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春来的小儿子是一九八三年五月份出生的，那段时间正是春来和单位的黑势力公开挑战的时候，也是东乌旗计划生育搞得最紧的一段时间，东乌旗当时的土政策不允许男女双方都是汉族的夫妇生第二胎。在那个关键的时候是春来给三尖子的老家去的信，以三尖子母亲病重为借口，骗过了三尖子和单位管计划生育的人，让三尖子回到她老家去生的第二胎，孩子出生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就给孩子取乳名叫亮亮了，在孩子出生的半个月以前，刘来财让队长收了春来的汽车钥匙并停止了春来的工作，他早就以单位的名义把春来告了，让春来等着公检法来人逮捕进监狱。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五个月以前，春来已经去了一趟他的老家取回了他的罪证材料，在元旦以前就交到锡盟纪律检查委员会去了，刘来财让队长收了春来的汽车钥匙过了四十几天，他就被公检法派来的警车逮捕入狱了。法律惩治了在边防筑路队的黑势力团伙，把横行霸道没有人敢惹的刘来财逮捕以后，春来才让三尖子带着两个儿子回到了东乌旗。春来讨厌三尖子，早就不想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为了实现那个两全其美的离婚计划，既要达到离婚的目的又想留下儿子晓明，还想和那个当老师的蒙古族姑娘生活在一起，才和三尖子要的第二胎。原来的计划想不管三尖子生男生女？到法院去离婚的时候，法院的判决一定是一人一个孩子，小的在哺乳期应该归三尖子就让她带走。就不想在第二个孩子身上投入感情了，三尖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以后，春来给他准备好了吃的用的等生活用品，就跟着汽车到宝格达山修路去了。从宝格达山回来赶上小儿子有病高烧，高烧到一定程度就开始抽风了，抽风的样子特别吓人，春来抱起亮亮来就往医院跑，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就好一些了。从那以后小儿子就落下抽风的病根了，高烧的时候又发生过几次抽风的病情，都是春来抱着跑到医院去住院治疗的，看到孩子有病的时候又身不由己的感到焦急不安，当父亲的那种使命感和责任感在自己身上，原来想和三尖子离婚以后，让她把这个病孩子带走的计划就有些犹豫了。并想到如果让三尖子带着一个有病的孩子离开这个家？凭三尖子的窝囊劲，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拉扯大这个有病的孩子，这个孩子离开了春来的关心和照顾万一发生意外？春来就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到那时候就会成为一个罪人了。春来和当教师的姑娘生活的再好？心里也得不到安宁，就像母亲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一样：“你如果让她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带走了，就是把这个孩子推到火坑里去了，你的脾气性格这么好，她还找茬跟你打架，她离开这个家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再也找不到象你脾气性格这么好的男人了。她离开这个家以后还不知道嫁到哪里去？如果嫁给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她天天都得挨几顿打，人家看不上她更看不上她带去的孩子，就会把孩子的一生给活活的毁了。”春来想到母亲说的话，为了给孩子治病只好推迟了离婚计划，想把孩子的病彻底治好以后再和三尖子离婚。当教师的姑娘已经等了春来两年的时间了，处的关系虽然不错，春来离不了婚就不能和她生活在一起，她父母催促她快点结婚，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感到着急和为难。春来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的告诉了姑娘以后，姑娘趴在春来的怀里哭的特别伤心，哭够了以后就和春来分手了，很快就和西乌旗一个当老师的同学结婚了。春来为了家中有病的小儿子，默默的做着能够做到的一切，孩子有病的时候就抱着往医院里跑，另外，还在家里给孩子准备了小儿吃的退烧药，往屁股里塞的退烧药和体温计等。并一样样的都对三尖子交代清楚了，并告诉她：“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如果发现孩子发烧就赶快送医院，千万不要耽误了孩子的病情。”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大一点了，春来发现想让三尖子带走的这个孩子，又机灵又有心计并且很讨人喜欢。八四年的六月份，春来拉玻璃期间他刚过了一周岁的生日，春来把他放在自行车前边带着他去医院的路上对他说：“亮亮，我今天带着你去医院看病，到了医院不管是打针还是输液？你都不要哭，你能做到吗？”他点头表示答应。他答应以后一定会做得非常出色，就不用再嘱咐第二次了，再去医院的时候春来问他：“亮亮，我上次带着你来医院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他点头意思是记住了。在医院打针或者输液的时候他能做到一声不吭，春来嘱咐他的话他已经牢牢的记在心里了。