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泽派回信，长生长老已经回门派，本来是想去惊鸿楼助仙尊一臂之力。

结果，要出发的早上，一下床，闪到腰了。

长生长老年纪大了，身体总会有些小毛病。

赵琅玕在回信中问，是否派养生阁首席大弟子柳仙儿，代为前往。

这大门派，做事谨慎，也耽误时间。冯玉收到信时，已经过去两天。

她猜，柳仙儿在门派，肯定已经急上火了。

惊鸿楼两日无事发生，安房里的客人被他们家人接走。

据说，走的时候，那个监酒官气不过，继续叫骂，不慎用力过猛，掉下船，又摔断了一条腿。

罗泠在门口，看的一清二楚。

日暮西垂，天边云彩染上灿烂金色。

冯玉站在惊鸿楼楼顶，手指轻搓，信纸化为星星点光，随风飘散。

她的传信今晚就能到门派，凭柳仙儿的速度，明天早上就到了。

红瓦鲜艳张扬，闯入人的眼睛。

冯玉一身净雅白衣，散发着月光般的光泽。犹如腥红丝绒上，一颗神圣的白玉。

“仙尊，今日弟子未发现可疑人员。”罗泠爬上楼顶，向冯玉汇报。

冯玉脚步一顿，上半身急急转过去，突然卡住，又慢慢转了回去，只淡淡回了个，“嗯。”

这么高地方，罗泠怎么爬上来了！赶紧搪塞搪塞她，快下去，快下去。

凤珷玞向来独来独往，这次带上罗泠一起，有违人设。

系统要求她，必须让罗泠发挥她不可缺的作用。

冯玉思来想去，这罗泠的作用，最简单的，不就是她柔安人的身份。

她派罗泠每天去一层蹲着，监视来往客人，看有无柔安人。每天傍晚向她禀报。

不料，这罗泠听到她的回应，没下去，反而靠她更近了些。

“仙尊那么入神，是在欣赏美景吗？晚霞似火，金荷连天。这应是惊鸿楼，最美的景色吧。”

脑中嘀嘀作响，冯玉默默转向另一边。

罗泠看到冯玉有意回避，便向她那边，挪了一大步，“仙……！”

突然，罗泠脚下瓦片断成两截，她站不稳，一脚踩空，直直掉下楼。

冯玉听声不对，立即扑过来，张开手要抓罗泠。

【不行！你不能救！】

系统在她脑中震喊，冯玉被巨响轰得大脑呆滞一瞬，指尖交错，她没抓住。

冯玉哪还顾得上什么人设，立即施法托罗泠。

冯玉忘记，莲明湖上空有结界，任何东西都禁飞。

罗泠被施法，几乎是瞬间便掉进水中。巨大的水压冲起三丈高湖水。

罗泠被摔晕过去，沉入湖底。

冯玉紧接着跳下去，祭出法器——玄烽。

白衣仙人，握一柄黑扇，手腕一转，湖上掀起飓风。

她飘然落下，风刃将周围荷花卷烂，露出水面。

卷风如钻头，钻开波澜水面，在湖水中，挖出一个巨大的坑。

罗泠被软风包裹，“浮”了上来。

冯玉捞起罗泠，冲进惊鸿楼，与李楼主擦肩而过。

“来钱喽。”李楼主手里举着半块瓦片说。

——

罗泠昏迷不醒，半夜发起高烧。幸好，柳仙儿天没亮就到了。

和柳仙儿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蓝袍妇人，年纪近四十，脚底生风。

她进门先扫视一圈惊鸿楼陈设，眼神中蓄着浓浓的杀气。到冯玉面前才有所收敛，郑重行礼。

“星落阁阁主孙璎珞，见过仙尊。”

珍层房间很大，柳仙儿进入小房间为罗泠诊治，剩下人在客堂等待。

为了维持人设，冯玉还得拽拽跟众人补充一句，“她不能死在润泽地界。”

罗泠又受伤，李楼主又来赔礼道歉，顺便承上一份新赔偿表。

冯玉颤抖着手要接，孙璎珞一把夺了过去。

“红玉瓦三千两一张？哪来的一百张？”孙璎珞说。

李楼主解释，“我们惊鸿楼瓦片造型特殊，一张碎裂就要全换。我们楼顶瓦片有两千三百三十三张……”

“打住打住。”孙璎珞抬手止住李楼主，手指在指关节上游走。

“我家弟子是踩到碎瓦才摔下来的。那片碎瓦楼主已经找到了，裂缝处生有青苔，楼主的右手食指指甲缝里就有一块。您别动，手拿出来给仙尊看看。”

李楼主右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瓦片早就碎了，您却没有及时修理，现在我家弟子因此受伤，贵楼的行为是故意伤害，应给我家弟子赔偿。”

李楼主弱声道:“是她非要上去……”

孙璎珞不依不饶，“惊鸿楼三楼东南角有一只梯子，旁边写着，可通向楼顶，欣赏莲明湖全景，一百两一次，四层客人免费。”

“她怎么知道这么多……”冯玉悄悄问系统。

【孙璎珞掌管润泽派财务。她算账不用挨个核对，只要掐指算一下，就知道哪个账错了。无论做假账的弟子做的多么高明，都逃不过。】

“好厉害的技能，我能会吗。”冯玉说。

这样下次被讹了，她也能算一算。

系统静默许久，【我是科学系统，不信玄学……我去问问主机……】

孙璎珞还在继续还价。

“其他项目，莲明湖荷花培育，我们来的时候看过了。仙儿姑娘保证，她可以帮贵楼修成原来的样子。”

