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5 章

不能再做停留,仓冶化回了狼形,在玄白身旁趴下,玄白明了,骑了上去。

仓冶沉声道:“抱紧了。”玄白依言抱紧了他的脖子,仓冶当下发足狂奔,两侧枯木簌簌而过,寒风打在脸上生疼,不过片刻,仓冶便已追上了大军。

豪干云已然指挥全军摆好了阵型,见仓冶归队,快速跑步过来,扶了一把玄白,仓冶将玄白放下,道:“人族出兵了!”

豪干云面色一沉,正欲说什么,当空一声雕哮,破云而来,随之是黑压压一片黑鹰飘来。

“迎战!”仓冶大声喊道,猛然转身,一道红色灵流快速环绕玄白周身。

“阿冶,你做什么?”玄白环视周身惊道,挣扎着想摆脱束缚。

仓冶过来,看了眼他胸口的伤,将他抱起,放到了一旁的猎豹背上,道:“好好养伤,此战本该我之责,你不必为我受过。”话语未毕,周身红光大现,竟然超过了此前任何一次。

“你放了我,阿冶,你放了我,阿冶!”玄白看着他周身腾腾红光,知晓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欲生死一搏,后背发凉,惊惧道。

仓冶置若罔闻,身上杀气腾腾,眼神却温润如水,浅浅有丝笑意,看着玄白,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轻轻拍了拍猎豹脖颈,道:“回王都。”猎豹喉间哧的一声,朝前奔去。

玄白耳边风声忽起,鼓声霎时隆隆,百兽军呼声响彻云霄。

“阿冶———— ”

猎豹蹄下尘埃涌起,眨眼已然奔出了大军,只余一声凄厉的呼唤,仓冶狼爪顿张,骑了猎豹,朝前杀去。

黑鹰铺天而来,利爪寒气逼人,往下丢着什么东西,下方的傀兵阴气森森,期间仍然裹挟着妇孺,仓冶定睛看去,只见那些黑鹰爪中丢下的竟然都是活人,将其或抛置傀兵前方,或抓着径直飞行,作为诱饵。原来殷丰忧心傀兵行军太慢,是以让黑鹰将活人抓到空中,诱着傀兵前进。

百兽军中有飞翔之能的,例如豪干云所领猫头鹰一族,已然在碧空之中与黑鹰展开了撕斗。仓冶两爪急速从傀兵脖颈间挥去,利爪所到之处,傀兵尽数烟消云散,竹熊与灰象身披铁甲,将傀兵踩在了脚下,虽然踩的血肉模糊,片刻后那傀兵又再次以奇形怪状的姿态站了起来。

仓冶一爪贯穿两个傀兵胸腹,眸间尽显杀气,忽地眼睛一闭,化作了原形,咆哮一声,百兽军已然知晓仓冶之意,快速后撤。

仓冶猛然间变大数倍,吼声震天。

“后撤,后撤!”黑鹰将士中有人大声招呼道。殷丰却稳坐后方,十分悠然自得,冷目去观他这神魂之力还能用多久。

劲风裹挟飞沙袭来,一段黑色袍袖自殷丰面前落下,将狂风尽数挡于其外,随后铛地一声,一柄权杖落地的声音。

“多谢了,大祭司!”殷丰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并不站起来,颔首作揖道。那黑袍之人却不言语。

半晌,劲风渐止,那段袖子亦终于放了下来,殷丰抬眸去望,只见数千傀兵已然尽数消散,那些诱饵也已不见,黑鹰将士退回来的不够一半,界河黄沙漫漫,仓冶大军几乎未动,广袤黄沙之中唯有一匹巨狼,以及远远地一道白光朝此处而来。

不,不止,界河越来越热闹了,右侧似也有一队人马,此刻只能看到一点旗帜的影子,也奔来送死了,人族真是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么?