到了冬天，小亮亮一周岁半的时候，东乌旗的电视每天晚上都播放两集霍元甲的连续剧，那时候春来家里还没有电视机，住在西排房子财政局的司机、吴师傅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晚上去他们家看电视的人多。吃过晚饭以后春来带着两个儿子去他们家看电视，每到要演霍元甲连续剧以前出现那段广告的时候，小亮亮就会悄悄的从炕沿上趴着滑下来，回家拉着三尖子去看霍元甲的连续剧。亮亮的举动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有一天亮亮又从炕沿上滑下来走了以后，吴师傅家的嫂子对春来说：“你们家这个亮亮还不到两年的一个孩子，每天快要演霍元甲的时候，不用你吩咐他就回家拉着他妈来看这个连续剧，这个孩子懂事懂得有些太早了，明天晚上亮亮再来的时候，我让他坐在炕里边的被子垛上去，有那么多人挡着他咱们看他怎么办？”并让春来做适当的配合。又一晚上春来领着两个儿子去了以后，吴师傅家属对亮亮说：“亮亮啊，看电视的这些人里你最小，你坐在墙角的被子垛上去吧！那个地方高没有人挡着你，你愿意吗？”亮亮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抬起头来看着春来，意思是想征求春来的意见再做决定。春来对他说：“你大娘让你坐在炕角的被子上去，那个地方高坐着舒服、也没有人挡着你，你去吧！”亮亮很听话的坐在被子上去了。又快到播放连续剧的时候了，小亮亮离开坐着的被子，从坐在炕上的人空里挤出来，吴师傅的家属问他：“亮亮，好电视这就开始了，你要干什么去啊？”亮亮说：“回家。”他从炕沿上滑下来自己就回家了，一会的功夫和他妈一块来了，三尖子进屋以后高兴的说：“我们家这个小亮亮，每天晚上这个时间回去拉着我说，妈，快点吧！拉着我来到这里正是时候，一点都不耽误。”看电视的那些人、都夸赞小亮亮比一般的孩子懂事早，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自己吃并不用春来操心。如果是吃鱼或者是吃手把肉的时候，两个儿子都坐在春来跟前，春来把鱼刺挑干净，一个孩子一口的喂他们两个。吃手把肉的时候，春来用刀子割成适当的小块，也是一个孩子一小块的轮流着放在他们嘴里，有时候也戏逗他们哥两个，给亮亮的嘴里放了一块肉以后，又割下一块来再给他的时候，他嘴里有肉说话不方便，就用手指一下坐在他身边的晓明，意思是这块肉该给他哥哥了。春来用同样的方式给晓明嘴里放上一块肉，再割下一块肉来给晓明的时候，晓明张开嚼着肉的嘴、让春来把肉放在他嘴里了，这时候，亮亮用胳膊肘捣他哥哥一下，然后再用手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这块肉该轮到我了。你嘴里的肉还没有咽下去，怎么又把这块肉吃了？春来做买卖的时候，从张家口买回来了一辆儿童自行车和一个儿童钢琴，有时候弹给他们两个听，有时候教着他们两个弹几下。还买来了两张大白纸，一张上写了一到一百的阿拉伯数字，另外一张上写了拼音和拼音字母，写好以后都挂在屋里的墙上，一个个的教着他们两个读，另外还教他们两个学部分简单的汉字，春来在家里的时候就对他们两个进行学前教育了。一九八四年的冬天，八一年春天出生的晓明就能准确无误的数清一盒火柴棍的数量了，八五年三月份，西边的邻居巴格那的两个儿子福泉和黄毛开学了。那两个孩子上学走的时候，晓明也找了一个包背着跟他们两个一块走了，春来从远处跟在三个孩子后面看晓明要去干什么？跟到学校以后、看到福泉和黄毛进了教室晓明不敢进去，站在那里着急的时候春来到了跟前问他：“晓明，你跟着福泉和黄毛来学校干什么？”晓明说：“我要上学。”春来说：“你现在还小，还不到上学的年龄，等你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一定送你来上学，现在跟我回家吧！”晓明说：“我不回去，黄毛的个子比我还低，他能上学了我也能上学。”春来认为孩子想上学是好事情，就找了学前班的老师，通过面试老师就把他留下了，那时候晓明是四周岁，他并不用春来去接送，每天和邻居家的两个孩子一块走，放学以后就一块回来了。到了四月底，边防筑路队的工人又要到宝格达山去修边防公路了，春来家的小亮亮又发高烧了，亮亮在东乌旗已经住过几次医院了，并没有查出来是什么病引起来的高烧？春来请了假，带着一家人去了张家口的大医院，想给孩子做个全身检查，彻底治好孩子高烧抽风的病根。在张家口医院的小儿科，经过专家的检查和化验以后，确定为扁桃腺发炎引起来的高烧，给开了几大包板蓝根冲剂，让经常服用就会慢慢的好了，孩子没有疑难病症是好事情，春来的心里感到踏实了，再也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了。春来带着一家人在张家口玩了几天，把准备给亮亮看病带的钱，给每个人买了两身比较好的衣服，去照相馆照了一家人的合影像。带着一家人到锡林浩特运输公司、驻张家口停车场去找车的时候，在那里遇到了在运输公司开车的那个都大哥，春来快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他已经离开了运输公司，调到华北石油二连油田的运输大队去了，开上从日本进口的十五吨的大日野罐车了。那辆车又高又大停放在车场里，和其它的东风车比较起来像是鹤立鸡群，又像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混在一群小孩子当中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车里已经装满成品油了要回锡林浩特去，春来一家人坐上了都大哥开的那辆大日野车，日野车的驾驶室又宽敞又明亮，前边的三个座位可以前后调整，座位的后面有一张软床可以躺在上面睡觉。