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从宝格达山修路回来已经是九月三十号了，春来想把辛苦了四十多天挣来的还没有到手的辛苦钱变通一下，就委托盐池的一个朋友给垫上钱，让他找赤峰常来拉咸盐的汽车给带回二十箱啤酒来，春来去拉啤酒的时候再把钱带过去还给他。那时候，东乌旗门市部卖的赤峰啤酒和和赤峰当地每一箱的差价是十二块钱，春来计划把买回来的啤酒放在门市部代卖一部分，赚的部分和朋友一起分享自己的劳动果实。等领到那份辛苦钱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下旬了，春来领到那份钱的第二天就去了盐池，想把那二十箱啤酒拉回来，没有想到委托的那个朋友办事太粗心，他找车从赤峰捎带回来的啤酒并没有放在他家里，放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了。并委托那家的男人给春来捎信去拉啤酒，赶上那家的男人去外地出差了，女人是不管闲事的人，十月中旬冷了那么几天，晚上的温度降到了零下二十几度，把放在院子里的二十箱啤酒全都冻了，有一部分把瓶子都冻碎了。春来看到以后感到特别心痛和惋惜，还不能当面责怪给帮忙办事的那个朋友，只好全额付了款，找了锡林浩特运输公司一辆拉袋子咸盐、去乌拉盖路过东乌旗的东风车往回带那二十箱啤酒。开车的司机叫齐明磊，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人长得很一般，春来想让他往回带啤酒，中午在盐池的饭馆请了他一顿，装上啤酒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他又把车开到一个住户家的大院子门口，让春来坐在驾驶室里等着他，他进了那个院子待了一段时间，领着两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出来了，他又让春来坐到车厢上面的咸盐袋子上去，让那两个女人坐在驾驶室里了。那天是下小雪的天气坐在车上边特别冷，齐明磊开的那辆车离开盐池以后不断的离开正常的行驶路线，春来感到不对劲就有些担心和害怕，再往前走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上大坡和大下坡了。从盐池到东乌旗的路春来非常熟悉，在门市部开车的那一年，一个星期就到盐池去拉一趟外卖的咸盐，在那条路上已经走过多少个来回了。为了预防万一就想坐到驾驶室里去，春来敲了几下驾驶室的顶子，齐明磊停下车以后，春来对他说：“齐师傅，今天是下雪天，我坐在外边实在太冷了，我穿的衣服很单薄，又赶上感冒了冻得我直哆嗦，坐在车顶上实在是受不了，你让我坐在驾驶室里去吧！到东乌旗我就下车了，到家以后我再好好的请你一顿。”齐明磊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春来提出来的要求。春来坐到驾驶室里以后，齐明磊还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动手**，驾驶的汽车还是不断的偏离正常行驶路线，春来往那边扫了一眼，看见靠着他坐的那个女人左手抱着他的腰，头和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右手放在他的腿裆一带。齐明磊左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不知在干什么？因为那个女人挡着看不见，春来转过脸来小声的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放肆到这种程度。”汽车走了半个小时就开大灯了，到了东乌旗前边坑坑洼洼的那段土公路上的时候，齐明磊开的车还是不断的偏离行驶路线，眼看就要到东乌旗了，在离边防筑路队大院大概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春来眼看着齐明磊开的车离开了公路，几秒钟的时间就到了左边的路基上，紧接着就是噗通噗通的两声，主车和拖车都翻到公路左边两米多深的路基下面去了。