殷丰正欲看清领兵者是谁。

下一刻,一柄利剑已然到了面门,剑柄后是一面色清冷的公子,正是之前在城门碍事的那人,殷丰微微后仰,余光见一旁的权杖已然打了出去。

权杖自左方劈过,将那利剑拨开,那白衣人翻身一跃,又猛刺过来,裹挟着几近白色的灵流,激起罡风荡开。

“你竟然没死!”玄白声音冷如冰窖。长剑擦着黑袍之人脖颈而过,对方虽然黑袍遮罩,但这蛇形权杖和出招的方式断然不会错,便是曾经被自己打死的裴啸,只是如今看来,那日死的只怕是个替身而已。

“哼,他还不配给我陪葬。”裴啸牙间咬道。

“那你便为他陪葬吧!”玄白杀气凛然,狠狠说道。言语间已然刺出十多剑,裴啸勉强接了,一旁殷丰却饶有兴致般地看戏,他不担心,因为,天色已暗,且——魔尊大人来了

只见南边飘来四个和尚,井然而列,结出一个结界,魔心盘腿悬空坐在中心,四周无数煞气、生魂不断钻入其眉心,真是好大一餐。

玄白余光所见,最后一抹晚霞的余晖燃尽,下方一批队伍,黑色罩袍缓缓落下,漏出了粗布短褐,皆是木族平民,他们周身萦绕着死气,目漏凶光,朝着仓冶徐徐而动。

玄白见势,心下着急,手中长剑快了许多,却瞥见一旁的殷丰怡然自得,手指敲着膝盖,看着这边,好不惬意,看了裴啸一眼,攻势骤然猛烈,逼得裴啸后退数步,堪堪立在空中,正要抬权杖去挡,眼前之人已然消失不见,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不及反应,下一刻,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裴啸心中一沉,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只见殷丰口吐鲜血,低头看着胸前的长剑,玄白方才已然闪身到了殷丰背后,一剑贯穿了殷丰心口。

噗嗤一声,玄白拔出了长剑,剑尖白色灵流消失,一头雄壮的黑鹰从天空缓缓坠落,裴啸惊慌失措,快速飞过去,未及赶到,砰地一声,殷丰坠到地上,一旁的黑鹰士兵见状,霎时骚动起来。

“将军阵亡了!”“怎么办?”

“将军——”

“还打吗?”

他们显然不曾预料到此时境况,愣在一旁,微有退意。

裴啸终于跑了过去,将殷丰脑袋扶起,搂在怀中,宛若许多年前,他扶起故人的头颅一般,殷丰已然气绝,面貌中还透着一丝不甘,墨蓝色的眸子,宛若碧潭。

“我们是为了战死而生的.....,不必难过......”故人死前如是说,那一年他二十五岁,只是军中的一个负责录入伤亡人数的小蛇,那一战,鹰隼部族将士几乎全部战亡,包括他的恩人,殷大哥。

此战最终成绩斐然,获敌方城池数座,黄金美玉无数,可这些与埋骨黄泉的人没有半分干系,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东西,最终却落入了各部族王孙贵族手中,尤其是狼族部落,被他们如粪土般挥霍,只分一些残羹冷炙给战死之人,道貌岸然地说是抚恤。

不该是这样的,这样是不对的,他抱着故人托付的白卵,暗暗起誓,他一定要这不公的世道改头换面,一定要拿回本该属于恩人的东西......