回来的路途中都大哥让春来开了一段路程，体验了一下大日野车的技术性能，春来开上以后感觉技术性能良好，从外观看的庞然大物操纵起来却非常灵活，视线又是那么开阔，驾驶室内的噪音很小，车速又快又稳感觉技术性能良好。春来在东乌旗门市部开了一年苏联的老吉尔车，进了边防筑路队以后又开了三年国产的解放半挂车，感觉大日野车的技术性能要比国产车好多了。都大哥说：“华北石油驻锡林浩特的二连石油勘探开发公司，现在正从地方大批的往里调汽车司机，什么条件都不讲，只要有汽车驾驶证，经过管人事的马科长面试以后就可以调过去。调动手续也不用自己去办，二连石油勘探开发公司就派人去给办理了，去报到以后就能领到新汽车的钥匙，像这种大日野车还有几十台没有启封。另外，还有几辆大奔驰和四十台新五十铃车，还有一大片新东风车停在那里，你想开什么样的车型？就能领到什么样的汽车钥匙，我去报到的时候就看中这种大日野车了，就领到这种车的钥匙了。我调过来才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是第二趟来张家口拉成品油，你也从东乌旗调过来吧！来了以后咱们就能在一块跑车了，这个单位的待遇好，工资和补助都比地方高，听说管人事的那个马科长是咱们山东老乡，明天我带着你去找他，他一定能把你调过来。”从张家口回到锡林浩特的那个晚上，春来一家人在都大哥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都大哥没调到石油单位以前，他和那个嫂子都在运输公司上班，都大哥是开货车的，嫂子在汽车站是卖票的，他家有三个儿子，都大哥是一九六五年从呼和浩特汽车团专业，分配到锡林浩特运输公司来的。和他一起分到运输公司来的有二十个山东籍的汽车兵，原来在东乌旗武警中队当指导员的徐哥，是他们那些人的指导员。徐哥调回山东以前，曾经把分到运输公司来的二十个山东籍的战友给春来介绍过一部分，让春来开上汽车以后，在锡林浩特遇上困难的时候就去找他们帮忙，都大哥是其中的一个。春来在一年前停薪离职做买卖的时候，接触过那几个开车的大哥，他们都是单职工，家属都是山东老家的人，每一家都是四个孩子，为了挣钱养家糊口每天忙碌在运输线上，都是给运输公司挣了钱以后，从运费中按百分比的提成给他们发奖金。都大哥是双职工家庭，比其他的战友少一个孩子负担相对轻松一些，因为他开的货车不挣钱，运输公司就把他的车收了让他在值班房下夜了。他家住在汽车站对面靠大街的两间土房里，地理位置占得好。他和那个嫂子对人热情大方，春来在他们家吃过饭并在他们家存放过粉丝，就主动的借给他们家两千块钱，并建议他们家把靠街面的两间小仓库、修理好以后开起副食商店来了。他家的小商店已经开了一年多的时间了，买卖做得非常红火，他家的生活条件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回到他家的那天晚上，在招待春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都大哥高兴的说：“我们家多亏了你帮忙，是你给我们家出了开商店的好主意，又主动的借给我们家两千块钱做本钱，我们家开起这个小商店来以后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生活了。我们家这个小商店开的越来越红火了，他是我们家的摇钱树，每个月的纯收入能顶上我和你嫂子几个月的工资了，我小姨子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从山东老家又把我哥哥也叫来帮着卖货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们一家人都应该好好的谢谢你啊！”第二天，春来跟着都大哥去了他的新单位，找到了管人事的那个马科长，春来做了自我介绍以后、开门见山的提出想调过来的要求，马科长立刻就答应了。马科长的家乡是山东临朐县的，和春来的家乡都属于潍坊地区而且隔得比较近，马科长比春来大十几岁，他对春来的印象非常好。他领着春来参观了华北石油来参战的几个单位，华北石油勘探一公司，华北石油井下作业公司，华北石油通讯处和二连石油勘探开发公司的机关、公安、医院、大车队、小车队和职工食堂等，都一个一个的给做了详细的介绍，还把春来挽留在他那里住了一晚上，并让春来对外人说他是春来姨家的大表哥。当时，华北石油从内地来的人全都住在一排排的板房里，机关干部一个人住一处两间半为一体的列车房，搬家的时候不用拆卸，用吊车吊在大日野车或者是五十铃车上就可以拉走，几个参战公司都坐落在锡林浩特市东南方向一片平坦的地面上，占地面积大概有二十多平方公里。吃饭的时候，马科长把春来领到了二连石油勘探开发公司的职工大食堂里，大食堂的房子像电影院那么大，是二连石油勘探开发公司新建的。里面摆放了几十张大桌子，每张大桌子的周围都有十几个凳子，饭菜是各式各样的有几十种，另外还有几个炒菜的小灶，想吃什么有什么，春来看了以后感到特别高兴和羡慕，调到石油单位来就能经常在这个大食堂里吃饭了，春来为调进石油大企业感到高兴和自豪。回想在东乌旗边防筑路队参加工作的几年中，每年到了五一节前后，都到荒无人烟的宝格达山去修边防公路，住的是简易帐篷，吃的是几个月都不变样的一种饭菜。自然环境又是那么恶劣，白天的苍蝇牛虻多得惊人，日落前铺天盖地的蚊子像刮起来的沙尘暴一样，天黄地黄的能遮天蔽日，让人都不敢相信那就是事实，回想起来就有些打怵，如同回想一个连续做了几年的噩梦一样。春来再也不用到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去工作和生活了，因为去张家口给小儿子看病的事情，并没有费任何一点周折，就要到华北石油二连勘探开发公司来工作了。