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东乌旗石油公司有四辆油罐车,常年从赛罕塔拉往回拉成品油,东乌旗到赛罕塔拉的距离是六百多公里有两条行驶路线,一条是走边防自然路,从东乌旗路过阿拉坦合力公社,再路过阿巴嘎旗的伊和高勒公社和青格力到东苏旗,然后从东苏旗到赛汉塔拉。另外一条路线是从东乌旗到盐池,途中路过一二六到锡林浩特,再路过阿巴嘎旗到东苏旗以后两条路线就合并在一起了,两条路全是自然路坑坑洼洼的都不好走。二曼小师傅是在东乌旗长大的熟人多同学也多,他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喜欢说大话侃大山,并且又能抽烟又能喝酒,他既好说话又好揽事,不想花钱坐车的人找他的比较多,他的驾驶室内每一趟都超员。春来上了他的车以后既开心又操心,五月上旬春来跟着他拉第一趟油的时候,他又拉了两个到赛罕塔拉坐火车去呼和浩特上大学的男同学,从离开东乌旗那两个同学就和他抢着开那辆车,去的路上就没有春来触摸方向盘的机会,装上成品油回来的路上他又不敢把拉着危险品的汽车交给春来学习驾驶,为了安全春来并没有意见,第一趟车白跟着跑了一个来回。又搓了几天土坯卖了,装上卖土坯的钱第二次又上了他的车,他又拉上了本单位的油料员老赵,和女财会王金花到赛罕塔拉去开成品油会议。在去锡林浩特一段比较平坦的路上,小师傅把汽车交给春来学习驾驶,春来第一次学习驾驶汽车,坐在驾驶员位置上以后感到又紧张又激动又害怕,起步的时候就连着灭了两次火。起步后油门控制不好汽车一窜一窜的,变换挡位的时候有些害怕、加速时汽车左拐右拐的,像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初次学习驾驶汽车的人都有那么一个画龙的短过程。走了很短一段路那个女人就喊开了:“二曼啊,快让你徒弟停车吧!他开的车吓死我了,我可不敢坐了,我宁愿下去步行走,也不敢坐你徒弟开的这辆车了。”春来知道开不成了,没有等到小师傅说话就把车停下了,离开了那个还没坐热乎的驾驶座位、又和二曼小师傅互换了位置,二曼说:“我这个徒弟多好啊,没等我说话他就主动的把车停下了。”春来坐在了老赵的旁边想:怎么就这么倒霉?上一趟跟着出来学车的时候,小师傅拉上了他的两个同学,一路上和他抢着开这辆车没有轮到自己开上一小会。回来的时候小师傅又从赛罕塔拉加油站拉了两个回东乌旗的人,拉着成品油的重车小师傅又不敢让春来开,在学车的来回路上只有买饭买菜的份。上次跟着白跑了一趟连方向盘都没捞着摸一摸,这一趟又拉上了他本单位的这么两个人,开了那么一小会这个女人就喊着让停车,只要这个女人坐在车上,去赛罕塔拉的路上再也没有学习开车的机会了。小师傅开车到了锡林浩特太阳就落山了,他把车开进了汽车站斜对面的招待所里,登记好住的地方以后四个人一起去了饭店,点完饭菜以后小师傅要了一瓶白酒,老赵和王金花吃完饭以后就回招待所去了。春来坐在那里陪着小师傅看着他把那一瓶酒喝完,小师傅喝完那瓶白酒以后就醉了,春来扶着他从饭店里出来进了招待所院子,他又改变了住宿的主意,又把汽车从招待所里开出来要连夜走,他把汽车停在招待所门口催促春来上车跟他一块走,要把去赛罕塔拉开成品油会议的两个人都扔在招待所里不管了。小师傅绷着脸训示春来:“我是你师傅,你听不听我的话?你到底走还是不走?你要是不上车就给我关上车门,我把你也扔在这里,我自己开车走。”春来把着车门跟他说好话:“我肯定听你的话跟你走,你等着我回招待所把咱们的东西拿上,再把你们单位那两个人叫上咱们一块走,你把去开会的两个人都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二曼质问春来:“老赵和王会计是你爹还是你妈?他们两个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石油公司一个单位的,王会计还想托人把她家的大姑娘介绍给我,我们的关系不比你好?你算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一个跟着我学徒的吗?你上车不上车?不上车就给我关上车门我自己走。”春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春来比他大两岁怕他出事故,无可奈何地上了车并关上了车门。