可如今,经营一生,他连故人的血脉都不曾保住!一霎间惭愧愤怒涌上心头,眸间杀气腾腾,缓缓站起,扯下身上的罩袍,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漏了出来,都是猩红的伤疤,几乎辨不清五官的位置,眉心处有一道黑线。

玄白此刻才明白,裴啸当时的确是死了,此刻站在面前的,不过是凭着一口怨气所制成的傀儡,但看他举止,显然与常人无异,那这具已然破败不堪的躯体上必然也强行附着了魂魄。

“你竟然敢杀他!”裴啸咆哮一声,霎时化作了一条青色蟒蛇,盘旋入了天空,猛然俯冲,张开血盆大口朝玄白袭来,一黑鹰亦自队伍中飞出,猛扑下来,那裴啸蛇身上鳞片青黄不接,攻势却陡然猛烈。

玄白一面招架,一面看察战况,黑鹰将士一霎没了主心骨,不知所措,魔心兀自吞噬着煞气,顾不得许多。仓冶已然在傀兵当中厮杀,只是此次傀兵似有意识,不再只是僵硬地砍杀,也知闪避,因此,几个回合下来,仓冶渐显劣势,他神魂之力虽强,所伤傀兵不过寥寥,自己身上却身中数刀。

豪干云在远处看着团团转,显然没有拿定主意是否要去杀傀兵,不去,眼睁睁看着王上力竭而亡,他做不到,但若是去了,也只不过徒增伤亡而已,且上方黑鹰虎视眈眈……

天色逐渐昏暗,玄白忧心仓冶终因杀戮过重被神魂之力反噬,不欲与裴啸纠缠,眉心白光一闪,周身金色灵流开始燃烧,唇角鲜血溢出,长剑横扫而去,一霎,一道白光闪过,剑气荡开数丈,宛若江河怒涛,排山倒海,山川树木摧枯拉朽,巨蟒瞬间断成了数节,那黑鹰战士则直接化作了片片飞羽,远处四个和尚立时盘腿而坐,将剑气悉数化解。

玄白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擦了嘴角血迹,大声叫到:“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豪干云举着大旗,终于领着大军冲进了傀兵当中厮杀起来,黑鹰将士面面相觑,看看身后的魔心,又看看地面已然气绝的殷丰,踌躇不定。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如今还能使得这样的招式,哈哈哈,降者不杀!哈哈哈哈”魔心拍着手站了起来,一瞬移到了玄白眼前,左手黑色爪牙伸出,侵入黑鹰阵营,瞥了一眼下方,又看着玄白嘴角的鲜血,

道:“你不杀,我杀,我倒要看看,这招使完后,你还有几分力气护着他!”奋力一抓,那黑鹰当中数道红色灵流窜出,进了他眉心,其余的黑鹰将士见状,溃做一团,四处奔逃,却猛然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回去,抬头,夜空上方骤然罩着无数的漆黑爪牙。

玄白忽地抬起长剑,灵力流窜,一道惊雷骤然劈过天空,照亮了界河,下方厮杀的冶蓦地一顿。

“呵呵呵,你还想故技重施!”魔心不等玄白布阵,已然移至傀兵上方,那下面一匹黑狼左臂正中一刀,只见他怒然一爪挥去,身侧的傀兵与百兽军皆毙于爪下,魔心瞧得很是开心。

玄白缓缓放了长剑,剑柄上的指节已然发白,周身微微闪着的紫色闪电亦消失,魔心狡诈,欲以百兽军与阿冶当作挡箭牌,不禁怒上心头,死死盯着魔心的位置,忽地眸间一动,一霎移到了后方战鼓旁,朝那雷鼓的小将说道:“收兵!”

“公公公公...子,没有军令。”他们纵然识得此人,可也听不得他的话。下一刻,一道蓝色灵流闪过,那小将连同身旁的几人尽数倒下。

玄白提了一旁的金锣敲了起来,百兽军闻声快速后撤,傀兵亦紧随其后。

“玄公子在干什么?”豪干云杀的正酣,听了锣声,心下生疑,忧心出了变故,转头却见是玄白在敲锣,骤然奋身飞了过去,正要兴师问罪,却见玄白如同流光一般,飞到傀兵上方,一剑向下扫出,将追逐而来的傀兵划成了两个阵营,然后以自己为中心,快速划阵结印,霎时间天雷滚滚,闪电密布。

