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同一时间,省解放军医院高级病房。

军医少校董绍江手握检查报告翻来覆去地看,最终目视在病房阳台上做俯卧撑的顾闻山。

他打着赤膊,全身只有一条病号裤。背部宽阔厚实,沟壑突兀,随着肌肉运动上下起伏,像是完美且凶狠的猎豹。

这几日,顾闻山梦到的轻浮景象,荒唐又迷乱。梦中的年轻女人控诉他拿走了她的东西,如泣如诉地要他还回去。

这让顾闻山一度以为自己在梦中侵染了女人的贞操,可他知道自己并非见色起意的人。

“影像报告里并没有发现子弹或者弹伤痕迹,你确定你中了三枪?”

董绍江从京市中央军医院被紧急调过来,直升飞机的眩晕感不至于让他连一份伤情报告都看不清楚。

记得昨天这边火急火燎地催促他带人过来救治,一问不得了,大名鼎鼎的顾团长面对敌特的围剿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单手做完两百个俯卧撑,顾闻山将将压下旖旎梦中惹出的那团燥火。

警卫员递给他毛巾,他随意在脖颈和上半身上擦了擦:“我跟王主任他们说过许多次,我没中枪,身上的血迹不是我的。他们非要小题大做将你大老远请过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放屁,给你哭丧的那帮战士都瞎了啊?”

“那你看我像中枪吗?”顾闻山的话成功让董绍江哑然。战士们不可能说谎,顾闻山也不能说谎。

董绍江让其他医护人员退到外面,里里外外又亲自将顾闻山检查一遍,这才放心地拍了拍他精壮的后背:

“我不纠缠这件事,老顾,今年能回京区吗?伯母已经陪着你在老家待了两年,论理你也应该调回去了。再不调回去,信不信她给你找个本地对象?”

“信,我太信了。”顾闻山穿上背心坐在沙发上,人模狗样地端着茶杯抿了口,心烦地说:“我就不能将自己奉献给革命事业?”

董绍江作为顾闻山的儿时玩伴,说话无所顾忌:“革命事业也需要革命伴侣一起走嘛。”

顾闻山笑道:“老董,你这次来带着任务?”

董绍江坦然地说:“为了救你。”

顾闻山骂道:“为了催婚!我爸还是我妈给你许好处了?”

董绍江小顾闻山两岁,是顾家双亲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哪怕处处不如顾闻山,但就冲服从组织安排,英年早婚,生有一女这一点,让顾闻山每次回京都要被拿来比较。

董绍江的确拿了好处。顾闻山父亲身居高位,在京区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董绍江给京区医院申请的先进仪器还得过顾司令的手批准呢。

“你如今都二十七了。等我像你这么大,你侄女都幼儿园大班毕业了。”董绍江说来头疼:“你上次把蒋老参谋长家的千金拒绝的太干脆,你倒好,拒绝完回到地方军区,她找不到你的茬儿成天找我的茬儿。”

董绍江为了表示他的悲愤,特地顿了顿语气。

顾闻山是个混不吝的角色,压根儿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然后呢?”

董绍江跟顾闻山一个大院长大的,倒不至于被人欺辱上,反正是闹心。

他干脆也不绕圈子了,将兜里揣着的一摞照片放在顾闻山的病床上。

顾闻山看也不看,抓起适龄女同志的照片扯着董绍江的口袋重新塞了回去:“别说这是组织安排的,对女同志也太不尊重了。我拒绝这种形式的相亲。”

“你也太无趣了,一板一眼有什么意思,这辈子恐怕连女人的耳光都挨不到。”

顾闻山惊愕地说:“你跟弟妹玩这么大?”

“你啊还不知道女人的巴掌香。”

顾闻山嗤笑地说:“我只知道挨巴掌的贱。”

董绍江无奈拍了拍兜说:“那行吧,回头你妈肯定还要找你催婚,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身体要是有任何不舒服及时到医院检查。”

顾闻山将他送走后,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许久。

他身上的伤诡异般好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至于这些天来夜夜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年轻女人,他知道是她救了他。

他几次三番想要尝试看到对方的面容,可都以失败告终。

顾闻山意志力并不薄弱,可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年轻女人的窈窕身姿。

进行一天的活动后,谁能料想到夜晚的睡梦中她再一次踩着猫一般的步伐,轻轻柔柔的走到他面前。

像是要他到底睡没睡着,女人的呼吸涌在他的脸上,让顾闻山装不下去了。

顾闻山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直视他,可即便这样,女人的脸孔还是一团迷雾。

“你是谁?让我还什么?”