小师傅开着车打开前边的大灯,亮着大灯的汽车就像无头的苍蝇似的在锡林浩特大街上画龙,把春来惊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眼睛紧盯着车灯里的范围左手抓着手制动柄,左脚伸到他的右脚跟前脚制动的踏板位置,时刻做好了紧急刹车的一切准备,恐怕给无辜的行人造成意外的伤害。汽车在大街上东一头西一头的画了二十几分钟的龙以后,小师傅就把汽车开到路边的沟里去了,汽车右边的前后轮子都被卡住以后歪在那里憋灭火了,春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了。春来这边的车门受阻打不开,小师傅就歪在春来的身上那么睡着了,春来连喊带推的使劲招呼他,小师傅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了。春来想从驾驶室里出来也出不来,只好在驾驶室里那么憋屈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特别后怕,如果发生了意外事故该怎么办?同时想到再看到小师傅喝酒的时候尽量劝他少喝,喝了酒以后绝对不允许他再开车了,这样的教训一次就足够了,这种不服责任的冒险行为绝对不能让他再发生第二次。同时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想法:觉得这一晚上的时间白白的这么浪费过去了,在学习驾驶汽车有限的日子里,只要跟着小师傅的车出来,晚上的时间就不能睡觉了,就在驾驶室里过夜做模拟开车的练习,抓紧时间练习增挡和减档的熟练程度,不能再稀里糊涂的浪费这段有限的宝贵时间了。天亮以后小师傅醒了,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记得,他歪在春来的身上问:“是谁让你把我的油罐车开到这个地方来的?”春来说:“是你开到这里来的,你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我坐在付座上,我这边连车门都打不开,我怎么能把车开到这个地方来?是你把汽车开到沟里卡在这里憋灭火了以后,你就歪在我身上这样睡着了。我喊你摇晃你好长时间,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了,我想从驾驶室里出去我这边的车门打不开,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让你躺在我身上这样睡了一晚上。”小师傅挠着头皮说:“我记得喝完酒以后咱们就回去睡觉了,怎么就把车开到这个地方来了?”春来把当时的详细过程对他说了以后,他说:“我只记着喝完酒以后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你扶着我,其它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小师傅打开半躺在那里的汽车朝天的车门,从车门里爬出来以后春来才跟着爬出来了,春来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老赵和王会计已经起来了,春来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些,他们两个用招待所里的电话接通了锡林浩特石油公司的电话,锡林浩特石油公司派了一辆带着钢丝绳的油罐车来,把小师傅开的罐车从路边的沟里给拖出来了。从发生了那次危险事故以后,小师傅有教训了也感到后怕了,春来跟着他的车在实习阶段,他喝了酒以后就听春来的安排了,再也不敢那么放肆撒野了。他晚上喝多了的时候春来把他扶回去,帮着他脱掉衣服和鞋袜,让他睡下给他盖好以后就拿上车钥匙去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手握方向盘眼睛注视着前方,严格的按照操作规程的要求、每变换一次档位使用两脚离合器,虽然是在模拟驾驶不动的汽车,在思想意识中是在驾驶行驶的汽车,起步前松开手刹车,一档起步再换上二档三挡依次类推,心中想着该上大坡了又开始逐级往下减档,从五档减到四档再按循序减到一档,一晚上都不停下一直模拟练习到天亮,一晚上的时间能做几百次上千次或更多次的循环练习。