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连天，没有人知道城会不会在下一秒被攻破，也没有人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合眼了。

就连天空好像都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红色。

草薙绘羽和桂小太郎已经接近一天一夜都在保持清醒，发布一个又一个命令，无法顾及自己的状态，双眼都开始泛起血丝，眼看着就要到了极限。

草薙绘羽撑着额头，轻点着面前的账本，哑声道，“桂，我们现在人员已经……能够活动的不到三成，重伤者居多，剩下的人员也是身带轻伤在前线……”

“……”桂小太郎同样一脸头疼，低声问道，“内鬼查出来了吗？”

“没有，不过……”草薙绘羽翻起人员名单，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这个人自从准备开始打仗之后就失踪了，最初清点人员的时候就没有看见这个人，怀疑是任务完成之后为了自保就离开了。”

“是吗……”桂小太郎无暇顾及这点事，对着面前的地形图开始犯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城中的平民还有物资之类的收拾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打包完毕了，”草薙绘羽接上话，“要……弃城了吗？”

“嗯。”桂小太郎点头，“我们的损失太大了，强行驻守这里得不偿失。通知下去，让他们开始撤离与返程的银时他们会合，你也……”

“我得留下。”草薙绘羽冷静道，“医疗干员中也有几位有迎战能力，你也见识过她们的能耐……”

“太危险了。”桂小太郎皱着眉反驳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银时交代？”

草薙绘羽无语一瞬，眼睛变成半月眼盯着他，幽幽道，“为什么要向银时交代？再怎么说也是该怎么向松阳老师交代吧……”

“没事啦，我还想说要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又该怎么向其他的大家交代呢。”

她翠绿的眸子里盛满无奈，带着一种无奈又悲伤的笑容，“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们是同伴吧？哪里有丢下同伴自己一个人先走的说法？”

她语气轻松，甚至有一点调侃的意味在，但是她的眼神却十分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她当然知道留下意味着什么，正因为如此，她不可能让桂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她做不到。

“……等我回来。”

坂田银时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突兀出现在草薙绘羽脑海之中。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杂念。

“我明白了。”桂小太郎也坚定了眼神站起身，“去组织人员吧，动员起还能动的士兵们，争取撤退时间的准备任务就交给你了。”

“嗯，你就放心吧。”草薙绘羽站了起来，再次冲他安抚一般地笑了笑。

命令迅速下达。但凡是还能懂得士兵们开始利用最后剩下的资源，着手在城中布下各种各样的陷阱，准备为撤离争取时间。

平民和伤员们集中在最安全的后门处，婴儿的哭啼嘹亮刺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掩的悲伤和死寂。

草薙绘羽调出罗德岛中所有具备战斗能力的医疗干员们，按照计划制定好她们埋伏的所在位置。

“绘羽小姐……”艾雅法拉轻轻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向草薙绘羽，“您的身体没事吗？这几天您的睡眠都严重不足……”

“现在可不是在床上打瞌睡偷懒的时候啊。”草薙绘羽拍了拍她肩膀，转头看向围着她的，来自罗德岛的干员们，细细叮嘱道，“还和之前一样，如果遇到了危险，请不要犹豫立即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我不希望你们出任何事。”

“打完这场，银时他们带来的物资应该足以让我们支撑到春天……好了，让我们行动起来吧。”

·

城墙破的让人猝不及防。

后面的伤员和平民们还在排队出城，但是前门的大门已经被大炮破开，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再往外，是天人组成的，如同巨大的蚂蚁组成的人山人海。

“大家！行动准备！”草薙绘羽瞳孔紧缩，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右手已经摸上了身侧的太刀。

她强行镇定下来，冷静地吩咐周围的人，“你们快去之前安排好的埋伏地点，我们要在这里把他们拦下来！”

“是！”

周围的人员四散开来，城中的主干道也已经在谈话间变得空无一人。在最前方的天人步伐整齐划一，踏地的声音好似巨人在徐徐行来。

草薙绘羽来到计划中自己的位置，警惕心拉到最高。

种族……普通？但是数量众多，夜兔等战斗种族似乎还在后面。

这是打定主意要把攘夷的火苗掐死在这城中。

那天人逐渐行至道路中央，他们包围圈的最中心。

计划第一步，木桩。

数以百记的，原用于烧柴的，还未劈碎的木桩子从倾斜的屋顶滚下，砸死了一些天人。

天人似乎早有准备，他们反应迅速地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枪械向着四周无差别扫射。