仓冶正与傀兵厮杀着,察觉异样,耳朵不禁抖动数次,终于停了下来,口中嗤啸低吟,爪间亦是抖动不已,仿佛在做着十分艰难的抉择,一霎竟然没了动作,僵在了原地,周围的傀兵见状,尽数挥刀袭击过来,豪干云见状,立马闪身过去,帮他斩杀身侧的傀兵,但也只是徒劳,片刻那倒地的傀兵又缓缓站起。

豪干云见玄白已然将绝大部分傀兵圈在了阵中,一旁黑鹰将士上方不断有红色神魂飞出,当下自作主张,一掌过去,打到仓冶脖颈,仓冶化回了人身,要晕未晕,喉中极力忍耐,仍然嗤啸不止,却也并不动作。

“把王上拖回去。”豪干云叫道,身旁众将士见仓冶戾气腾腾,均不敢动作,豪干云当下一个扫腿,将仓冶放倒,众将士终于敢上前,用铁链锁了他,抬着往队伍中送去。

豪干云见那黑鹰将士群龙无首,上方黑色爪牙盘绕,一个个都将成为滋养魔心的土壤,当下朝亲兵叫到:“随我去救人。”毕竟是昔日同袍的情义,他们不过跟错了人而已,并且,他们方才绝大多数已然放下了手中兵器。

于是,一众猫头鹰飞身上空,羽箭簌簌射向魔心,射向黑色爪牙,众黑鹰将士见状,不禁想到了往日并肩作战的日子,心中颤动,原本也是有人这样掩护自身的。此时应该掠着羽箭下方飞过,直取敌方首级,这样想便这样做了,霎时间,无数黑鹰战士贴着羽箭朝魔心冲去。

魔心见敌方来势汹汹,冷哼一声,正要挥掌袭击,却见那天劫阵朝这方逼来,当下收势逃开,却挥袖指挥四个降宗的和尚却朝着玄白袭去。

玄白见豪干云领着一干将士将要进入天劫阵中,冷声道:“闪开。”声音清空冷俊,响彻了界河。

豪干云依言,领着一众将士快速退回了阵营,玄公子在做什么,他并不明白,但能对付傀兵却是再好不过了,抬眼见远远地大队人马崩腾而来。

天空墨云席卷着紫色闪电,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马蹄哒哒,卷起尘土飞扬,只是怕跑不过这天雷了,公孙辞心中正焦急万分,长鞭抽打在马匹身上,猛然间,从身后方窜出了几方白光,朝着那天雷的中心射去。

“公子不必如此,老道来助你!”空中响起声音。

咔嚓一声,一道天雷劈在了玄白肩头,玄白不禁跪倒下去,口中鲜血涌出,下方的傀兵亦有许多化作灰飞,正要凝聚灵力去抵挡接下来的天雷,却只听得雷声,那天雷久久没有落下,玄白缓缓抬头,见一白发老道,背后插着一把拂尘,领着几名弟子环绕在自己周身,按照五行方位而列,那老道龇牙咧嘴,涨红了双脸,双掌朝上,生生扛着那要劈下来的天雷。

“公子,快收手,你如此天资,既能招来天雷,何必......何必.......何必玉石俱焚。”那老道牙缝间挤着话,周围的几名弟子已然大汗淋漓,被天雷压的跪在了阵中。

玄白缓了缓神,见这道长修为平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多谢道长好意,只是这些东西,一般的术法伤不到他们。如今连累道长进来这阵,真是罪过。”说完再次举剑,要将那天雷引下来。

那老道见状,慌道:“等等,等等,公子且等等......”说完收回一只手,少了力道,猛然间被阵法压得跪倒在阵法中,却仍然艰难地将手伸入怀中,似要去掏什么东西,可他的衣服是右衽,收回来的却是左手,极不便利,不禁忒了一声。