天亮以后回到住的房间去洗漱的时候再把小师傅招呼起来,经过多少个不眠之夜的反复练习,变换挡位的熟练程度进步的非常快,春来自己都感到特别满意。小师傅开的油罐车交给春来驾驶的时候,开始的时候方向盘把不稳,随着路面的变化到了该变换挡位的时候,小师傅刚开口说换挡,春来已经比较熟练的把挡位变换了。并根据路面的不同程度不失时机的变换着挡位,控制着汽车的行驶速度,小师傅高兴了也感到放心了,他夸春来悟性高学得快,装满成品油的罐车也敢放心大胆的交给春来驾驶了。在一次去赛汗塔拉的路上驾驶室里挤着坐了四个人,春来驾驶汽车的时候,小师傅讲了一段关于他自己的故事,他问春来:“我们单位的那个谷调度你认识不?”春来说:“我不认识你们单位的那个人。”小师傅说:“你要是认识他就好了,等你认识他了以后找个机会问问他,他对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啊!我刚来到石油公司开车的时候,他看着我岁数小有点瞧不起我,我是一个在任何人跟前都不想吃亏的人,我对谷调度产生了不满情绪,想找机会报复他一次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赶上赛罕塔拉石油公司召开调度会议,谷调度坐我的车去参加会议的时候,在路上他还牛哄哄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心里想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我趁着他不防备的时候,把右前轮开进了一个接一个的坑里,把他颠的头撞在驾驶室的顶子上、连续撞了几下子以后你猜怎么着了?因为我把他颠得太厉害了,他的头就把驾驶室顶子撞烂了把头夹在里边了。身子在车里头在外边,他跟我说了很多好话以后我才停下车,把他的头又按进驾驶室里来了。那一次可让我把他治草鸡了,到了饭店以后他要了八个菜和一瓶好酒请了我一顿,从那以后他算是知道我的厉害了。”春来是个讲究实事求是的人,听了小师傅的那段故事以后有些怀疑,在停车方便的时候站在脚踏板上,用拳头使劲砸了几下驾驶室顶棚外面的厚铁皮,在敲打下发出咚咚的声音。别说是用人的脑袋撞烂了就是用大铁锤使劲砸,也只能砸上个坑去或者是凹下去,也不可能砸出个大窟窿来。春来是个说话算数特别诚实的人,说话做事一概实事求是,从来都不说一句假话和谎言,等几个人都上了车以后,春来已经求证过小师傅说的是假话了,就给他提出来了反驳意见,春来问他:“乌师傅,汽车的驾驶室是厚铁皮的,谷调度长得是个什么样的头?怎么就能把驾驶室顶子撞上个大窟窿啊?还把头夹在外面了?有这个可能吗?”小师傅说:“你懂什么?你跟着我学习开车才多长时间?这个驾驶室的顶子是铁皮的,原来那个驾驶室的顶子是纸壳子的,那个驾驶室顶子被谷调度的头撞烂以后就不能用了,后换的这个驾驶室顶子是铁皮的。车上好几个人都没有刨根问底的就是你的事多,不该问的以后就不要再问了。”春来诚恳的说:“乌师傅我记住了,像类似的事情我再也不会问你第二次了。”春来以诚恳的态度回答了小师傅嘱咐的话,从赛罕塔拉装上成品油回来的时候,小师傅又从赛罕塔拉石油站拉了两个去东乌旗的年轻女人,在路上他又给两个年轻女人、讲了一段驾驶员在自然路上选择路面考试的经历。小师傅说:“你们两个不要看我年轻,认为我开车的时间不长,在大草原上选择路面的考核比赛中我是一流的,我开的车又快又稳,我要是不让这辆车颠起来它就颠不起来。几年以前,在锡林浩特上千个汽车驾驶员选择路面的考核比赛中、我得了个亚军,冠军让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得了,那个老头子的经验太丰富了,他从抗美援朝的时候在部队上就是开汽车的,已经开了几十年了,我们两个争夺冠亚军的时候我看他岁数大了,参加那么一次考试不容易就把冠军让给他了。”两个年轻女人听了以后都夸赞乌师傅开车开的好,有一个说:“你应该得冠军,是你的风格高把冠军让给那个上岁数的老头子了。在上千个人里边能考第一名,你可真是太了不起了,有句俗话说的是百里挑一,你已经成了千里挑一了,你这么年轻就能把汽车开得这么好?可真不容易啊!我们姊妹两个今天能坐上你的车真从心里感到荣幸啊。”