马科长让春来在二连公司下属的公安处、小车队、运输大车队这三个地方任意选择，如果去公安处？可以改行做办公室当个行政人员，还可以配带枪支做个公安人员，如果去小车队？就开日本进口的丰田车和三菱车。春来还是决定去运输大队、和都大哥在一起开那种大日野车，春来的人事档案就在锡林浩特市交通局，第二天，马科长就派人去办理了春来的调动手续，春来把三尖子和两个孩子送回东乌旗的家里以后，回来就在二连公司运输大队报到上班了。运输大队的刘大队长问春来想开哪种车型？并问春来在地方单位开过什么车？春来实事求是的回答了刘大队长的问话，刘大队长听了以后高兴的说：“我们调来了这么多司机，就没有一个是开过半挂车的，你是第一个开过半挂车的司机，运输大队在九月份还要进二十辆大日野车，到时候我给你留一辆满足你的要求。现在运输大队急需要启动那三辆大奔驰半挂车，从张家口转运站往回拉井管和钢管，阿尔山油田的打井队急等着用，我再给你配上两个老司机，你带着他们两个今天就启动那三辆奔驰半挂车，从张家口转运站开始往回拉管材吧！没开过半挂车的司机倒车倒不了，需要倒车的时候你得给他们帮忙，让他们两个熟悉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春来答应了，奔驰车的吨位大车身长，操纵起来和解放半挂车是一样的，春来在东乌旗边防筑路队开了三年解放半挂车，对半挂车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了。另外那两个开奔驰车的老司机一个是从宝昌运输公司调来的，一个是从锡林浩特运输公司调来的，岁数都比春来大十几岁，他们都是当过兵的专业军人又是春来的山东老乡。春来和两个大哥开着三辆奔驰车搭伴同行，在张家口转运站装车的时候，春来把三辆车都停放在合适的位置，途中住旅店的时候，把自己开的车停放好以后再停放那两辆车。拉回来的井管都送到阿尔山油田去卸货，阿尔山油田在锡林浩特北部相隔一百公里，从锡林浩特大街上走的时候，来回都从李小兰姑娘开的商店门前路过。春来停薪离职期间推销粉丝的时候、李小兰曾经给帮过忙，春来和她交往了一段时间并且印象都不错，从回到单位上班以后已经是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去阿尔山卸完货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路过李小兰商店门口的时候，春来把汽车停在路边、进了她那个小商店，她正在柜台前忙着卖货，看到春来以后惊喜的说：“哎呀，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你又来到我跟前了。”说话间，她从柜台里拿出一盒好烟来，扯开后递给春来一支又给点着，小兰问：“停在路边的那辆车是你开的吧？你是什么时间调到华北油田来的？调过来以后也不和老朋友打个招呼，你调过来以后还好吧？”春来说：“挺好的，华北油田是国家的大企业，单位好人多车也多，华北油田大部分都是进口车，操作起来感觉比国产车好多了，一年多不见你了，你生活的还好吧？”小兰说：“我还是原来那个老样子，除了上班的时间就忙活这个小商店，要是让我闲着还真闲不住，我觉得在忙碌中生活过的才有意义。你认为我说对吗？”春来说：“像你这种忙碌我认为是有价值的，既能增加经济收入又方便了这一带的住家户，你还认为生活过的充实，这就是有意义好事情。”小兰说：“我认识的人也有调到华北石油去的，他们说华北石油的工资高待遇好，是真的吗？”春来说：“应该是真的，凭我的感觉比在原来的单位收入是高一些，除了工资以外每个月都有野外补助，另外还有出车的差费，给工人发的东西也多，我来上班以后就领到了新床、新被褥、枕头枕巾和住宿舍用的一些东西了。”小兰说：“你们开的车以后肯定经常去内地，以后我从内地购货的时候就不用求别人了，直接找你就行了，咱们毕竟是打过交道的老朋友了，我觉得找你比找其他人还方便一些，等用着你的时候你可不要拒绝我啊？”春来说：“我是一个很讲情义的人，我推销北京粉丝的时候你曾经给我帮过忙，我欠下你的人情还没有回报，我给你帮忙也是应该的。”小兰开玩笑的说：“你可要说话算话数啊，可不要听了我的话以后吓得再也不敢来了。”春来要走了，小兰让春来把烟带上，她说：“这是招待你的烟你带走吧！如果一般的人来了我是不会用这种好烟招待他们的，我这里还有顾客走不开，我就不到外边去送你了，希望你常到我这里来。”春来又拉了一趟钢管从阿尔山卸完车回来，路过小兰商店门口的时候想起她说的那些话，就把车停在路边进了她的商店，她看到春来以后显得特别高兴，在忙碌中又拿出一盒好烟递给春来，她说：“你是从阿尔山卸完车刚回来？还没顾得上吃晚饭吧？你先抽着烟等我一会，我把顾客打发走了就到里屋给你做饭吃。”春来听了她的话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就对她说：“我从阿尔山回来从这里路过，我过来想问问你，有需要从张家口往回带的东西没有？我从张家口往回拉钢管几天就跑一个来回，如果有需要稍带的？我顺便就给你带回来了。吃饭的事情今天就免了，和我一块的还有两辆车的司机，今天晚上说好了我们在一起吃饭，他们两个都在前边等着我。”小兰姑娘说：“既然你们已经说好了我就不挽留你了，你如果不嫌麻烦，就把我放在门口的那两个装过酱油的塑料桶带上，从张家口买上两桶酱油带回来吧！张家口的酱油好，做菜做饺子馅的时候颜色又好味道又好，锡林浩特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你给带回来以后我和几家关系好的分开吃，两桶酱油够我们几家吃一年的了。”春来问她：“张家口的酱油那么好，你这个商店里为什么不经营啊？”