驾驶室里的几个人全都屁股朝上头朝下了，春来坐在驾驶室的最外边，第一个开了车门钻出来以后，随手把靠在身边的那个女人拖出来了。想拖靠着齐明磊身边的那个女人时，看到齐明磊的右手还在那个女人的裤腰带里，那个女人的右手在齐明磊的裤腰带里，春来就不管他们了，再看车上拉的那些啤酒时摔在外面的几箱都打碎了，其余的都压在汽车底下了，主车和拖车都四轮朝天，拖车上的四个轮子还在转动着。春来又惊又怕又气又恨，当时被惊吓得全身哆嗦就象是做了一场噩梦，站在四轮朝天的汽车跟前稳定了一下情绪，想到多亏坐在驾驶室里来了，如果坐在咸盐袋子上可就完了，就会像那十几箱啤酒一样，被压在的车厢底下连命也没有了。春来带着满肚子的气愤回到家里还感到恐惧不安，触目惊心的翻车事故，从七月七号到十月底，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经历过两次了，回想起来感到特别后怕，两次翻车事故都没有伤着春来又是不幸中的万幸。齐明磊的翻车事故，如果春来不要求坐在驾驶室里去，很有可能就被压在装满袋子咸盐的车厢底下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彻底完了。又庆幸自己因为谨慎小心才能够安然无恙，并把又一次翻车事故当做是敲响的一次警钟，并告诫自己：在以后驾驶汽车的生涯中，在谨慎小心的同时绝对不做象齐明磊近似的下贱事情。第二天上午，春来在单位大门口看到齐明磊翻车的地方，有一台吊车把翻了的汽车已经吊到公路上了，有人在那里帮着装车的时候，春来让淘格涛开车去了那个地方，把压在车底下没有打碎的那部分啤酒拉回来了。春来辛辛苦苦的忙碌了四十多天的时间所换来的劳动成果，只有那部分结过冰的又翻过车的没有打碎的啤酒了。到了冬天，边防筑路队的工人都没有具体工作干了，一个星期开一次会议，一三五的上午学习那么一会，其余的时间是自由活动。边防筑路队的干部调整时，朱耙子带着他儿子走了以后，新上任的财吉队长让常虎接替了机务队长的职务，常虎开的那辆吉普车交给财吉的儿子了。财吉的儿子开的那辆半挂车就停在那里了，财吉又让一个职工家属去给他和儿子做饭，想回家的时候就坐着儿子开的吉普车回锡林浩特去了。财吉最大的嗜好是跳男女搂抱在一起的那种交谊舞，每个礼拜六的晚上都在单位的大会议室里举办一次舞会，就在那段时间，春来想把被刘来财克扣的那部分野外补助和出车费，转诊到张家口去看病的路费和药费，还有住在锡盟交通局旅馆里整理刘来财材料的住宿费等报销了。春来找了财吉队长又找书记，得到的回答是：“那是上一届的领导班子无能，让一个当会计的掌握了实权以后造成的，那些账目已经封存了。我们来接管了这个烂摊子以后只处理今年的事情，对以前遗留下来的那些破烂问题，我们这一届的领导处理不了。”春来拿着一堆该报销的都能换成现金的票据却感到无可奈何，结果都成了一堆没有用的废纸了，心中感到又气愤又委屈，有委屈还找不到说理的地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苦干是给他人做的嫁衣，挣来的荣誉是给单位新领导的脸上贴了金赠了光彩，当时感到后悔莫及。春来从参加工作的那一天就想当一个好工人，想尽自己的力量干好本职工作，想为新中国的建设和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苦干了几年的时间结果是劳而无功，亲眼看到和体会到单位里黑势力掌权的时候，那种无法无天的非法行为，通过法律的程序把那伙人清除掉以后，更换的新领导还是不近人情。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当领导的和当工人只是分工不同，一个单位的领导必须处处为工人着想，领导和工人都齐心协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把上边交给的修路任务出色的完成。可在基层单位接触到的这部分领导干部并不按规章制度办事，都利用手中的权利在某私利的同时还为所欲为，基层单位并无章可循无法可依。他们根本就不为基层工人着想，春来对这种奴隶式的工人当够了，在单位里拍马溜须夹着尾巴做人？不是春来的天性和本色，原来的满腔热情已经化成泡影了，并且再也不想稀里糊涂的这么混下去了。