春来听了以后认为小师傅说的话里有水分,汽车驾驶员考上驾驶证以后就没有这一项考试内容了,他自己开车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和他说的几年以前根本就是驴唇对不上马嘴的事情,春来有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了,就不能再提出疑问来给小师傅找难堪了。春来跟车去拉第五趟成品油的时候回来走的是边防公路,走到阿拉坦合力公社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就在那里登记好旅店准备住宿了。春来对小师傅说:“你先等我一会别着急去吃饭,我大姐就在这个公社住、我到她们家去一趟,等我回来以后咱们一块到饭店去吃饭。”大姐从旧历的二月下旬去了春来家那一趟,春来见到她的时候提出来,让她帮着照顾一段时间瘫痪的老母亲,她一口气说出来了几个不要,春来没有其它的法子只好求助房东的于嫂子给帮忙了。春来跟着车实习不在家的时候大姐又去过两次,一次去把春来和母亲用的暖瓶拿走了,春来跟车回来又去买了一把。第二次去了以后又把春来给母亲买的一个褥单子、和家里的面口袋也拿走了,母亲是干着急奈何不了她,母亲就不想让她再到这个家里来了。她对瘫痪在炕上的母亲说:“我来是看姓苏的,不是来看你姓王的,你管不着。”春来学车回来以后,看到母亲让她气得半死不活的那个样子,母亲哭诉了大姐去惹她生气的全部经过,春来气愤的实在不行,认为不能再这样容忍下去了,决定找机会去告诉她,不管春来在家或者是不在家?再也不允她随便到春来和母亲那个家里去了。大姐的一家人住在公社综合厂的一间房子里,去年八月份从山东老家来到以后,她大儿子就跟着东乌旗最后一批知青、分配在本公社的牧业大队下乡插队了,春来去的时候大姐的几个孩子都不在家,赶上她和老李正在打架互相对骂的很凶。春来不想参与其中扭头就想离开,大姐说:“你先别走,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过以后就知道我是为什么事情?和这个不是人的畜生打架了。”说完以后她把一封信递给了春来,那封信是老李写给东北他四弟的,信中的内容写的是:“我离开山东老家来到内蒙以后,每一年都挣了不少钱,我把挣来的三千多块钱,全部都寄回山东老家我老婆的娘家去了,老婆的娘家花了我不少钱,我又花钱托人把全家的户口和老婆弟弟的户口也都迁到东乌旗来了,我又托人让老婆的弟弟下乡插队当了知青,然后又花钱托人让老婆的弟弟进了东乌旗汽车培训班了,跟着学车的费用都是我供着,我是老婆娘家的有功之臣等等。”春来没有看完那封信就气的全身哆嗦开了,老李还在那里□□娘日你妈的骂的不停口,骂大姐把他那封没有来得及寄走的信交给春来了,老李要去打大姐的时候、春来上前把大姐推到了一边,春来用自己跟着武警中队徐哥学的那套,对敌擒拿格斗的招式三两下就把他打倒了,新仇旧狠涌上心头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并没有把他打伤打残,打的他躺在那里两手抱着头,又现出狼狈不堪的那个赖皮狗的样子来了,春来质问他:“你来到内蒙以后这些年挣过钱吗?我花过你挣得一分钱了吗?俺娘花过你挣的一分钱了吗?到底是我给你帮忙了?还是你给我帮忙了?你们一家人是怎么从老家来到东乌旗的?你给我实事求是的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我今天没有把你打残废了?还是给你留了一点面子,你当着我的面竟敢如此嚣张地骂俺瘫痪的老娘,如果下次再让我听见你骂俺老娘,我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你,你给我听好了记住了记死了,你可真是一个不要脸的不知羞耻的东西。”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再也不敢吭声了,春来对大姐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姐了,你为了钱的事情已经把咱娘折腾成瘫痪了,我和你商量怎么赡养咱娘的时候?你一口气说了几个不要就算脱了干系了?你别忘了,你也是咱娘生的,也是咱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你也有赡养老人的一份责任和义务。