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早上七点,清晨,孟家三代人齐聚庄园二楼用餐。

孟家的早餐中西结合,十分丰盛,主位坐的是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面容衰老,可精神矍铄,叫人忽略他的高龄。

他扫视桌上的后辈,佣人利落有序的上菜,当他的目光定在末尾空着的位置时,沉沉开口:“孟长恨呢?”

左侧二媳妇容慧笑:“小长这孩子又在睡懒觉了吧,玉忪你去喊她起床。”

她嫌长恨这名字念起来晦气,经常把孟长恨喊做小长,在她坐侧隔两个座位对面的五儿子孟嘉鹤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自己面前桌上的高脚杯,似乎在观察杯子是否被擦干净,对孟长恨三字毫无反应,而他就是孟长恨的亲爹。

相反,这位脸上稍微残留青春痘印的二十岁青年似乎十分兴奋的站起来,“爷爷,我帮您去叫她!”

刚想动身,孟在乾就叫住他,“坐下!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二媳妇容慧连忙拉自己儿子坐下,他还有些不情不愿,容慧笑着说:“玉忪和小长平时关系好,爸、他这不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么,大男孩嘛....”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

“爷爷,我来了。”

孟长恨从门口匆匆走来,额角似乎带汗,黑眼圈很重,脸上气色苍白,双手侧着半藏在袖子里,她的目光从长桌上神色各异的人脸上扫过,与听到动静而抬眸看向她的孟玉臻视线撞上,孟长恨仿佛被火燎了下似的移开目光,低头入座。

坐在二媳妇容慧对面的孟玉臻神色冷清的将所有人的变化收入眼中,这家还是没变,一样的各怀鬼胎,勾心斗角。

她垂眸,却想到刚才孟长恨迅速挪开的眼,四年过去,这孩子还是那么怕她吗?

末端,孟长恨刚一坐下,身侧的孟嘉鹤就抬手叫佣人过来,“把这杯子换一下,脏了。”

佣人连忙来将他的高脚杯换下,三儿子孟礁豪爽笑道:“五弟,你这洁癖在自己家发作什么?家里的佣人不比你家保姆洗得干净,矫情!”

“五弟要是真洁癖,哪里还有长恨。”四儿子孟书贤扶了扶眼镜,冷淡道。

二儿子孟光耀沉稳开口:“阿礁、书贤,你们都少说点,一起吃饭吧,爸、您也吃。”

老爷子孟在乾抬着眼皮,环视众人一圈,才敲了敲桌面,“大家吃吧。”

他开口后,桌上其他人才闭上嘴开始吃早餐。

孟家一代只剩孟在乾与其夫人,二代则有五人,大姐孟瑛并未出席,剩下四人均是儿子,携其夫人,共八人。三代里,孟玉臻是二儿子孟光耀长女,孟玉忪为弟弟。三儿子孟礁有两子双胞胎,目前被孟在乾派遣至孟氏集团旗下子公司做经理历练,并未回家。四儿子孟书贤有一子一女,坐在他身边,五儿子孟嘉鹤有两女,分别是小女儿孟玉阮与孟长恨。

众人安静的吃着饭,三儿子孟礁暗示的对四儿子孟书贤比眼神,孟书贤又推了推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他不急不慌的用餐巾擦了擦嘴。

“爸....”

“有个事,我跟你们说一下。”

两人的声音重叠,孟书贤扯了扯嘴角,连忙说:“爸先说吧。”

孟在乾盯了他两秒,哼了声冷笑,才慢条斯理说:“前两天玉阮生日宴,今天有佣人在后花园里,看到徐家小家伙的尸体。”

“尸体!?”

这两字叫众人大惊,孟长恨低头吃饭,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孟玉阮被吓得小脸发白,声音尖锐,“爷爷!他!这跟我没关系!”

孟嘉鹤急忙安慰她,“玉阮,你听你爷爷说完,这件事肯定和你没关系。”

“和玉阮没关系,但和玉阮的生日宴,可就有关系了。”孟书贤玩味道,“我们谁不知道咱们孟氏庄园只在部分节点有监控,庄园内部绝没有监控,而前两天邀请那么多人,鱼龙混杂,要真有人想杀人埋在咱们家诬陷咱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媳妇容慧失色,“爸!这件事别人知道吗?徐家有没有找上来问人,这....这要出多少钱摆平?”

孟礁看向她,“嫂子,徐家也不差那点钱,这事恐怕花钱解决不了。”他转向孟在乾,“爸,死的人是徐凯?”