一九八三年的年末，赶上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允许工人和干部停薪离职自由创业，春来再也不想当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窝囊工人了。新上任的队长和书记都像防贼一样处处提防着春来，春来再也不想看他们那种脸色了，觉得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只要不把这份工作丢了就感到满足了。再也不想在单位里每个月混那四十一块钱的工资了，就写了停薪离职的书面申请，交到单位以后就不去上班了，春来要自己创业，要凭自己的体力和智慧，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来。从此，开始了一段自食其力的新生活，春来只受国家的政策和法律的约束，再也不受那些滥竽充数违背原则，不称职的基层干部的管束了。春来琢磨着该干点什么合适？想买汽车跑运输？自己没有本钱又没有家底，想托人贷款又没有门路，也没有亲戚朋友能给帮忙，又是在寒冷的冬季想干点什么都感到困难。在想不出好法子来的情况下，就去了东乌旗人民银行，想咨询一下关于贷款的有关政策和规定，看到银行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春来没有熟悉人又不敢开口站了一会只好离开了。在银行大门口遇到张郭军了，他穿着一身不带领章帽徽的新军装站在门口，春来突然遇到张**感到非常高兴，从谈话中了解到他高中毕业以后就当兵去了，专业后分到东乌旗人民银行来做保卫工作了。春来第一年来到东乌旗的正月里，曾经和他一块去石头山打过四十天石头，那时候他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春来曾经像对待小弟弟一样照顾过他，从那时候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给发电厂砸石头子的时候见过他两次，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在张郭军的引导下，春来又接触到了在农业银行工作的钢巴特，钢巴特的家是查干淖尔公社的，他哥哥钢会噶和春来是在同一个大队下乡的知青，又是同一批招工到边防筑路队去当的工人。钢巴特高中毕业就参加工作了，钢巴特又帮着找了农业银行信贷科的科长，他和张郭军两个给做的担保人，在他们两个的帮助下春来从农业银行贷了一万元的款，有了本钱以后就开始做起小买卖来了。春来去了张家口，白天到各个批发部去选择可购的商品，把价格问好以后记在笔记本上，回到了旅店再一样一样的仔细斟酌和筛选，挑选不怕坏的不怕冻的好保存的，在运输当中不易损耗的。由几十种商品压缩到最后两种，一种是张家口的点心，春来从批发部定了几百斤，到点心加工厂去提货的时候，认识了点心加工厂的赵厂长以后，第二次去进货的时候就直接到点心加工厂去享受批发价了，不让批发部挣那部分差价了。另外一种是北京产的粉丝，每一大袋子是五十斤，里边是一两的小捆捆成的大捆，粉丝的质量非常好，大袋子上印有北京干菜四个蓝色的大字，春来要了四袋子。第一趟小买卖做得比较顺利，拉回去以后和东乌旗副食品商店的人谈好了价格，基本上都给他们留下了，拿到现金以后又去了第二趟。按想好的计划定好了点心和粉丝，又到自由市场去购了一部分冻豆腐，另外从卖豆腐皮的摊位上订了几份好豆腐皮，并让卖豆腐皮的那几个人送到春来住的旅店里来。没想到卖豆腐皮的那二十多个人都来了，都说是春来让他们来的，不要他们的都不依不饶，春来也记不清是和哪几个人定好的了？只好一份一份的全收购了。过磅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春来一份一份的过的磅一边过磅一边付钱，过完磅以后还得把每份豆腐皮搬到库房里去放好，几十个人都拥挤着抢着过磅，并且还在磅秤上做了手脚。卖豆腐皮的那些人都走了以后，春来才发现收购的豆腐皮每一份都少了五斤，春来并没有和他们讨价还价，他们还昧着良心把春来捉弄了，让春来不知不觉的吃了哑巴亏。春来把计划的商品采购完了以后，到锡林浩特运输公司驻张家口停车场，找了拉货的汽车给了司机适当的运费，就把自己所购的商品捎带上了。