你做的事情已经够缺德的了,我不找你的后账不和你一般见识已经便宜你了,我家里并没有你们家的一点东西,我家的东西再也不允许你去拿走任何一点了。过去的那几年我给你们家帮的已经够多的了,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一家人竟会恩将仇报,一个个的连一点人味都没有,你既然不管我和老人的死活,我再也不指望你们了,咱们的亲戚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春来带着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气,回到公社旅店和小师傅一块吃过晚饭以后,又钻在驾驶室里苦练了一个夜晚,第二天回到了母亲身边。春来跟着乌师傅的车总共跑了六趟赛罕塔拉,最后那趟拉着成品油回来的路上春来驾驶着汽车,离开阿巴嘎旗以后要上一个很长的大陡坡。春来已经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了,在跟着学车期间的每一天夜里,春来在驾驶室里模拟苦练的时候在思想意识里上的就是那个大陡坡,苦练的时候在心里已经上过无数次了。乌师傅有些担心的问:“你能行吗?你如果觉着不行还是给我吧!”春来胸有成竹的说:“你不用担心,我觉得没有一点问题。”上陡坡的时候,他刚要说让春来变换挡位没有说出口,春来已经干净利索的变换了,并根据坡度迅速的变换着需要的档位,满载成品油的汽车很平稳的上到了坡顶又行驶在较平坦的路段上了。那个大陡坡是拉成品油的路上、唯一的一个用一挡爬的大陡坡,也是换挡不利索的司机最打怵的一节特殊路段,春来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从高速挡一级一级的减挡的时候,在思想意识里上的就是那个大陡坡,春来经过二十多个不眠夜晚的苦练,在实际操作中已经奠定下坚实的基础了。乌师傅并不了解春来跟着他学车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不睡觉下的一番苦功,他偏面的认为是春来的悟性高学的比别人快,乌师傅说:“你自己开着车就能上来这个大陡坡了,你现在自己驾驶一辆汽车完全没有问题了。比我单独驾驶这辆车的时候基础好多了,我自己开着这辆车拉成品油的时候都跟我师傅搭伴走,我师傅在盐场开的也是油罐车。刚才你开车上的那个大陡坡,换挡的时候稍微不及时就把车憋灭了,再上的时候就更费劲了,陡坡上不能调头坡又长又陡,如果一次上不来只能把车倒回去,倒车的时候非常危险,那个大陡坡我自己就没敢开着车上过,都是我师傅把他的车开上来以后,再下去替我把这辆车开上来。我师傅不拉油了以后,我担心那个大陡坡自己开车上不来就不敢走这条路了,我自己开车一直走边防公路,上一趟咱们两个回来的时候走过一次那条路,从去年冬天我觉的锻炼的差不多了,自己才敢开车走这条路了。”小师傅这一次说给春来听的都是实话,春来不打算再跟车了,就对小师傅说:“乌师傅,我从五月六号上了你的车跟着学习驾驶汽车,现在是六月下旬了已经是五十多天的时间了。在这段日子里我跟着你跑了六个来回赛罕塔拉,由原来一点不会现在基本上能自己操作了,是你教会了我驾驶汽车的技术,我的进步都是你的功劳,我得好好的谢谢你啊!离考试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我也该练练考试的那几个项目了。”乌师傅说:“不是我教的好、是你的悟性高学得快,你才跟了我这么短时间的车,这么大的陡坡你自己就能开着车上来了,一般的人都不敢相信你能学的这么快,连我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春来说:“我上了你的车以后,咱俩的师徒关系处的一直都不错,有几趟我没有跟车实习是有原因的,并不是我偷懒不想跟着你去拉油,咱们每一趟从赛罕塔拉回来的第二天,我去帮着你保养完了汽车以后,就去搓土坯挣我下一趟跟车的费用了。我家里还有个瘫痪的老娘需要人照顾,我跟着你学车的这些日子离开家以后,把俺娘托付给房东的于嫂子替我照顾她,我跟着你学车的费用都是我搓土坯挣来的钱。”