徐家只有两个儿子,孟在乾说的小家伙,那自然就是徐凯。

孟礁看见孟在乾点头,顿时放松笑道:“徐凯只是个没用的富二代,死了就死了,要是死的是他哥徐宁,还值得担心徐家鱼死网破,爸,我们只用多给徐家两个项目就能了事了。”

能对接孟氏集团项目的企业在滨海市屈指可数,这些油水和影响力,足够徐家吞下这次的苦果,不管徐凯是在哪里死,怎么死,他们徐家都甭想赖他们。

孟礁的话刚一说完,孟书贤就将目光集中在孟玉臻身上,“二哥,我记得徐凯一直在追求阿臻吧,前几年不还闹着要陪阿臻出国,把徐老爷子给气得不清,这次怎么他也回国了?”

死去的徐凯跟孟老爷子最看重的大孙女扯上关系,一直板着脸的二儿子孟光耀皱眉,“徐凯只是一厢情愿跟阿臻出国,现在阿臻在国外把爸交代的事做完,自然就回国,徐凯跟着回国也不奇怪。”

但神色各异的孟家二代依旧盯着孟玉臻,她目光冷泠抬头,淡淡道:“我早在三年前就拒绝徐凯,他一直死缠烂打,这两天玉阮生日宴,我刚好回国,但没看到他的踪迹,宴会当天在庄园也没看见他的人。”

孟书贤笑:“阿臻怎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容慧瞪他:“四弟,你不要血口喷人!”

“嫂子,这不是明...”

“够了。”孟在乾打断众人。

“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孟在乾冷笑,“就这么一点小事,靠你们在这争来争去,孟家迟早要亡!”

“爸!”孟书贤不甘心的喊了一句,最后又沉默。

“我把新花园的那个项目给了徐家,这个项目现在我要全权交给阿臻去做,徐家剩下的事,你去解决。”孟在乾下出指令。

孟礁脸色一变,“爸,新花园的项目不是说让我去做吗,我早就跟银行谈好,开始准备进行社会招标,您这...!”

“你说的谈好只是口头约定,不作数。”孟在乾目光扫过他,“阿礁,你为人爽快,不拘小节,可也太容易受骗,银行早就阳奉阴违跟昌盛签下合同,我把阿臻喊回国,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昌盛的合同截下。”

孟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看向静静吃饭,身处风波中心,却又仿佛置身事外的孟玉臻,咬了咬牙。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就此揭过。”孟在乾按下最终结论。

众人都没有心情吃饭,草草结束早餐,在孟家二三代准备离开的时候,孟在乾把孟长恨叫住,“长恨,你来我书房一下。”

孟礁神色暗沉的离开,孟嘉鹤带着孟玉阮走远,毫不停留,孟书贤在离开前看了眼孟家养子的小杂种,她的身高随孟嘉鹤,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但身形十分单薄,这张脸随了她那个狐狸精妈妈,要不是二哥叫她把头发剪短,把这双眼睛遮住,不然真不知道引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也叫住准备跟去孟在乾身后的孟长恨,笑得温和,“小长,爸的书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问我。”

孟长恨顿了顿,向他微微躬身,“多谢孟先生。”

孟书贤含笑的看着她的消瘦背影,脸色忽而阴沉下来,“呵,小杂种,爸找你能有什么事,尽早嫁人滚出孟家吧。”

孟长恨是孟家这么多年来,唯一爆出的丑闻,孟嘉鹤是他爸的养子,本该对他爸感恩戴德,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洁癖的混蛋,在外面管不住下半身,乱玩,搞大妓的肚子,还被找上门来,要不是他爸心软,早就把她们母女掐死,把孟嘉鹤这个白眼狼赶出孟家,现在还养着这家废物,真是不明白爸在想什么!

孟书贤在心里一顿牢骚,也随着夫人一起下了二楼。

跟着孟在乾走上四楼他的书房,孟长恨将双手背在身后,模样十分恭敬,孟在乾瞥了她一眼,“手拿出来。”

孟长恨表情一颤,将双手伸出,手背红肿,手心磨破皮,仔细看骇人至极,孟在乾苍老的手盖在她手背上,语气轻缓,“你杀了徐凯,埋在后花园,就埋深一点,不要叫佣人看到。”

“我......”

孟长恨喘不过气来。

没错,是她把徐凯杀了。

那天她收拾好,重新回到捆着徐凯的房间里时,对方已经醒了,她不应该把塞住徐凯嘴的毛巾拿出来,不然,她就不会听到他崩溃的大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疯子!我要杀了你!孟玉臻他妈的也被你上了,你就他妈的是个杂种贱种!!”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孟玉臻!我要毁了她,你们两个都是贱货!!”