“啧……”草薙绘羽皱眉低声道，“这是奢侈。”

她向旁边的传令兵打一个收拾，示意进行计划第二步。

火山。

“可能会有一些热哦~”早已切换战斗形态的艾雅法拉举起自己手中的法杖，耀眼的火球从杖尖四散开来，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向着周围的天人身上粘上去。

顷刻间街道上被无穷无尽的火海淹没，灼热的热浪扑面而来，吹去初冬的寒冷。

肉逐渐被火焰烧焦，透过窗户能够依稀看见天人被烧得扭曲的身体，发出阵阵肉香味。

真恶心……草薙绘羽嫌弃地捂住口鼻。

各式各样的陷阱，网兜，火药，炸弹……他们已经完全放弃了打持久战的想法，满心想到的都是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久到后方的同伴们可以安全撤离。

最后是Mon3ter，坚硬的黑色源石晶体逐渐膨胀，覆盖她的身躯，隐去她精致的面孔，逐渐膨胀为一个大约三米高的黑色怪物。

它，又或者说是她，伫立在街道中央，发出阵阵威胁的低吼。

白刃战一触即发。

Mon3ter动作迅速，几乎化作一道黑影，所过之处的天人都被她锋利的爪子撕裂□□，或重伤，或死亡。

“就是现在！跟着Mon3ter冲锋！”

暗处埋伏的士兵们纷纷从门涌出，又或者从窗口跳下，一股脑涌向变得越来越难缠的敌人们。

每秒都有同伴倒下，血液早就染红了街道，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已经麻痹人的嗅觉，让草薙绘羽肾上腺素飙升。

耳边的声音似乎渐渐远去，却又那么清晰。

她渐入佳境，手下劈砍收割性命的动作愈发狠厉。她从未感觉到身体如此之轻过。

“队长——！”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从后方跑过来，“侧方防线失守，敌人们攻上来了！现在后方的伤员和平民们——”

“队长！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去后方支援！”从左边传来一名士兵的呐喊。

草薙绘羽迅速点头，“把这个消息带给桂那家伙，我先去支援。”

她拼劲全身力气往后方跑去，无暇顾及身上那些细微的伤口。

撤退的通道必须保持安全！

她拐过最近的，曲折的小巷，周围的景色迅速变换着，然后——

她看见了已经同样变为血海的后方战场。

那群不是人的东西甚至在屠杀平民和幼童。

草薙绘羽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她面部青筋暴起，双眼死死盯着那群混蛋肆意的哄笑吗，甩了甩剑上的血液，单脚蹬地，近乎贴着地面平地飞出。

“受死吧——！”雪白的刀身直接捅穿一个恶魔的心脏，身体还未转过身，眼睛已经死死盯住身侧下一个抬刀的家伙。

“刺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几乎要震碎耳膜。

好重！

草薙绘羽在这短暂的过招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脸颊带着一滴冷汗，抬眼看去。

没有任何种族特征，黑长发，身披斗篷，手拿一柄疑似特制的伞。

——夜兔？

草薙绘羽的双臂已经颤抖发酸，她侧身卸去力道，腿部发力向后撤去，拉开安全距离。

不……面对夜兔，真的有安全距离吗？

看着对面夜兔向她举起伞，伞尖上有一个黑压压的洞口。

“——就是凭斗志啦斗志，只要有斗志的话无论是子弹还是金魂都能顺利的在一瞬间劈开啦！”

“……别听他瞎说，是看手部动作。”

草薙绘羽的眼睛挪到面前夜兔的手部。

“只要手部微微一动，就立马作出反应，抬剑劈砍。”

他的手微微一动。

近乎是她落地的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子弹从伞的尖部射出。

她来不及抬剑，调动全身的肌肉支撑自己往旁边闪去，狼狈绕远躲开紧紧在她后方追逐的弹道，迂回着再次接近敌方。

但是——

近乎用尽全力劈砍而出的剑刃被轻松接下，她甚至还能看见对面嘴角带着一丝兴致盎然的笑意。

完全没有破绽。

下一秒，草薙绘羽被狠狠击飞，背部撞到砖砌的墙上。

赶上更新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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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