小师傅听了以后啊了一声,瞪大眼睛说:“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对我说?你在花钱方面那么大方,我还以为你们家挺有钱的,我以为你每月有工资、跟车实习有补助住旅店能报销,也没有问过你的家庭情况,早知道你是自费学车,咱们吃饭的时候就该省着点花钱了。不管有几个人坐我的车?每次吃饭的时候你总是跑到前边给大家买饭菜,我如果早知道你是这种情况,就不让你一个人去买饭买菜了。住店的时候和我的□□开在一起,我在单位能报销,起码能省出你住旅店的钱来,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现在和我说这些已经是晚了。”春来说:“七月七号我就该参加考试了,现在只有十二三天的时间了,我该练练考试的钻杆移库和八米调头的项目了,我想一次就考上拿到驾驶证。”乌师傅同意春来的想法,春来又把他喝醉酒的那一次,把车开到沟里去的那件事情提起来,并说起从发生那件事情的第二天晚上开始,在外头住宿的时候再也没有睡过觉。每天晚上都等着他睡着以后,再到驾驶室里去做增挡减挡的模拟练习,一直练到天亮以后才锁上车门、回到房间去的整个过程全部告诉他。小师傅听了以后彻底明白过来了,他说:“我也觉的非常奇怪,你并没摸着几次车开、你学的还那么快,换挡的过程那么熟练还那么利索,从阿巴嘎旗出来以后那么大的陡坡你都敢自己开着车上,还对我说没有问题,原来是在晚上的时间别人睡觉的时候你不睡觉、在驾驶室里下苦功练出来的,你可真是一个有心计又特别能吃苦的人啊,连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这次你一定能考上,你要是考不上?其他的学员就更考不上了。”春来不跟着小师傅学车了,第二天就去了汽车培训班,培训班的学员已经练了一个多月的考试项目了。汉文班的三十多个学员围着一辆汽车,轮流着上车练习那几个考试项目,蒙文班的三十多个学员在另外一辆汽车上,也在轮流着练习各科的考试项目,一个学员每天只能轮到两次到三次练车的机会。春来跟着练了两天以后认为这种练法不行,如果继续那么练下去?到了真正考试的那一天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七月一号那天,春来买了两瓶酒提着去了打井队的司机薛纪明的家,提出来要借用他开的那辆解放车,在不耽误他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利用早上的那段时间练习一下钻杆移库和八米调头的项目。为了不影响他和家人的正常休息,让他晚上停车的时候停放的离他家房子远一些,把汽车钥匙用砖头压在他家外边的窗户台上。薛师傅答应了以后,春来在离他家不远的小广场上测量好了距离埋好了木杆,按考试的要求做好了准备。第二天早上三点钟就练上了,练到薛师傅该上班的时候就让薛师傅把车开走,然后再回家做饭和母亲吃,吃了饭以后再到培训班去参加轮流练习。春来起早练了四个早上的时间,把考试的那几个钻杆项目已经练的达到百分之百的最佳效果了,此时的春来已经胸有成竹感到稳操胜券了。一九七八年的七月七号是学员参加考试的第一天,在上午下午考交通规则和机械常识的考场中,春来都是第一个交卷以双百的成绩名列第一。八号考实际操作的时候考场上特别热闹,两个考场设在东乌旗内宽敞的那达幕会场中间,因为是东乌旗首届汽车培训班开考,东乌旗的居民去看热闹的人很多,参加考试的那些学员的师傅大部分都去了考试的场地。看看他们教出来的徒弟考得怎么样?到了规定的考试时间,锡林浩特监理所来的几个监考官,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了,手里拿着参加考试的学员们填的新驾驶员名单,在东乌旗监理所人员的陪同下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的喊着考试人员的名字进入考场。考场中的两辆考试车的车厢板两边,都贴着在红纸上写的“考试车”三个显眼的大字,考试车停放在四根长杆模拟的车库旁。汉文班这边第一个进考场的是东乌旗发电机组,王福财的二儿子年纪在三十岁上下,他钻杆移库及格了,从右边倒车入库也及格了,从左边倒车入库的时候方向盘打的稍早了一点把杆撞到了,接着又来了第二次,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就被淘汰了。