路过哈叭嘎进饭店吃饭的时候，看到饭店门口站着一个卖烧鸡的老头子，他挎的筐子里摆放着六只烧鸡，颜色红彤彤的很好看，闻着味道还可以价格也不高春来就买了一只，另外又要了其它的菜和司机一块吃的饭。春来觉得烧鸡的味道可以，开车的司机也说吃着味道不错，春来就把那几只烧鸡全买了，计划带回东乌旗去用那几只烧鸡做样品，然后到部分单位去联系订货。因为快到春节了，有部分单位给职工搞福利，在推销粉丝、冻豆腐、豆腐皮和点心的同时连烧鸡也带上，过春节的时候应该比较实惠，基本上也是每个家庭过年的时候所需要的食品，当时是那么想的。春来又和那个卖烧鸡老头子商量想预订他部分烧鸡，春来问他：“大爷，你在这个饭店门口一天能卖多少只这样的烧鸡啊？”老头子说：“我们家一天就做这六七只烧鸡，我每天中午都站在这个饭店门口叫卖，卖完了以后才能回家。”春来说：“我想多要你一部分，就按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味道这样的质量，我也不给你往下砍价钱了，你做出来以后给我留着，你就不用每天站在这里叫卖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的时间长了挺受罪的。”老人说：“我们家就这点本钱来回倒，每天从活鸡市场买六七只活鸡带回去，在家里加工好了以后在这里卖出去，赚几块钱够我们一家人的花销。我们家一年到头就靠做这个小本生意维持生活，我们家常年的开支也从这里边出，我要是做多了？我们家拿不出那么多买活鸡的本钱来。”春来说：“这件事情好办，只要你讲信誉能够说话算数，能够保证这样的质量，买活鸡的本钱我可以预付给你，保证够你买活鸡用的，我来拿烧鸡的时候再给你全部付清，这样你就该没有后顾之忧了吧？”老人说：“那当然好了，你给我钱以后就算和我预定下了，我就不用担心吃亏上当了。我拿着你的钱去买活鸡加工好以后，你再按我卖烧鸡的价格来跟我结账，我就不用每天在这里挨冻了，有挨冻的这段时间还能多做出几个烧鸡来，你这是照顾我这个老头子啊。”春来和老人讲好了以后也怕出现意外，在没有给他买活鸡的定金以前，又跟饭店老板询问了关于他们家的一些具体情况、以及他为人处事和他的人性，并把自己想跟他做交易的想法也告诉了那个饭店老板。开饭店的老板说：“这个老头子姓赵，在哈巴嘎已经多年了，他老家是哪里的我说不清楚。他家住着三家土房，和我这里隔着有二里多路，家里有他老伴和一个儿子一个姑娘，我没和这个老头子打过交道，他一年四季就在我这个饭店门口卖烧鸡。像这样的好事他到哪里也找？你把买活鸡的本钱提前预付给他，再按他卖的价格要他的烧鸡，对老赵头子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他也不用每天站在饭店门口挨冻了，他如果有一点人性味？在这件事情上我估计他是不会坑你的。”听了饭店老板的话以后春来认为不会出差错了，估算了一下买一只活鸡大概需要四块多钱，做熟了以后一只还卖不到七块钱，春来想要他一百只烧鸡，就给他留下了五百块钱的定金，并且还让他给写了一个收条，约定好了来提货的时间，春来认为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就跟着拉货的汽车放心大胆的回锡林浩特了。做买卖最怕遇上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不讲信誉的那种卑鄙小人，春来把货物推销出去把烧鸡也定出去以后，到约定的时间长途跋涉的来到哈叭嘎取那一百只烧鸡的时候，老赵头把春来领到了他家的一间小破房里，用手指着两个装过鞋的包装箱说：“我给你做的烧鸡都在这里边，也不用过秤了你都拿走吧！”春来打开纸箱上下翻动着看了一下，当时气得差点晕过去，那个老赵头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集中了那么多骨瘦如柴的瘦干鸡，有的煮过了有的没煮，在那些瘦干鸡上都涂了一层红颜色。春来责问他：“赵大爷，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能做出这种昧良心的事情来？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弄了这么一堆烂货来冒充烧鸡？