小兰说：“酱油的分量重，从张家口往回带的时候是累赘，我认识的几个司机都嫌麻烦，谁都不愿意往回带，我这里没有条件经营张家口的酱油。”春来说：“既然是这种情况，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满足供应你外卖的张家口酱油，你的商店里又可以增加一个新品种了。”在拉钢管的那段时间，春来经常从张家口批发部分酱油带回来，供小兰的商店往外销售，从那个时候春来也知道了张家口产的酱油、确实比当地产的好多了。阿尔山是二连石油勘探开发公司生产原油的地方，公司在阿尔山建立了油矿和采油基地，并成立了油矿车队和作业大队下属的特车队，还在阿尔山建了供应站、医院、公安处、百货大楼和电影院等，并且还在大规模的建设中。华北石油来参战的单位有勘探一公司的钻井队和搬家队，井下作业公司的作业队，物探公司的物探队，测井公司的测井队，油建公司的建筑队，管道局的管道队等，都在阿尔山油田矿区一带日夜忙碌着。在大草原上立起来的高高的钻井架子下面，钻井的机器日夜不停的在工作着，离钻井架子不远的地方有几十处列车厢式的板房，像个没有树木的小村子似的座落在那里，是钻井队的工人们换班休息和吃饭的地方。油建公司的工人日夜不停的在筹建储存原油的大站和大罐，到了晚上的时间灯火通明，都在为一个新油田的建设日夜忙碌着，钻井队的工人在哈南一带钻出来了自喷式的高产油井，给二连油田带来了特大的喜讯。春来和两个大哥开的三辆奔驰车根据油田上打井的需要，连续拉了几个月的井管和油管，由于工作紧任务重并没有休息的时间。过中秋节的时候，三尖子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锡林浩特，春来把她们三个安排在包大哥家里暂住，继续和两个大哥从张家口往回拉钢管。过了十月一，从张家口转运站装上车以后，在锡林浩特运输公司驻张家口停车场吃过午饭开车要走的时候，停车场的李场长来到春来开的车跟前说：“几天前，停车场来了一个脏老头子，说他家是内蒙古克旗的，他来的时候一分钱也没有，食堂已经管了他好几天饭了，我想找车把他拉回锡林浩特去让他回家，司机们都嫌他脏谁都不愿意拉他，你别嫌他脏，把他拉到锡林浩特以后让他回克旗去吧！”春来想到在十几年前，从山东老家来到大草原上流浪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别人的帮助，现在能够帮助别人解决困难也是应该的。并没有听另外两辆车上两个大哥的反对，就让那个脏老头子上了车，两个大哥又把春来叫下来说：“李场长已经给这个脏老头子找了好几天车了，司机看到他那个脏样子谁都不想拉他，李场长刚才也问过我们两个了，我们两个都不想拉他。你拉上这个脏老头子一路上还得管他吃饭管他住店，你图了什么？你的钱多的没处花了？”春来说了自己的想法：“十几年前，我从山东老家来到内蒙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别人的帮助，现在我能帮助别人也是应该的，这个老头子再脏也是个人啊，他不用我抱着也不用我背着，就是坐在我开的车上我管他几顿饭，掏一晚上的住宿费，把他拉到锡林浩特以后他就能回到克旗的家了，我认为这点钱花的并不冤枉，再遇到有困难人我还拉。”两个大哥听了以后也就不说什么了，途中住宿的时候春来掏钱给他登记住处，和两个大哥一块吃饭的时候还得另外给他买一份，春来一路上照顾着他，第二天下午到了锡林浩特大街上，春来停下车给了他五块钱，让他下车去买第二天的票回他老家去。那个脏老头子说：“小师傅啊，你帮人帮到底，送人要送到家啊，我来到锡林浩特这个地方，还是没有吃饭的钱和住旅店的钱，这五块钱只能买一张回克旗的车票钱，我还得跟着你去吃饭和住宿，你不能让我饿着肚子住在大街上吧？”春来没有强制着他下车，又答应了脏老头子的要求。也没有和两个大哥一起把车送到单位的停车场去，把车开到包大哥家门前停在大街的路边了，想让脏老头子吃过晚饭以后，在奔驰车的驾驶室里住上一夜，第二天早上再把他送到汽车站去，就算把他送到家了。奔驰车的驾驶室比大日野车的驾驶室还豪华，座位后边的床铺是上下两层的，睡在上边很舒服，春来让脏老头子坐在车上等着，包大哥家要吃晚饭的时候，春来对包嫂子说：“我的车上从张家口拉回来了一个遇到困难的脏老头子，他家是克旗的，我已经给了他回家的路费了，他赖在车上不下车，我打算再管他一顿饭，让他在驾驶室里住上一晚上，明天早上再把他送到汽车站去，就算把他送到家了。”包嫂子热情的说：“你拉的是个什么样的脏老头子？脏能脏到什么程度？就凭你这么漂亮的小伙子，特别脏的人你能拉吗？你拉的人我得把他叫到家里来吃饭。”春来认真的说：“可不行，不能把他叫到家里来，那个老头子特别脏，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脸了？他的脸是黑的并且满头长发，穿的那身破烂衣服丁零当啷的也特别脏，有的地方还露着肉，你看了以后就吃不下饭去了。你把咱们吃的菜给他放在碗里一部分，我给他拿上一个馒头一双筷子就行了，我车上的暖瓶里有开水。”包嫂子想叫那个脏老头子进家来吃饭，隔着汽车玻璃看了那个脏老头子一眼就回去了。春来给脏老头子送了饭去进屋以后，包嫂子说：“那个老头子吃饭用的碗和筷子你就别往回拿了，直接扔在垃圾堆里就行了，我隔着汽车玻璃看了他一眼就不想吃饭了，那么脏的老头子你怎么也敢拉啊？那么好的车，你就不怕他把驾驶室给你弄脏了？你从张家口把他拉回来就应该把他撵下车去，你怎么还把他拉到家里来管他饭吃？我看着那个脏老头子不象个好人，你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包嫂子说的话春来并没有当成回事，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冷了，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春来把汽车发动着打开暖风，奔驰车的驾驶室密封的特别严。