第二个上场的是王福才的大儿子,那个人又粗又壮,钻杆移库的时候勉强及格了,第一个倒车入库就把杆撞倒了,助考官重新停好考试车以后,第二次又是犯了同样的错误也被淘汰了。王福财气的破口大骂,骂完了老二又骂老大:“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一个个都是白吃饱,都是他妈的窝囊废。到了关键的时候一个不如一个,你们两个瞪大眼睛一会看你老子的。”第三个就叫到王福财的名字了,助考官把考试车停放好以后王福财上了车,因为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操作起来显的很拙笨,连续两次移库都没有把汽车移进四根立杆虚拟的车库里去。王福财下了考试车自言自语的说:“我们父子三个平常练的都不错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一个不如一个了?”从那次考试以后,在东乌旗流传开了这样一句话:“王家父子进考场,一个不如一个,全是怂蛋包。”下一个进考场的是汉文班的孟双喜,他原来是赶马车的已经四十几岁了,是汉文班里岁数最大的一个学员,后来又改行在机井上看柴油机了,他带出来的徒弟自己能够操作柴油机了。他进了汽车培训班以后一天都没有耽误过,学习上虽然下了功夫但学的很吃力,因为他从小没有上过学,既不会写又不认识字,他老婆既年轻有文化是高中毕业生,就在家里给他当家庭教师,开始他老婆照着书本读给他听,后来背诵着一些主要题给他听,他老婆能背诵多少道题了他还是记不住。这些话是在练车的时候他亲口对学员们说的,理论考试时,孟双喜不能笔答是口答的,春来提前交了卷以后亲眼看到了孟双喜口答的现场,因为他没有文化心里害怕又有些晕场,在考交通规则中的红灯亮时,禁止一切车辆通行。他慌忙中说错了关键的“禁止”两个字,就把一句话的意思给颠倒了,考试官又问了他一次:“红灯亮的时候,你开车能过?还是不能过?”孟双喜回答的很干脆:“不能过,得等到绿灯亮的时候才能通过。”考试官知道他没有文化,岁数又大一些了,以前是操作柴油机的就让他过了理论关了。孟双喜上考试车以前把衬衣脱下来,扔给了来看他操作的家里人,穿着干净的红背心上了考试车,围着的观众和他的家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春来和他是一个考场的也在一边给他助威,看到他操作起来显的特别笨拙,方向盘转动的不是早了就是晚了,时机把握的一点都不准确。春来看着他的操作架势在旁边替他着急,每个参加考试的人员都有两次机会,第一次如果不过关?第二次能顺利的完成也算及格,他连续两次都以失败的结果被淘汰了。下车以后低着头哭丧着脸,无可奈何的回到了家人面前,参加考试的人员连续被淘汰了四个人,监考官显的很无奈,围观的人群也感到有些失望。主考官叫到春来的名字了,陪考官小声的对主考官说:“要上车的这个小伙子,就是昨天考机械常识和交通规则的时候,都是第一个交卷考双百的那个小伙子,看他今天操作的怎么样吧?”助考官把考试车停放好以后,春来上了车两进两退,把汽车摆放在了四根杆当中的最佳位置,不偏不斜的恰到好处。助考官和主考官都放下手中的东西给春来鼓起掌来叫好,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把另一个考场围观的人群和学员们也都吸引过来了。春来把汽车开到指定的位置,一个漂亮的右倒车又是不偏不斜的把汽车停放在了那个最佳位置,主考官带头喊好,全场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左边的倒车还是停放的那么好,主考官又一次喊好并带头鼓起掌来,考场上的气氛活跃起来了,主考官说:“考试能达到这种水平的,汽车移库和两次倒车入库,都能把汽车摆放在这同一个位置上又是这么恰到好处的,我所见到的这是第一个人。我考过这么多年的汽车司机了,考试能达到这种高水平的,就没有见到过第二个人。”春来在一片喊好和掌声中顺利的完成了考试中的几个主要项目,经过三天的考试,春来每一项的成绩都是最优秀的,顺利的全部过关以后才松了一口气,春来下的苦功没有白费,终于如愿以偿的达到目的了。在最后实习的那段日子里,徐哥的工作已经调到兰旗去了,春来帮着徐哥包装了三天家具,徐哥临走以前给春来做了适当的安排,他家搬走以后让春来和母亲搬过去住那两间房子。