玄白见状,缓缓放了剑,看向那老道,终于,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荷包,却还是抽着口,他一手不便解开,不禁愤然扔到地上,索性直接道:“公子,我们前些日子接到了玄书,邀我们一同诛灭傀兵,贫道今日......今日便是来诛魔的,公子且等等,他们应是快到了。”

玄书,他幼时只听师傅说过,传闻,曾经有位公子二十三岁时得道,是先辈楷模,可号令仙门百家,朱砂为信,鲜血为印,以此为号,一同诛魔卫道。后这公子修炼百年,即将飞升之时却失了消息,传说金色天雷劈了数日,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不知是飞升了,还是丧生于天雷之下,都道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后来几百年间时光荏苒,人们也逐渐将这件事淡忘了。

那日山门外的道童送来玄书时,他还以为是哪家小子恶作剧,可那符纸上的血印骤然飞起燃尽,飘出了淡淡的梅香时,他十分确信,他终于在有生之年得见了传闻中的玄书,那梅香清冽幽远,与古书上所写一模一样。

因此,几乎是看到玄书的那一刻,他便召集了众弟子,连日御剑赶来,不料写玄书之人没见到,倒先看到了有人兀自引了天雷要与这些畜生同归于尽,这是十二道的下等雷劫,他修行几十年,也不过只能引三道而已,如此天资,实在是可惜啊!

听到“玄书”二字,玄白神色一动,他写信时,原以为仙门百家即刻就到,可数日过去,未见一人,想来几百年之后物是人非,仙门凋零,自己亦不是当年的模样,又如何号令百家。

此时见到有人来,心中大喜,猛然转身,朝后望去,果然见淡淡月色下,层层墨云当中,有星星点点的光朝此处飞来,躬身作揖道:“有劳道长。”当即收了长剑,天雷尽消。

远处长剑簌簌飞来,长剑之上都是仙门百家的修道之人,人未到,长剑已然向傀兵刺去,他们后方是明黄的金龙旗帜,以及绣着“公孙”二字的大旗快速飘来,豪干云见状,面色煞白,忧心两面受敌的困境,正要整兵御敌,却见人族将士皆大喊诛魔,竟直接冲入了傀兵方向,不禁松了口气。

那老道一霎瘫软,见下方傀兵再次骚动,当即道:“公子,我们先结个结界,将他们困住。”天色昏暗,还是不要让这些东西窜到别处。

玄白点点头,当下施法,金色结界展开,将傀兵暂时圈住,那些修道之人,道行一般,剑法却十分凌厉,傀兵却只是一身蛮力,且有百兽军与黑鹰将士的加持,再加之公孙辞所领大军也已加入了战斗,不过片刻,傀兵已然尽数倒下。

众人似是意犹未尽,显然没想到这傀兵如此不堪一击,不禁有人叫到:“这样的水平还发玄书?”

“就是,老子白激动半天。”

“哪个小杂种发的?”

玄白却是心中一凛,心沉到了极点,因为他方才发现,所来的修士中,竟然没有一位是得道之人。

“诸位莫要轻敌,且请看地上。”公孙辞朝豪干云微微颔首道。

众修士定睛看去,只见方才倒下的傀兵已然扭曲着身子,开始慢慢爬起来。

“我去,这什么东西!”“又活了!”

“闪开!”

“哈哈哈哈哈,他们活了,你们该死了。”阴森的笑声当空响起,黑色爪牙随声而至,降宗四个和尚亦飞身前来,诵经生嗡嗡响起,天空出现了四颗巨大的骷髅,个个眼眶渗着鲜血,手中都执有不同法器,狰狞无比。

“降宗!”“宵小之辈,竟与魔物为伍。”

“贫道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霎时间吵嚷声不断,一众修士不再管地面上慢慢爬起的傀兵,朝魔心与降宗和尚攻去,公孙辞与豪干云只好领着众将士再次将傀兵砍死。