为了预防万一，春来把车门玻璃开了一点小缝，把放在车上的军用皮大衣让他盖上，并教给他怎么开车门，然后就回包大哥家里去了。春来和分别了几个月的两个儿子玩了一会，临睡前又到车上去看了一趟，看到脏老头子盖着皮大衣躺在軟床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就没有惊动他。回到屋里躺下以后对那个脏老头子有些不放心，想到一台奔驰车的价格非常昂贵，突然想到如果脏老头子真是个坏人？在夜里开着奔驰车越境了该怎么办？就穿上衣服出来了，看到奔驰车还在路边停在那里，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听到汽车上的发动机还在低速运转着，看到有一个车门大开着驾驶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军用皮大衣也不见了。春来以为那个脏老头子穿着皮大衣方便去了，到跟前的厕所里也没找见人，春来这才知道是坏事了，脏老头子穿着春来的军用皮大衣已经逃跑了。春来是又气又恨一晚上没有睡觉，在锡林浩特的大街小巷找到天亮也没找到那个脏老头子，早上又去了汽车站卖票和上车的地方，也没有看到那个脏老头子的踪影只好认倒霉了。春来还有工作任务在身，到了该出车的时候又到阿尔山送钢管去了，那件军用皮大衣是武警中队的徐大哥，调回山东老家的时候留给春来的纪念品，穿旧了以后还可以从武警中队里调换，从拉了那个脏老头子以后，春来心爱的那件军用皮大衣，就被那个脏老头子拐跑了。春来是又气又恨，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和挽回的余地了，春来不听两个大哥的劝阻，想做好人好事结果遇上了坏人，吃了哑巴亏还不敢对两个老乡大哥说实话，还怕给两个大哥留下话柄，只好作为一个教训埋藏在自己心里了。拉最后一趟钢管的时候，从张家口给小兰姑娘批发回来十桶酱油，够她的小商店卖一段时间了，从阿尔山卸完车回来以后，运输大队就把那三辆奔驰车调整给勘探一公司了。春来和那两个老乡大哥一起，圆满的完成了拉钢管的艰巨任务以后，运输大队新进的二十台大日野货车已经停放在停车场了，运输大队根据生产的需要，要把那二十辆货车改装成油罐车来使用。把那二十个车厢全部都拆下来以后，从调来的司机中挑选了二十个人，要把日野车送到哈尔滨车辆改装厂去装油罐，春来也在那二十个人当中。由二十辆车组成的车队走了四天，比较顺利的到达了美丽的哈尔滨城市，二十几个人在哈尔滨汽车改装厂里的人员陪同下，在太阳岛等几个地方游玩了几天的时间，春来有幸目睹了哈尔滨城市的尊容，春来曾经听老父亲讲过：“他年轻的时候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干他喜欢的教育事业，曾经生活过二十年的时间，九一八事变以后，父亲不想在日本人的统治下生活，才回到故乡的县城去办的学校，继续干他自己爱好的传承文化的教育事业。”春来来到了这座美丽的城市以后想：假如父亲在九一八事变以后不回山东老家，继续留在哈尔滨这座城市里生活该有多好啊！春来就会生长在这座城市里，和这座城市里长大的同龄孩子一样下乡去当知识青年了。就不用在山东老家农村里过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了，也不用到内蒙古大草原上去为寻找自己的前途受那么多年的磨难了。从哈尔滨回来以后，运输大队的部分油罐车要到华北石油的总部去执行拉原油的任务了，派出去的车和人里又有春来，并不知道去多长时间才能回来？春来想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想照顾好两个孩子的身体和生活，让三尖子带着两个孩子坐春来的油罐车回到河北她娘家去，能和春来执行任务的地方隔的近一点，万一孩子有病需要春来的时候？在短时间内春来就能来到两个孩子跟前，比把她们放在东乌旗相隔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方便多了。临走前，春来去和小兰姑娘打了个招呼，说要开车到华北石油总部去执行拉原油的任务了，并不知道走多长时间？过年以前是回不来了。小兰姑娘说：“你干的就是开车的工作，应该服从单位的工作安排，内地的车多人也多，你开车的时候一定多加小心要注意安全，从你调过来以后给我帮了不少忙，这份情谊我会记在心里，你去了内地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包括你在经济上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春来告别了小兰姑娘姑娘，开着罐车拉着一家人去了河北，把三尖子和两个孩子送到了她老家以后、又开车去了华北油田总部，在那里坐等了二十天的时间，原来的计划又有了新的变动。运输大队的领导让司机们把开来的那二十辆油罐车，全部停放在石油总部的一个停车场里，就给来执行任务的司机们放假冬休了，到三月份上班的时候再来把车开回去。春来有了冬休的时间了，就带着一家人回到离别了十几年的山东老家了，回到故乡以后感到心情特别高兴，带着一家人先去了三舅家，三舅家已经离开了双柳树村，又搬到潘家庄去和大舅母二舅母两家团聚在一起了。三舅的生活习惯还像六七年以前去春来家里的那段时间一样，一天三顿酒三天一条烟，喝的茶水还是特别浓，三舅看到春来带着一家人回来了显得特别高兴，三舅母对春来还像从前一样显得特别亲。