你做的这是烧鸡吗？这些瘦干鸡能吃吗？你怎么就这么不讲信誉？做小买卖也得讲点良心吧？”老赵头子说：“做小买卖的就不能讲良心，如果讲良心就挣不着钱了。我这还算好一点的，收了你五百块钱还给你凑集了这些瘦干鸡，我如果连一只瘦干鸡也不给你，你也不能把我怎么着了。你手里虽然有我写的收条，如果打起官司来你也说不清道不明，你还不见得能赢，到了法庭上的那一天，我就说你拿走了烧鸡以后让我给你写的收条，并没有人能够为你作证，说不定你还得败诉，你就认栽吧！我老赵头做了这么多年的小买卖，第一次赶上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到我头上了。你留下的那五百块钱，我儿子结婚的时候用了，你就算给我们家捐献资助了，我老赵头就算欠你一份人情吧，你也别管好赖了，就把这两箱子瘦干鸡拿走吧！”春来被他气得全身哆嗦，事已至此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嘴里有苦说不出来了，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也只好认栽了。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在哈叭嘎多住了一天，又在活鸡市场上买了一百多只活鸡，全部宰杀以后带回了东乌旗，把那两箱子瘦干鸡洗干净以后又下锅煮了一遍，为了祢补烧鸡的质量问题，在订出去的每一只烧鸡上又搭上了一只白条鸡。过年的时候春来算了一遍总账，除了家里剩下的一部分货物还赚了两千多块钱。春来挑选的粉丝利润高，粉丝的质量好吃起来口感也好，每一小把粉丝就能做一盘子凉菜，一大袋子里边有十个大捆，每一大捆中是五十个小捆。粉丝在运输当中既不怕摔又不怕碰不怕坏不怕冻，并且没有一点损耗，推销出去两袋子粉丝赚的钱就超过春来一个月的工资了。春来从张家口批发回来的几种糕点，填补了东乌旗副食品商店里的空白，张家口的点心既好看又好吃，并且很受人们的欢迎。缺点是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在运输中来回倒车损耗比较大，退包装的时候找车比较麻烦，春来进过三次以后就不经营张家口的点心了，只推销没有损耗的北京粉丝了。从张家口把粉丝拉到锡林浩特以后，找个合适人家存放起来，放在住的旅店里一大捆，到各个商店去推销的时候用背包带上一部分，走进某一个商店和售货员谈业务的时候，拿出两把粉丝来做样品。如果谈成了？就把两把粉丝给售货员留下，让他拿回一把去品尝，如果口感不好？或者是不耐煮？可以不要。另外一把让他留着做样品，等送货来的时候让他做比较，如果不是同样的产品还可以不要，如果谈不成也不勉强，然后再到另外一家商店去。春来做小买卖推销粉丝期间，感觉比在单位上班的时候、每个月挣那四十一块钱的工资好多了，觉得做买卖既轻松又自由，比开着那辆半挂车拉危险大件好的太多了，觉得上班挣那一点钱太难了。春来推销的粉丝西边到阿巴嘎旗的副食商店，东边到乌拉盖的副食商店，从东到西长达六百多公里的距离，一般情况下是订出粉丝去以后再到张家口去进货，把粉丝拉到锡林浩特以后再分送到各个地方去。在锡林浩特推销粉丝期间，认识了一个叫李小兰的姑娘，她是一个单位的财会、自己还开了一个小商店，她要了春来一大袋子粉丝，在单位分了一部分剩下的放在她的小商店里了。春来接触她以后、感觉她是一个心地善良愿意帮助人的好姑娘，春来和她有好多相似之处，互相的印象都不错并且有共同的语言。从此就和她交往上了，路过锡林浩特的时候都要见她一面，因为说话投机便成了异性朋友了。春来推销了几个月的北京粉丝，粉丝的质量虽然好，并不是每个家庭平常日的生活必须品，推销到各处商店的粉丝卖的都很慢，如果再继续干下去就推销不动了。天气暖和了以后又做起拉玻璃，推销玻璃的生意来了，东乌旗只有物资局一家卖玻璃，物资局拉来的玻璃都按原箱往外卖，每一箱里都有一部分碎的，而且价格比较高有时候还缺货。东乌旗的住家户不管是旧房子还是新房子？还有各个单位的办公室等，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全都是双层玻璃的窗户，春来从河北围场凤凰玻璃厂拉回来的玻璃规格齐全，在玻璃厂装上汽车以后再用水浇一遍，拉到东乌旗以后几乎没有破碎的。