她瞅了一眼李楼主，“而且免费。”

其他小赔款也被扣的差不多，李楼主看油水大减，着急了。

“莲明湖形象受损所造成的客人流量减少，这个总应该给吧。”

孙璎珞白了一眼，“昨日傍晚仙尊盛举，引起岸边人的围观。莲明湖上有奇景，这事儿已经传出去。贵楼这个月的收益至少三翻三倍。你应感谢仙尊。”

“还有，东北角上那张仙人升日桌，从哪来的，原价多少，它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没有那张桌子，贵楼这一年的收益至少翻两倍。我家弟子给你们除去邪祟，理应管你们要三十万。”

李楼主还要狡辩，被孙璎珞一一回怼过去。

最终把赔款定在了，惊鸿楼赔润泽派一千六百三十两银子。

不多，但够爽。

李先生赶来后，把房间桌子上那只玉净雾花瓶当做附赠，送给了冯玉。

冯玉把玩着花瓶，感慨。

她的人，真的是太好用了！

孙璎珞此程过来，就是为了算账。账算完了，她该走了。

冯玉有点舍不得，鳞片还没到手，万一这几天又被讹了怎么办。

“仙尊在此花销，都要经过润泽派审批。仙尊请放心，若有不合理内容，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知晓。”孙璎珞说。

冯玉哑言。

她在外面花天酒地，门派不会都知道吧。那她昨天偷偷点了一名舞姬，这也在账上吗？

客堂的人还在沉浸在账目中，柳仙儿从小房间走出来。

她眉头轻锁，向冯玉规矩行礼，对其他人很敷衍。

“那个荷花小妖在哪。”柳仙儿问。

冯玉很想问罗泠的情况，可系统不允许。

柳仙儿被请入惊荷房间。熏香与腐烂味交融，填满整间屋子。

她就像没有嗅觉，其他人除了李先生，都被呛的咳嗽，她像没事人一样，完成诊断流程。

越是诊断，柳仙儿神色越凝重。

李先生十分担心惊荷，想要搭话，被她止住。

桌子上放着一只汤药罐，柳仙儿抓起药罐，从窗口丢了出去。

她的袖口处伸出一根细长的绿色藤蔓，紧跟着药罐。在药罐落入湖水中，立即捞了出来。

柳仙儿抱着药罐，在阳光下观察湖水颜色，靠近鼻前闻一闻，手沾一点搓一搓。

最后，她手指轻沾，尝了一口。

柳仙儿把药罐放在桌子上，对孙璎珞吩咐:“湖水有妖毒，已至少存在一个月。你立即回门派，通知掌门，带长明灯来，还要搜查全城。”

孙璎珞得到吩咐，匆匆跟冯玉辞别，立即返程。

冯玉身为仙尊，不需要跟着小辈跑来跑去。罗泠还在昏迷，冯玉进屋守着她。

她留了个心眼，让系统在柳仙儿身上放了个窃听。

妖毒？

那她的小可怜岂不是中毒了！

冯玉捧起罗泠的手，心急如焚，不料有人比她更急。

莲明湖有毒，有损惊鸿楼颜面，严重影响旅游业骗钱。

李楼主气得跳脚，“胡说什么，莲明湖景色美如画，荷花盛开，终年不凋。怎么可能有毒，有毒的话，这湖中生灵怎还会如此鲜活！

你们不要仗着自己权势，欺负我这可怜的商人。”

身披金丝锦袍，脚踏玉石银山，张嘴就是几万的可怜商人。

相比之下，李先生十分淡定，一直在陪惊荷说话，好像那有毒的不是自家湖一样。

“要我在这跟你解释吗。”柳仙儿掏出了一根闪着荧光的毒针。

李楼主向李先生投去救助的目光。李先生正安慰惊荷，神情亲和，语气温柔，全然不理会他。

“……”李楼主不敢怒也不敢言。

“她的腿被木毒感染。”柳仙儿说。

此妖毒，名为傀儡邪种毒，是木毒的一种。人中此毒，全身血脉会生出植物新芽，最后穿破心脉而亡。

妖中此毒，会有轻微的中毒反应。如果施毒者出现，妖就会失去自我意识，变成听话的傀儡。

惊菏修为太低，中毒反应比较严重。

听柳仙儿讲解，冯玉突然想起。在剧情后期，魔军暴乱，繁州有一座城，城下镇压数万头魔兽冲破禁忌，在一夜间踏平整座城。

那些妖魔只听从两人命令。

一个是女主罗铭铭，另一个是道安法师。

冯玉不由得握紧了罗泠的手。

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已经自己挖好了坑。

木毒畏火，只需要用长明灯照耀三日即可。莲明湖的木毒，润泽派可以帮忙解毒。

但不免费。

长明灯灯油是由火系鲛人尸炼制，十分珍贵，世间少有。

润泽是大门派，这点灯还是能拿的出。

柳仙儿说出一个数，李楼主，嘎，晕过去了。

柳仙儿让其他人出去，独留李先生。

床上的惊菏已经睡着，她睫毛轻抖，似有梦魇缠绕。

李先生轻声哄着，惊菏才沉沉睡去。

柳仙儿:“李先生，惊菏现在的修为，不足以化形。但她体内有半颗千年妖丹，力量与你十分相似。”

“嗯，是我的。”李先生眼皮低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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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