三表哥接了三舅的班，已经在公社学校当老师了，表嫂在家里料理家务，农忙季节到生产队里去帮着拾棉花，家里的三个孩子学习方面都很优秀在学校里都是三好学生。二姐家也给大儿子盖起新房子来了，大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婴儿已经过了百天了。春节前，春来带着一家人回到和母亲生活过的那个吴家漫村过年了，春来离开那个村子已经十四年了，看到上了岁数的那些人变得更加苍老了，一起参加劳动的那些成年人头发都白了，脸上不同程度的增加了许多皱纹。十几年前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们都已经长成大人了，所有的人一个个的都变了，只有天没变地没变，穷地方的环境没有变，艰苦的生活条件没有变，贫穷落后的面貌没有变。移民搬迁出来以后，因为当地政府从各个自然村中调整给的土地少，调整给的土地离得远近程度又不一样，为了在路上少耽误时间，种地的村民每天都带上干粮在干活的地头上吃。改革开放已经几年了，春来回去的那一年冬天，村里才开始商量着怎么分土地的一些事情，由于土地少的原因，每家只能分到一小片离家很远的土地。一家人在八叔家住下以后，春来领着家人去看了和母亲曾经住过的那两间土屋、和春来亲手栽下的那些树木，那两间土屋是移民搬迁出来四年以后，村子里给盖起来最晚的质量最差的两间土屋，春来给一家人讲述了住在那两间土屋里的时候，和母亲度过的那段艰难困苦的生活岁月。那是一九六零年夏天，移民人口从老村子搬出家来以后，在新建的村子里三家人住在两间土屋里，在政府还没有从当地的自然村里调整给土地以前，全靠吃供应的一点地瓜干子维持生活，在一九□□年入冬的时候，村子里才给春来家盖起那两间土屋来，春来和母亲才离开顾家岭村的牲口棚，搬到那两间土屋里去的。因为家里没有参加集体劳动的人，一九六五年夏天春来就失学了，就跟着成年人起早贪黑的参加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了。一九六七年的秋天，春来和母亲那个穷家就被村里的一伙穷折腾的人，给扣上历史□□的帽子了，在一夜之间春来就成了历史□□的子弟了，在村里部分人的管制下，每天带着干粮去参加集体劳动。春来陪着病中的母亲在没有自由的艰苦劳动中，度过了自己那段宝贵的青春年华，一件件的往事像电影银幕上的镜头一样，一幕幕的出现在春来的脑海中，就像发生在昨天和前天一样，青少年时期那段心酸的生活经历，深深的印在春来的记忆中了。同时也留在了那两间土屋里，土屋里记载着春来和病中的母亲相依为命，度过了十年不堪回首的那段生活岁月，春来回想着给家人讲述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在吴家漫一村的苏氏家族中，还有春来的五叔家七叔家、八叔家和九叔家四户人家，三年前九叔已经病故了，春来的父辈一代一个爷爷的九个兄弟中只有八叔一个人了。七叔和九叔家没有儿子姑娘们都出嫁了，几家人在吴家漫村里的生活过得还是那么穷，春来一家在八叔家里住下以后行李是几家给凑起来的。生活最穷的还是五婶的一家人，春来没去内蒙以前、五婶家的景太大哥结婚的时候，在几家亲戚和本家族几家人的竭力帮助下，才把他家那个大嫂娶回来。春来和母亲在那么贫困的条件下，还资助了景太大哥十五块钱。五婶家的四个儿子混的最好的是在潍坊工作的那个二哥，过年的时候，那个二哥带着老婆孩子从潍坊回来了。春来已经十几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份，春来第一次从内蒙回来看家的时候赶上他刑满释放，在回吴家漫村的路上和他遇在一起了，春来和他一块进的吴家漫村子。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次回来又和那个二哥遇到一起了，春来听二哥讲述了他参加工作的经过，二哥说：“七三年冬天，我从潍坊监狱刑满释放出来的时候，咱们两个在路上遇在一起一块进的村子，过完年你就回内蒙古去了。我回来以后兄弟四个还在一个生产队里干活，我们家还住在原来的那三间土屋里，老大和嫂子有了孩子以后我们就分开家过日子了，老大一家三口住西屋，我们哥三个和俺娘住东屋，两家各做各的饭吃。由于咱们这个地方人多土地少自然条件差，辛辛苦苦的劳动一年，盼到年终决算的时候一个劳动日还不到一毛钱，劳动一年一分钱也分不到，分到的那些粮食还是不够吃的，分到的麦子还是舍不得吃，为了多吃几斤还得兑换成地瓜干子吃，才能吃到新粮食下来接上茬，一年到头连一件衣服也穿不上连双鞋也买不起。到了夏天该脱棉衣服的时候了，我们哥三个都光着屁股坐在炕上，等着俺娘把棉裤给拆了，把外边的那一层洗了晒干以后，我们三个穿上再去干活，我们哥三个谁都没有一件替换的衣服。俺娘每天忙着给俺哥三个做饭，还得做出每天去干活的时候带着的干粮来，俺娘忙的一点闲时间都没有，我在家里干了几年活实在是受够了，我觉得在家里过那种穷日子，还不如我在潍坊监狱里的条件好。我在潍坊监狱里是车床工，每年都发好几身工作服，冬天发棉的夏天发单的、另外还发毛巾肥皂和牙膏，每天都按时上下班，节假日休息的时候还给我们改善伙食，一日三餐按犯人的生活标准走，比在家里的生活条件好多了。在农村里过的这种穷苦日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有一天闲着的时候，我在农村里实在是受够了，就想再回潍坊监狱去干我的车床工，也比在家里继续过那种穷日子好多了。第一次我犯的是糟蹋幼女罪，在潍坊监狱里关了七年，第二次我又犯了同样的罪行被判了十二年，我又回到潍坊监狱原来那个厂子里了，继续干我的车床工还让我带了一个徒弟。因为我的技术好干的又好，监狱的领导给我减了五年刑。刑满释放的时候我赖着死活不走，怎么也不想再回咱们那个穷地方去了，我把第二次为什么又进的监狱？