春来拉回去的玻璃每平方米比物资局的便宜一块钱，有的直接就卸到工程队指定的地方去了，只是要账的时候需要耽误一段时间，拉一车玻璃就能赚六七百块钱。在单干期间，曾经想和同排房子住的淘格涛调换一下住房，春来住最西边的那两间房子，另外再接出一间房子来开个小商店，让三尖子在家里看着孩子带卖货，另外还能增加部分家庭收入。因为三尖子跟正常女人不一样，大小账一点都不会算并不会给人找钱，春来一直想和她离婚，并不想和她继续生活下去也就打消那个念头了。又萌生了一个比较大的想法，想到这个买卖如果继续这样做下去？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就想在东乌旗的各个公社都开上属于自己的商店，和公社的基层供销社展开公平竞争，同样的商品比供销社卖的再便宜一些。然后自己买汽车进货，资金多了以后再在东乌旗大街上选择比较好的位置，建楼房开商店饭店旅店进行一条龙服务，经营好了以后按同样的思路，再到锡林浩特去扩大规模继续发展。春来仅仅单干了半年的时间，从五月份到七月上旬先后拉回来了八车玻璃，正在一帆风顺即将走上正轨途径的时候，一九八四年的七月中旬，边防筑路队的领导让同排房子住的工人通知春来回单位上班，并告诉停薪离职的报告上边不批，如果不回单位上班就按自动离职做处理了。单位的通知打乱了春来的全部计划，春来犹豫了几天的时间，是继续干自己刚找到头绪的经商事业？还是回去上班？如果不回去上班来之不易的这份工作就没有了。春来对拼搏了八年以后才得到的这份工作舍不得丢掉，最后决定先回去上班，然后找个合适的单位调动以后，再写停薪离职申请继续干自己想干的自由职业，只好把刚刚萌生的想法象做了一个美梦一样，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了。春来接到上班的通知在犹豫期间，前排房子住的修理工周师傅的家属，推着卖冰棍的自行车从春来家门口路过，春来给两个儿子买了冰棍以后，就和周师傅的家属说起话来了，春来问她：“嫂子，你卖这一天冰棍能挣几块钱？”她诚恳的说：“我卖一天冰棍能挣十几块钱，到了夏天这个好时候，没有工作的家属能干点什么？就应该干点什么，额外挣点钱补贴家用，一家人只靠男人每个月那几十块钱的工资，根本就维持不了一家人的生活。前几年我也干过一天一块八毛五的临时工，干临时工的时候时间抓得很紧，每天都得按时上班一点也不自由，去年就让我家一个亲戚给做了这个冰棍箱子，夏天我就开始卖冰棍了。卖冰棍这点活挺好的时间上自由，比干临时工好多了，家里的活一点也不耽误，一早一晚就把家里的活干了，其余的时间出来买冰棍，卖一根冰棍挣五分钱，我一天能卖三四百根，哪天都挣十几块钱。东乌旗卖冰棍的没有几个人，你也找人做一个冰棍箱子，让你家属也卖冰棍吧！卖上一个月就能超过男人半年的工资了，孩子吃几根也方便，一年夏天有三个多月卖冰棍的好时候。”春来认为那个嫂子说的有道理，想到又要回单位去上班了，每个月又要挣那四十一块钱的死工资了，自己单干了半年已经尝到了甜头，再回单位去上班并不甘心。如果家属是个正常女人有具体工作干，春来就不回单位去上那个班了，就按自己的想法继续干下去了，由于家庭的特殊情况只好面对现实。春来想过富裕生活，在没有和三尖子离婚以前，也想让她像周师傅的家属一样去卖一段时间冰棍，不想让她带着两个孩子每天起早贪黑的到第二工程队去干泥水活了，让两个孩子也少受点罪。春来用了一天的时间，用自己家的木料做了一个很漂亮的冰棍箱子，批发冰棍的地方是山东老乡周庆亮家，春来已经和他家商量好了，卖不了的冰棍再给他们家退回去。三尖子看到那个冰棍箱子就吓得哭哭啼啼的，她说卖冰棍丢人现眼说什么也不想去，春来对她说：“卖冰棍是靠你的劳动去挣钱，东乌旗卖东西的人很多，怎么能算是丢人现眼？商店里卖货的售货员算不算丢人现眼？我单干的这半年期间，到各个旗县去推销粉丝的时候，到每一个副食商店里都得和人家说好话，我推销玻璃也是属于这种情况，只要不去偷不去抢，做正经的事情挣钱就是光明正大的，就不叫丢人现眼。周师傅的家属来卖冰棍的时候，我还给孩子买了两根，你能说人家丢人现眼吗？我的停薪离职报告上边不批，我不能把工作丢了，只能回单位去上班了，这个单位的工作性质就是在野外施工作业，我上班就得到宝格达山去修边防公路了，去了以后就帮不上家里的忙了。