孟长恨瞳孔一缩,她不能放了徐凯,放了徐凯...他就要报复姐,不..不行!绝对不行!

等她最终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把徐凯拽到浴室,满目的血色,她的双手,她的身上,还有浴室的雪白瓷砖,而徐凯则是扭曲的倒在浴缸里。

孟长恨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冷静的用喷头把浴室冲干净,鲜红的血水流入地漏,一切都重新变得雪白,她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找来装厨房垃圾的大黑袋,将卸成几份的徐凯装进去,假装倒垃圾一样拽到后花园,她避开了节点的监控摄像头,将徐凯埋在后花园里。

做完这一切的孟长恨没有了害怕,反倒是一股安心,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徐凯了,就没有人能用这件事来威胁孟玉臻。

可即便如此,这两天的夜里,她总是会梦到徐凯,满身血红的徐凯面目狰狞的掐着她的脖子,每次她都是从窒息中醒来,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月亮,才缓缓平复心中的情绪。

孟长恨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这在孟在乾看来是在害怕,他牵动沟壑纵横的嘴角,“爷爷已经帮你把徐凯的事解决了,那个佣人也是....长恨、你现在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他的手从孟长恨的手背,转移到她的脸颊,孟长恨猛然一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却看见孟在乾脸色陡然冷下,“长恨,你其实是个聪明人,这么些年来爷爷想要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从前你受了一点小苦,但人只有经历磨难之后,才更能明白自己究竟做什么最合适。”

孟长恨面色苍白,她心里清楚....她明白....她一直都知道孟在乾的意思...

“好了,长恨你出去吧,爷爷还要忙。”孟在乾冷淡的背对着她,孟长恨勉强动了动嘴,“爷爷再见。”

她走出书房,握紧的拳头张开,她盯着掌心的伤痕看了片刻,兀自笑了出来,这个笑容阴冷如毒蛇。

她的耳朵,听见门内传来隐隐约约孟在乾的声音,“宋特助,把今天的日程安排发我一份。”

孟长恨垂下眼眸,从四楼往下走。

八点半是学校上课的时间,她和孟玉阮在同一所国际高中,明年孟玉阮就会出国留学,而她未来的命运,不知会被孟家“用”在哪里。

孟长恨平静的下楼,在路过拐角时,前方传来的声音让她顿了顿脚步。

“玉阮,生日宴上的礼物另算,这是私下送你的礼物。”

孟玉臻柳眉微弯,拿出巴掌大的礼盒,递给身前的孟玉阮,皮肤滑嫩,面容白皙,一眼就看出娇生惯养的女孩满脸惊喜的接过,“谢谢姐!”

“我能拆开吗!”孟玉阮摇着孟玉臻的手,甜甜的笑着,满眼写着期待,得到首肯后,她拆开包装,礼盒内露出一枚精致镶钻,闪闪发亮显得漂亮至极的胸针,孟玉阮兴奋的拿起来别在胸前,“姐!我一定要带到学校去,让所有人都看到。”

她笑嘻嘻的,孟玉臻眸光宠溺,她是孟家最小的女儿,孟玉臻不想她被孟家那些黑暗面侵蚀,如果可以,她愿意孟玉阮能在所有人的宠爱下快快乐乐的长大。

躲在墙后的孟长恨看着这刺眼的一幕,眼底酸涩,她也想姐能这么跟她说话,可是除了那一次....

“孟长恨!你躲在那里偷看什么!”

孟长恨猛然被惊醒,只见孟玉阮厌恶的看着自己,而孟玉臻也朝自己看来,孟长恨下意识的躲开那个眼神,她怕自己憧憬的情绪会流出,更怕孟玉臻会因孟玉阮的话对自己产生偏见。

眼见着孟玉阮和孟玉臻朝自己走来,孟长恨解释道:“我刚好路过这里,不是有意偷听的。”

“不管你是不是有意,你这种躲在背后偷看的人真的很恶心!”孟玉阮的声音里说不出来的厌烦,一个和孟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给孟家带来丑闻的私生女,就是地沟里的老鼠,一辈子见不得人,她怎么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

“玉阮。”孟玉臻低声拦住孟玉阮想说更多的冲动,她娇哼一声:“要不是姐姐,我才懒得跟你说话。”

孟玉臻看着眼前垂头的女孩儿,没想到四年过去,原本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家伙,竟然比自己还高,只是看上去太瘦了,恐怕这四年里,孟家不可能好好待她...