“疼——”一声娇滴滴的呼喊,让顾闻山忙松开指尖。而俩人距离太近,他能明显感觉到女人呼吸中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麻木他的神经。

顾闻山起身将女人抵在床边的墙上,对方又说了同样的话:“我的花露,你吃了我的花露,还给我。”

“你的...花露?我没要过。”这样的话引人想入非非,顾闻山失神间像是没有骨头的香软女人从他怀里溜走。

仿佛不喜欢走路,她扭着腰、摆着胯,像是故意勾引人似得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怎么没要,是我喂你的。”

顾闻山呼吸有些重,他想要追过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年轻女人娇恼地说:“你在哪儿?”

顾闻山骨子里都是警惕,他摇摇头,不打算说实话。

这样的动作再次惹恼了年轻女人,冲上来报复地推向他的胸膛,谁知反被顾闻山攥住纤细的手腕拉到怀里。

“啊!”年轻女人跌撞在结实的胸膛上,想要抽回手,他就是不放。

你来我往中,顾闻山脸上发出一声脆响:“啪!”

顾闻山愣住了。

居然挨巴掌了?

“我一定会找到你。”年轻女人抽回手如释重负,原地转了一圈变化为缥缈的青烟消失了。

片刻后,顾闻山醒来。

在黑暗中幽幽地捂着脸颊,脸黑的像是要去捉拿小妖精的钟馗大师。

只是空气里弥漫的香甜气息。

顾闻山忍不住摩挲着掌心滑嫩的触感,刚刚掐的会不会太重了?她脸上会有指痕么?

她救了他、要找他、还打了他?

聪明如顾闻山,闹不明白了。等有机会抓住她,彻底问个明白。

**

“呼呼——”

香栀从大通铺坐了起来,外面不远处集体鸡圈的公鸡刚刚开始打鸣。

她摸着生疼的脸颊,气恼不已。

一个人类的手劲居然能怎么大,她粉腮又酸又疼,糙老爷们真不会怜花惜玉!

旁边尤秀睡得四仰八叉,知青宿舍里还有因为离家太远而在梦中抽泣。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边,发觉不能从男人那边得到线索,她只能靠自己嗅着花露的味道追寻过去。

好在男人身上的气味和一般男人不同,与她的甘甜花露交织的是冷厉淡雅的香味。

她牢牢记住他身体气味,回想到刚才给对方的一巴掌,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说不定真能吃到他,毕竟都能给他厉害看看了!

河倾月落,夜将尽。

下乡的知青同志们采取的半军事化管理。

小队长吴大哥他们来的第二天,已经拿着工作手册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任务,此刻外面的公鸡刚打鸣便敲响铜锣:“起床啊!同志们!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搞劳动!”

他晚上在不远处的牛棚里睡的,有些新知青刚下来就想着回家,去年他在牛棚里还逮着一个逃跑的。今年新知青们都不错,没让他逮着。

回头过几天他可以蹲小树林,抓处对象的了。

香栀手脚麻利学东西快,及腰的长发编好后甩到肩膀后面,开始帮尤秀编头发。

尤秀睡起来脸肿一圈,早饭是大苞米碴子粥,吃的没得滋味。

香栀吃不吃东西都行,又想把碗推给尤秀,这时蒋磊端着碗坐到旁边,还从兜里掏出枚鸡蛋敲在香栀面前竖着。

以前他们在城里鸡蛋也不是天天能吃到的。蒋磊的鸡蛋先不说从哪里来的,放在香栀面前肯定是在示好。

香栀曲着手指弹过去,鸡蛋差点滚到桌子下面。蒋磊一把抓住鸡蛋,挑眉看着香栀。

他昨天被拒绝后,知道“曹香琴”心气儿高,漂亮佳人肯定经历过多方追求,他得另寻个好法子,早点弄上手尝尝鲜,不然肯定会被别的男人拐走。

他把鸡蛋扔到尤秀怀里,从侧面讨好“曹香琴”亲近的小姐妹,这也是追求的计划一环。

他走后,尤秀拿着鸡蛋,犹豫地说:“我还给他吧?”