夜色正浓,玄白看着各处的争斗,众修士由起初的火热到后来疲态骤显,紧紧握了拳,余光瞥到了在边缘处蹑足不前的一位小道士,不禁眸间一亮,退出了战场,闪身到了那小道士身旁,道:“借你这副躯体一用!”说完手中蓝色灵流一闪,小道士不及反应便直直倒了下去,玄白将他扶住,自己亦席地而坐。

魔心是上古魔尊的一缕残念,不知因什么存活下来,近些日子极大地汲取了因战争而亡的生魂和怨气,竟然隐隐退去了人样,生出了犄角,随手一捏,一修士便已毙命,降宗那几个和尚能力亦是不容小觑,众修士打的十分吃力,正当力疲之时,只见一道金色灵流倏地飞来,剑花缭乱,出剑之快,甚至看不清对方的招式,剑气霸道无比,只见几道残影从那几个降宗和尚周身飘过,天空的的那四只金色骷髅便化作了飞烟。众修士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纷纷去看这是哪家的弟子。

“是小鱼!”修士中有人叫道。

“小鱼,你出来干什么?”

“小鱼!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魔心看着那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有此等修为,不禁侧目,这样的身手,他只在六百年前见过,略微思忖便明白了,面前此人正是与自己纠缠了几百年之人,只是换了一副躯壳罢了。正要上去会会,一众杂碎便又围攻过来。

朗声朝那少年道:“你找的这些杂碎,还不够塞牙缝!”双掌随意一推,两名修士顿时化作两道白色的光晕飞入了他眉心。

玄白神色凌厉,却不接话,也不上去应战,转身下了傀兵所在之地,划破掌心,朝长剑一抹,几近白色的灵光霎时大作,横劈,竖挑,或云剑平扫,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数千傀兵已然再不能爬起。公孙辞与豪干云远远望着那金色灵流所在之处,都不禁目瞪口呆。

魔心见势态不妙,此刻已是孤军作战,当下退开数步,双掌骤然一抬,黑色怨气与无数灵光簌簌窜入眉心,便要溜走,今日他实在没想到人族和兽族竟然会联手,还邀来一帮没用的杂碎,那人的性命今日是杀不了了,好在收获颇丰。

玄白见势,猛然提剑,倏地飞至上空,一剑刺至半空,忽地一顿,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周身灵流一霎消失,直直坠落下去,魔心见状,冷笑一声,消失在了夜空中。

“小鱼!”一老道飞身上前,接住了他弟子。公孙辞心下疑惑,四下看去,只见不远处地,不起眼的角落里,父亲一手摁了玄白肩膀,师傅从他身后方收回了手掌,他们后方明黄旗帜猎猎,龙辇之上,陛下正正坐着,一旁一匹小马之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面纱遮面,看不清楚。

“父亲!住手!”公孙辞飞了过去,惊道,又见皇帝陛下在旁,心中无数疑问,亦只能噤声不语。

豪干云紧随其后:“放了玄公子,公孙无名你无耻!枉你清名在外,竟然背后偷袭。”公孙无名面漏羞愧,却没有放手,道:“来人,将竖子拿下,不守君命的叛徒!竟然去帮敌人!”一旁将士闻言,上前将公孙辞押下。

公孙无名本领了圣旨,要趁仓冶忙于平叛,无暇北顾之际,绕道北方攻占兽族,不料半路杀出了个仓昭,在他手中连连吃了败仗,退兵之际,途中遇到圣驾,又被好一顿训斥,如今又见亲子助兽族退敌,怒火已然烧到天灵盖。

公孙辞辨道:“父亲!那东西非常人,为大道不容,我杀他们有何错?”兽族抵挡不住,下一个便是人族。

“作为主将,叛君命便是错!押下去。” 公孙无名几乎将胡子吹了起来。

轩辕易挥挥手,公孙无名缓缓退开,史元清仍旧摁着玄白,轩辕易朝玄白看去,已然是十分虚弱,他不急着处理公孙辞,眼下有更让他心热之事,道:“怎地还不动手?”是对着史元清说的。