从头至尾的对管监狱的人如实的说了一遍，我要求继续留在监狱里，还像以前一样干我的车床工，只要管我饭吃管我衣服穿就行了。监狱的领导经过研究以后，就把我留在那个厂子里又干了一年，就给我转成正式工人了，转正以后、别人给我介绍了潍坊郊区一个有房子的带着孩子的年轻妇女，我就在潍坊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了。”这是那个二哥创业的全部过程，他是因祸得福，是坐监狱坐出来的名堂。兄弟四个只有他脱离开吴家漫村子了，他的生活条件比景太大哥和他两个兄弟都好多了，是兄弟四人中生活最好过的一个。老三和春来是同龄人，因为家庭条件贫困的原因，到了该成家的年龄穷的找不上对象，春来带着一家人回去探亲的那一年，老三和王家杭村里一个比他大十八岁的老妇女结婚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春来听那个三哥诉说了他的苦衷，三哥说：“你没去内蒙古以前，咱们在生产队一块干活的时候，咱们两家在这个村子里是最穷的，家里穷的连头猪都养不起。你离开家的这十几年，我们家的生活条件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俺娘岁数大了身体也不行了，给我和老四也做不了饭了。我们两个干活回来还得自己做饭吃，老四成家以后也和他媳妇单过了，老二在潍坊结了婚是不回来了，这个家里只有我和俺娘过日子了，我不会做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今年秋天就找了你这个嫂子。她比我大十八岁，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她来了以后就不用我做饭了，也有人帮着我伺候俺娘了，她带来的两个孩子小的今年十八、大的已经二十岁了，我们只好这么凑合着过下去了，都是因为咱们这个地方穷的原因啊！俺娘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现在我们三家轮流着赡养她。”春来听了三哥的叙说以后从心里替他难过，八叔家的小儿子景青和春来也是同龄人，他的家庭条件好结婚也早，他哥哥以前是空军部队的，在村子里是军属家庭，转业以后在青岛四方内燃机厂工作。八叔以前是生产队里赶马车的，年龄大了以后在生产队里喂牲口，景青的两个儿子已经上学了。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八叔说：“春来啊，我领着你们家我这个大孙子、到场院里去喂牲口的时候，走的是前边过大沟的那条近路，过大沟下陡坡的时候你们家晓明对我说：“八爷爷，你领着我去看大马的这条路不好走，你可别摔倒了，还是我扶着你走吧！”说完以后他就拉着我的手想搀扶着我，我高兴的都流出眼泪来了，才五岁的孩子就这么懂事心底又是那么善良，这个孩子的善良程度和你小时候一样，你们家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一定错不了。从你带着一家人回到咱们这个村子来以后，咱们村子里的人都开始议论你们这个家庭了，并且都对你们家刮目相看了，老年人都说我们这一代人，谁都没有见过你给您娘每年寄回来的那么多的钱，也没有享过您娘老年来享的那些福。你们家在咱们这个村子里原来是最穷的一家人，现在是最好过的一家人了，咱们这个村子里的人谁家都比不上你们这个家庭了，你从小就诚实善良孝敬老人，您娘可算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是你给您娘争了气在她脸上贴了金、让她过上好日子了。现在你们家这两个孩子又像你小时候一样了，咱们老家有一句俗话说的好：“三岁能看大，七岁能看老。”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一定错不了，还是你父亲教育的好啊！从你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和从这两个好孩子身上我现在就敢断定，你们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看你五婶家那个老三，他和你是同一年出生的人，在这个地方穷得娶不上老婆，找了那么一个大老婆子来做老婆，说是他娘？还不是他娘，说是他老婆？岁数差的那么多又不像是他老婆，看着让人心酸感到难受啊！全都是因为咱们这个地方穷的原因，才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啊！”春来回到离开了十几年的吴家漫村子里，过年前买了几十块钱的烧纸，春来带着老婆孩子在五婶家大哥的陪同下，到已故的苏家老人的坟上都送去了纸钱。尽到了自己回到故乡应该做的事情，还给几个老婶子和八叔每个人五十块钱让他们过年，春来一家人在八叔家住了十几天的时间，陪着八叔和几个老婶子在一起过了一个难忘的大年，圆了春来思念故乡和亲人的一个心愿。正月初八，春来带着一家人去了从东乌旗调到诸城县的郑大哥家里住了几天，郑大哥在东乌旗担任劳动局长的时候，给老家投奔他去的一个侄子和侄媳妇安排了工作以后，又把他们调回诸城县城来了，几年前，郑大哥也从东乌旗调回诸城县的工商局来工作了。春来又从郑大哥家去了一趟临沂，看望了从蓝旗调回老家来的徐哥和嫂子还有那几个可爱的孩子，叙了离别七八年的相思之情，然后告别了故乡，告别了看望过的那些亲人和朋友，坐上了西去的列车回到了华北石油总部，开着十二月份停放在那里的大日野罐车拉着一家人，又回到了还在冰雪覆盖下的锡林郭勒大草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