你在工程队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泥水活，一个月全出勤才挣三十六块钱，拋去让人家看孩子的那二十块钱，一个月才剩下十几块钱，如果继续这样干下去你也受累孩子也受罪。你听我的话，批发冰棍的地方我已经给你问好了，是我们山东老乡周庆亮家的，你抽中午的时间出去卖上一会，能卖多少算多少，你去卖冰棍的时候带着孩子也行，把他们两个放在家里也行。你转上一圈就回来看看他们两个，卖不了的再给他们家退回去，你卖冰棍赚的钱自己留起来，每个月给你母亲寄十块钱去，就不用从我的工资里给你家的老人寄钱了。这个家的生活不需要你挣的钱，我做买卖挣的钱是另外一回事，都收回来以后还得还农行的贷款，富余的部分留起来做为备用。”任凭春来怎么说？三尖子就是听不进人话去，她说：“你答应给我妈每个月寄钱不关我的事，并不是我让你寄的，你是为了显乎自己对双方的老人好，我没有嫁给你的时候，在我三哥家那六七年的时间、只给我妈寄过十块钱她也没饿死，你每个月给我妈寄钱是想落个好名声，你做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三尖子根本就不懂好赖，她不吃软的春来给他来硬的，逼着她去卖了一天半冰棍挣了十七块钱，她又哭着哀求说：“我叫你爹叫你爷爷叫你祖宗，我跪下给你磕头求你了，你不要再逼迫我了，我天生就不是做买卖的料，让我搬砖合泥出大力累死我也愿意，你逼着我去卖冰棍我就是不想去，我看着那个冰棍箱子就害怕，你就饶了我吧！”春来上班以后就到宝格达山修边防路去了，也只好由着她了。春来去了修路的地方名义上是替班司机，开翻斗车的司机干的都是计件活，一年只有那么几个月能挣钱的好时候，谁都舍不得休息一天，根本就不需要替班司机。春来不像去年那么争强好胜了，再也不想靠卖傻力气去挣那几个辛苦钱了，认为那是赌气和无能的表现，明白了人们常说的“挣线的不费力，费力的不挣钱”的道理了。春来回想去年平整公路的时候挣的那点辛苦钱，认为付出的代价太高了，自己的劳动付出是给单位争来了荣誉，是给单位新领导的脸上贴了金增了光，春来挣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血汗钱，如果再替他们继续那么卖命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春来已经厌烦了这份野外的工作，认为还是做买卖好、钱来得容易来得快，买卖经里有非常深的奥妙和学问，是永远都学不完的一门经济课程。春来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总觉得这个单位愧对了自己，把原来那种积极向上努力肯干的热情，一心想干好本职工作的积极态度，和想当一个忠诚可靠的好工人的想法被单位的现实给毁灭了。春来已经没有心思再上这个班了，在施工现场捡了一部分白蘑菇，并看了两个多月时间的书，等到修路的任务结束以后又跟着修路的人员回到了东乌旗。春来拉玻璃的买卖刚刚起步，就那么虎头蛇尾的突然停下来了，造成的经济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了，拉回来的每一车玻璃都是带包装箱的，每个包装箱使用一次扣两块钱的磨损费，每个包装箱根据大小另外扣十块到三十块钱的押金，如果在规定的时间把包装箱退回去就能把押金退回来。每一车玻璃都有三四十个包装箱，春来拉回来了八车玻璃包装箱就二百多个，去宝格达山修边防公路走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玻璃用户把包装箱退回来以后，都堆积在春来家的院子里了。修路回来的时候已经超过退包装箱的期限了，再想退回去赎回押金来已经不可能了，四五千块钱的包装箱在院子里堆的像小山那么高，全部都变成一堆废品了。春来回来以后要回来了一部分欠账，提前还请了农行一万块钱的贷款，在自己的来往账上还有上万元的余额，并没有看到钱在哪里？除了借给锡林浩特运输公司山东老乡都大哥的两千块钱，帮着他们家开起来了一个小商店，其余的钱都在玻璃用户和各处副食商店的欠条上积压着，还得等着春来抽出时间来一份一份的去往回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