香栀不懂人情世故,俏丽地歪着头说:“你想吃就吃,不用问我意见。”

尤秀家中有位二姐也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姑娘,虽然不及香栀,也让尤秀吃到许多好东西。既然“曹香琴”无所谓,尤秀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剥开鸡蛋吃了起来。

这时,对面长桌的一位男同志转身过来,问香栀:“曹同志,待会需要割猪草,每个人得五十斤,要我帮你吗?”

他话音刚落,得来蒋磊的眼刀。可其他男知青们也嚷嚷着说:“诶诶,怎么非要你帮,我也可以。”

“曹同志,我割猪草可厉害啊,你找他们帮忙不如找我。”

“我啊,我家贫下中农,干农活一把好手!”

尤秀差点没噎着,眼前争先恐后示好的架势让她咂舌。

“凭什么觉得我割猪草不如你们?”香栀掐尖儿的性子被他们惹起来。

在花谷中,只有非常弱小的花骨朵才需要别人帮忙。他们这是瞧不起花儿!

她作为栀子花,象征着“永恒纯洁的爱”以外,还代表着“勇气与坚强”。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援手,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是可忍小妖精不可忍。

上午参加完升旗仪式,香栀便拿着镰刀系着翠绿色的三角巾与其他知青们一起到山脚下割猪草。

娇嫩的掌心割出了水泡,她还在割。

割够了五十斤,她还在割。

发丝被风吹散,香汗滚落,她还在割。

吴大哥怕头一天将她累个好歹得挂落,抢过她手里的镰刀宣布她是今天割猪草的第一名,香栀高兴了,粉桃般的脸颊绽开蜜一般甜美的笑容,又是看呆一群人。

“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尤秀抹着下颌上的汗水,跟香栀一起往澡堂去。

烟霞村其实没有这么多讲究,来的知青同志多了,村集体给了个空屋子围成澡堂,给这帮讲究多的女知青们日常洗澡用。

尤秀从陕北过来,早就想洗个大澡使劲搓搓身上的尘土。

她卷着毛巾搓完自己,发现香栀独自坐在小板凳上用葫芦舀子慢吞吞地浇水,大咧咧的晃过去:“你躺着,我给你搓。”

“搓什么?”香栀还没反应过来,被尤秀按在长凳上。

尤秀搓了半天,感觉香栀皮肤细腻软滑,一点灰土都没有,感叹之余吐槽道:“我得个娘,你比案板上的鱼还难按,浑身全是痒痒肉啊。”

笑得真.花枝乱颤的香栀扯过毛巾挡住浑圆饱满的胸脯,伸手要去咯吱尤秀。

“哈哈哈,我认输我认输!”尤秀推着她穿上衣服,把洗澡的地方让给别的知青,而后俩人在热腾腾水汽里笑闹着。

穿好衣服,尤秀感觉有些闷,她指着两米高的小窗户跟香栀说:“仙女,去帮我开窗户透透气呗。”

香栀看了眼说:“不能开,要是有人怎么办?”

尤秀说:“对面墙是仓库,墙边还挂着禁止出入的牌,不会有人胆大包天的偷看的。”

“是呀,曹同志你帮我们开一下吧,我们里头闷死了。”

里间洗澡没有空气循环,各式各样胰子的味道和洗衣皂角的味道冲得鼻子疼。

香栀拿起竹竿走过去,还没捅开插销,陡然听到外面有人摔倒的声音,接着是男人的呻//吟声:“啊,哎哟!”

“有流氓偷看洗澡!!”

里间还在光溜溜洗澡的女知青们乱成一团,香栀和尤秀等穿戴好衣物的知青们,飞快地跑出去抓人!

请问香栀的花露是什么味道的:

1.清澈回甘的泉水味儿。

2.只有顾闻山才能尝到的蜜甜味儿。

[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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