史元清一霎跪了下去,道:“陛下,他已然强弩之末了!”轩辕易拍了拍膝盖,似是极度不耐烦。

“史道长!原来正阳门也到了,我当贵派已然飞升了呢!怎地方才不诛魔,此刻捅自己人刀子?”说话的正是一开始在天雷阵中拦住玄白的那老道,亦是小鱼的师傅,太初道长,此刻他全然明白全靠地上的那白衣人,今日仙门百家才能活命,众将士亦不至于丧生。只是不明白作为仙门之首的正阳门为何要杀此人。

“对啊,究竟为何?”“放了他。”众修士都在一旁道起了不平。

“怎......”那老道还要说什么,猛然间,脸上砸来一青色玉牌,他慌乱接了,冰凉刻骨,只见上书两个大字:“轩辕”,不禁愣在了原地,短短几日之内,他不光见到了玄书,亦看到了轩辕令,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抬头只见人族皇帝已然乘着龙辇缓缓远去。

修道之人,不觑皇族,却要遵这轩辕令的调遣。这轩辕令乃由各派仙门祖辈的一丝神魂炼化而成,乃人族皇帝的特权,为保天下太平,可凭此调动仙门百家,若有不从者,不光祖辈神魂不安,日日纠缠,且人人可诛之,但凡是用到此令的,必然是十恶不赦之徒,可危害到整个天下的,可眼前之人......

下一刻听得史元清道:“玄白,是年七百四十六岁,轩辕二十年,他欺师灭祖,背叛师门,诛杀仙门百家,以致师门覆灭,且曾犯弑君偷盗之罪,今以轩辕令诛之。得其首级者,食邑万户。”

在场所有人皆神色凛然,不料此人看着光风霁月,竟如此恶迹斑斑。当下拔剑怒目而视。

那太初道人此刻明白了,原来此人便是发出玄书之人,亦是传闻中即将飞升的那人,怪不得能引十二道天雷,只是没想到面貌如此年轻,他原以为那人怎么都是白发苍苍了。也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劣迹?可为了众人而与傀兵同归于尽之人怎会弑君?怎会背叛师门?

玄白此刻醒了,低低地笑着,颇有些自嘲之意,道:“欺师灭祖......史元清,你说是谁欺师灭祖?”

史元清支支吾吾,却是再说不了一句利索话,正踌躇间,忽地一柄利剑自他脖颈间划过,不及反应,便已倒地不起。

“师傅!”公孙辞大声叫到:“玄白,你做什么?”

“玄白!”公孙无名拔剑指向了他。

“我早该杀了你!”玄白收回长剑,看着剑尖的血液,还有那遍地尸骨和幸存的将士们,再看一旁怒目而来的众修士,他们方才还在为了天下众生与傀兵浴血奋战,此刻却将刀口对向他——因为那轩辕令!

指尖再次凝起了金色灵流,衣袂翻飞,眼神凌厉,众人见状不禁后退一截,刚才此人只是元神附在了那小弟子身上,便可以瞬间斩杀了降宗之人……

玄白看着他们面漏惧色,终于凄然笑了一声,收了灵力,茫然转头,眼眶微红,朝着那玄金王旗的方向,呢喃道:“对不住了!”长剑叮铃落地,缓缓闭上了双眼。

众修士见此,许多人朝他挥剑而去,虽然修道之人不问世俗,但能为家族挣得这荣耀也算不错,况且与皇室交好,将来诸般行事都便宜,因此都使了十足了力道。太初之众却始终不动手。

“玄公子!”豪干云见他一派任人宰割的模样,不禁大声喊道,正要化身猫头鹰飞扑过去,猛然听得一声狼哞刺破了黎明,越空而来.......

仗差不多打完了,

开虐预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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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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