺直背脊，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黏在身上的，让人犯恶心的目光。

桂小太郎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平铺直叙的开始讲述军中近况。和平时他们给她留下的信息，又或者是从队员们口中听到的信息别无二致。

打着官腔的陈词滥调实在催眠。

很快草薙绘羽就开始犯困，她掐住自己的手掌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听着那些她已经清楚知晓的情报。

为了能够打起精神，她悄悄侧眸去看自己的好友们的状态。

高杉晋助沉默的单手撑着下巴，眼神清明，看上去听得十分认真。坂本辰马似乎也十分精神，眼睛清亮的扫过对面的每一个人的表情。坂田银时也还醒着。

“……综上所述，”桂小太郎合上手中的本子，刻意加重语调提醒重要部分，“粮食储备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为了地里的植物不会枯死，我们花费了大把人手在种田上面，与之相对的，城墙的修缮十分缓慢。”

“那就还是核心问题，现在城里的平民十不存一，尽管有些人回来了，但还是老弱居多，劳动力更是稀缺。大家有什么高见，可以解这个燃眉之急？”

一片沉默。

事实上，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天天开会讨论多天，硬是从草薙绘羽昏迷开始一直讨论到她能够从新参加会议，效率慢的可怕。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对面的秃头哈哈笑起来，“今天我们多了一位同伴，想必她就是桂先生想的解决办法吧？这位美人有何高见？”

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草薙绘羽身上。

她能感受到从身旁传来的，毫无杂质的担心的目光。

她也明白，她必须做出点什么，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是为了保护医疗队中负责后勤部份的普通受难的女性们。

如果她退缩，她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或许会直跌谷底，甚至……

她不敢再往下想。

“我的确有一点想法。”

尽管草薙绘羽闹钟闪过了诸多想法，但在显示中仅仅过了不到一息。

“那些逃难的平民或许并非全部远走高飞，一些贫困的，没有能力远离这里的平民们或许就藏在这附近的村落观望情况。我认为，派人前去交涉宣传，把流失的平民们带回来的同时，或许还能有新兵加入我们。”

“另外，私以为，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用美人等一类称呼并不太合适，您以为呢？”

细密的嗤笑声接连响起。

草薙绘羽抿起双唇，混合着羞耻愤怒的复杂情绪翻涌。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悄然握紧，直至有些发痛。

……羞耻？她为什么要羞耻？

屈辱或许更加合适。

“美人医疗队长倒是很有想法……”小声的嗤笑声总算归于平静，那秃头将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言语尖锐。

“想法很好，不过，你可知这附近村落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靠近前线。你能想到的敌人未必不会想到。那里或许会有幕府兵驻扎，对我们虎视眈眈，又或者已经预料到了我们会人手不足，在那里早早布下了陷阱，等待我们上钩。”

“你又有什么自信能带着跟你一起去的士兵全头全尾的回来？任务一旦失败，让本就不够的人手雪上加霜；又或者城墙还破着，幕府兵再次打来，你又有什么能力承担责任？”

“哦，抱歉。”

秃头将领言语一顿，紧接着抛出下一句。

“或许你根本回不来，以你的这副皮囊，就算活着也会……”

铛——

一节削铁如泥，雪白的刀身插到他面前。

“如果嘴中吐不出人话，就让我帮你给它缝上怎么样？”

“再让我听见一句侮辱她，或者侮辱随军的医疗队成员们的话，下一次坏的，就不是你面前的桌子了。”

“高杉……”草薙绘羽喃喃出声，侧眼才发现，身边的伙伴们腰间的刀都已经准备好，蓄势待发，甚至就连桂小太郎，桌子底下的手也已经按在刀把上。

坂田银时借着喧闹悄悄把出鞘半分的刀身推回去。

来自前方源源不断的，带着或多或少让人不适的目光消失了。

她悄悄地对伙伴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像是知道总有人会给她撑腰一般，再一次挺直腰杆，发音清晰。

“您方才所说的，的确有一些道理。但是战争本身就是巨大的风险。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走在攘夷的道路上，就不应该为了短暂的安宁放弃与风险相伴的机遇。”

“就像您身居高位，睡梦中遭遇暗杀的可能性并不为零，但是您仍然没有放弃睡觉，不是吗？”

“另外，虽然只是自身的一些拙见，还希望各位倾听。这个问题应当从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开始就存在了，那时我深陷昏迷，一直到现在，算算也快有一个月了。”

“我的点子各位不可能会想不到，那么您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一直拖延到现在才不做呢？”

草薙绘羽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可惜的笑容。在对面眼中怎么看怎么嘲讽。

“如果是因为害怕担责任而退缩……您们比我想象中要更加胆小懦弱呢。”

希望可以在六十章之前写完这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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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