孟玉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或许是怜惜,又或许是可叹,她将自己随身戴在手腕的玉坠取下,走到这讷讷不言的女孩面前,她声音放柔,“长恨,把手伸出来。”

孟长恨哽咽的伸出手,心里脑里乱糟糟的,她不明白姐为什么要让她伸手,是要为了孟玉阮来惩罚她吗?或许她真的应该被惩罚,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到孟玉臻...

可是下一秒,她满是伤痕的手,就被一抹温润触碰,她呆呆的看着手腕上多了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颗小小玉坠,看上去有些年头,似乎陪伴了原主人很久。

孟长恨记得这枚玉坠,她记得这红绳,在那片潮湿闷热的夜里,系着红绳的瓷白右手紧紧与她十指相扣,那么用力、仿佛是握着彼此最珍贵的物件。

“姐!”孟玉阮咬碎了银牙,眼中露出恶毒的嫉妒。

孟玉臻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孟长恨红肿破皮的手,她揉了揉女孩儿的虎口,“现在是冬天,手要记得抹药,不然生冻疮会更难受的...这根手链是我小时候,妈妈在寺庙里给我求的,说会保佑我到十八岁,现在送给你,希望它也会一直保佑你。”

孟长恨感觉系着红绳的手有千斤重,她垂着的头猛然抬起,微红的眼眶里掩盖不住的激动,她尽自己可能的,露出自己最好看的笑容,“谢谢!谢谢...”

“姐”字还没说出口,孟玉阮就在旁咬牙切齿说:“孟长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忘了吗?”

孟长恨顿住嘴,她的笑容也随之僵硬起来,是啊,她没忘,她怎么会忘了,她没有资格喊孟玉臻叫做姐,她只能在心底,偷偷的、悄悄的喊。

“多谢...孟小姐。”孟长恨生涩艰难的说出。

孟玉臻回头看了眼孟玉阮,只是沉默,并未说什么。

最后,孟长恨站在原地,久久凝视她们二人的背影离开。

女孩儿的视线过于炙热,哪怕是孟玉臻,也感受的十分清晰,直到自己与孟玉阮拐弯,她才感受到那抹视线结束,这让她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与孟玉阮分开,孟玉臻去集团总部。

目前回国后,她是在总部担任市场总监一职,她仍需要不断的在集团内进行磨练,但走到这一步,已经比她那两个被孟在乾外派的两个弟弟好上许多。

坐在办公室里,孟玉臻想到徐家的新花园项目,眼睛微眯,透露出一丝冷厉出来。

敢这么没脑子,在孟氏庄园给她下药的,恐怕就是徐凯那个精虫上脑的混蛋了。

但是他死了。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除了爷爷,没人知道。

孟玉臻目露思索,给周行舟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语气欣喜与打趣,“忙碌的女朋友大人,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什么事能让工作狂现在给我打电话呀~”

孟玉臻无奈:“行舟,你以前可没那么不着调的。对了,你还记得徐家那个徐凯吗?”

“徐凯,那个死缠烂打追求你的草包,他怎么了?”对面女声有些困惑,下一秒着急起来,“他是不是又缠着你了!”

“没什么,只是回国后没看到他还挺高兴的。”孟玉臻掩下眼中情绪,心中已经了然,周行舟对于徐凯身死的消息一无所知。

又聊了几句,孟玉臻挂断电话,她已经准备好,晚上回庄园的时候,希望能与爷爷在书房好好聊一聊,至少她要知道徐凯究竟是怎么死的,甚至是说,是被谁所杀。

做下决断,她便投入到工作中,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忙碌结束准备下班。

坐在接送的专车里,孟玉臻低头看着总部的年度简报,忽然间接到一个电话,她漫不经心的接起来。

“喂?”

对面传来妈妈容慧急切的声音。

“玉臻啊!你爷爷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紧急抢救,你赶紧来新德医院来,快点啊!”

孟玉臻握着手机,按下与前座司机的隔板,语气沉稳:“王叔,不回庄园了,我们去新德医院,一定要快。”

“好。”王叔回答,立刻打起方向盘,在路口迅速转弯,朝新德医院的方向狂驶。

这样,孟玉臻才重新升起隔板,她先是安抚容慧的情绪,然后才问:“妈,你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和来龙去脉,都跟我说一下。”

容慧被孟玉臻安抚得情绪缓和了些,这才慢慢将目前的情况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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