徐哥还把在锡林浩特运输公司开车的几个战友的名字,让春来用笔一个个的都记下来,哪一个人是什么脾气性格?都做了详细的介绍,让春来开上汽车以后,如果在锡林浩特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去找他那几个战友帮忙。还嘱咐春来在社会上不要跟经常喝醉酒的人交朋友,说这种人连自己都把握不住做事情更是靠不住,对喝酒吹牛说大话的人尽量离的远一些,他们都属于信口开河口吐狂言没有真本事的人。对不孝敬父母的人更不能交朋友,和这种人交往会吃亏上当,对自己的父母都不孝敬的人,对朋友更是无情无义。还嘱咐春来把他教给的那套擒敌搏击术抽时间要多加练习,练熟以后既能防身又能帮助他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春来一件件的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了。徐哥搬家走的时候春来帮着把家具装上汽车,汽车要开走的时候,春来的心里感到特别难过不由的流下热泪来了,在哭泣中恋恋不舍和徐哥的一家人分别了。春来在武装部大院里抹房子的时候认识了徐哥和他家嫂子以后,徐哥和嫂子就把春来当成了亲兄弟,春来把徐哥和嫂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和依靠,徐哥家搬走以后,春来和母亲就离开了贸易公司于大哥的家,搬到了徐哥家住过的那两间房子里去了。春来参加考试的时候徐哥家已经搬走一个多月了,考试结束以后,徐哥让锡林浩特运输公司开车的战友薛桂林大哥,到武装部大院他家住过的房子里找到了春来,徐哥捎信来让春来去一趟兰旗,和他全家人再见一次面。春来委托郑哥家嫂子来给做些干粮,又叫来了赵哥家的二小子帮着照顾不能自理的母亲,坐着薛大哥的车去了锡林浩特,他又给找了拉咸盐路过哈叭嘎的汽车让春来坐上。路途中赶上特大的暴雨,拉咸盐的汽车绕路时陷在了泥坑里了,司机在那里看车等着救援,春来冒着大雨走了几十里泥水路到了哈叭嘎,在车站跟前的旅店里住下就病了。第二天坚持着去了蓝旗,徐哥带着春来去了医院,并陪着输了几天液体,好了以后又挽留春来住了两天,徐哥告诉了春来一个他家的秘密,徐哥说:“我和你嫂子生了三个姑娘没有生儿子,我们两个都盼着有个男孩延续香火,一九七三年经人介绍,我去牧区抱回来了一个刚满月的小男孩,想让他做我们徐家的继承人,就把抱养的这个男孩当成掌上明珠了。小孩的父母都是当地牧民,他们家已经有五个男孩了,就把这第六个男孩送人了。后来,小孩的父亲打听到这个孩子的下落以后,来我们家看过这个孩子两次,那个人走了以后你嫂子就哭哭啼啼的,我和你嫂子都担心把这个孩子拉扯大以后怕再出现其它的麻烦事。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我才调动的工作,来蓝旗暂住是为了掩人耳目,我的工作已经调回咱们山东老家去了。在东乌旗打包好的东西拉到这里来并没有打开,我让你来是想咱们再见上一面,再过几天我们一家人就要离开蓝旗回山东老家去了。我们一家人回到老家以后,咱门弟兄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下一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才让薛师傅捎信让你来的,我和你嫂子回到山东老家以后,就能踏踏实的抚养这个孩子过安稳日子了。我和你嫂子提前没有告诉你,这个儿子不是我们亲生的,是我和你嫂子从牧民家抱养的。”春来在蓝旗的几天,徐哥和嫂子又嘱咐了春来好多话,因为家中还有个不能自理的老母亲,不得不和徐哥的一家人挥泪告别了。春来离开蓝旗的第三天,徐哥的一家人就离开蓝旗回山东老家临沂去了。从去了蓝旗那一趟、和徐哥的一家人见了那一次面以后,春来就远离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徐哥徐嫂,和那几个活泼可爱懂事的好孩子了。 (上部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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