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人沉默了几秒,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你弹得很好听。”夕阳罩下来的时候,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
临珰愣了两秒,迟迟道:“谢谢...”
窗外没再说话,落下来的阴影缓缓移动,走远了。
她不自觉地朝前走了两步,趴在窗台上,伸着脖子朝外看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珰珰!你在和谁说话呢?”
宋暖的声音将她拉回神来,她收回脑袋,走回到钢琴前,手指寻找琴键的位置,嘴上回答没谁,脑袋里却在想着程琰的事。
直到预备铃声响起,她跟着几人一起出去,拉着宋暖故意落后了几步,偷偷问:“暖暖,程琰考得怎么样?”
宋暖脚步一顿,皱着眉看她:“怎么又提起他了?”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刚刚看到从琴房边路过。”
“他来琴房干什么?”宋暖感觉有些奇怪。
临珰也一样想不通,她还以为是来找她麻烦的,没想到只是夸了她一下,她没有自恋到那种地步,认为别人是专程来看她的。
“可能只是路过吧。”她说,“之前你不是说他成绩不好吗?我忽然就想起来这个事儿了,随口问问。”
“行,那我陪你去看看,刚好我再去看看我的成绩。”宋暖朝前面嚎了一嗓子,让他们先去教室。
李槐安转过头来看:“你不是看过成绩了吗?怎么又要去看?”
宋暖张口就来:“又忘了,再去看一眼,不然心里不踏实。”
李槐安和盛夏没再说什么,朝教室去了,宋暖拉着临珰朝办公室旁边去。
这会儿快要上课,没有什么人来看成绩,零星几人也朝教室去了,宋暖和临珰直接扒在成绩单上一个个找过去。
从后往前看,很快找到了程琰两个字。
“找到了。”宋暖的指尖戳着那个名字,往后划去,“排在1780名。”
“全年级一共多少人?”
宋暖往下看去:“2281人。”
临珰点了点头,讷讷一声:“那还是真差啊...”
“走吧,回教室吧。”宋暖拉着她往回走,“要我说,这个程琰吧,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以前可能是我们误会他了,不过你也没必要那么把他放在心上。”
“我没把他放心上,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就会想到他,可能是因为老是莫名其妙地碰到他吧...”临珰越说越心虚,连声音都变小了。
宋暖皱着眉,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她淡定摇头:“没有啊,我不喜欢他。”
宋暖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他可能没有那么坏吧,但你们不般配,你还是别想他...”
说到这儿,宋暖忽然停下了脚步,临珰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在她背上。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呀。”临珰揉着额头,语气有些嗔怪。
宋暖没说话,有点儿尴尬地看着走廊拐角处的男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多久了,是不是把她们的话全听完了,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跟他打招呼。
她把临珰拉到身边,偏头小声问:“程琰在前面,我们要不要打招呼?”
临珰愣了一下,脸蹭一下红了。她以前从来没有在背后说过别人的坏话,而且还被人逮个正着,她也觉得很尴尬。
“打吧...”她牵着宋暖,佯装镇定地走过去,朝着那道瘦高的影子微微点头。
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听见了,只拉着宋暖匆匆绕过他,直直奔向教室内,小声和宋暖说,以后还是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了。
尴尬了一个晚上,临珰才把这事儿给忘了,第二天大部分的课都是在讲卷子,临珰没做,也听不明白,坐在座位上发呆。
有的老师很好,讲讲卷子,一节课就过去了,有的老师,骂人都要骂半节课。
临珰趴在桌上,躲在讲台下,不敢抬头去看,只听见政.治老师在讲台上不停地骂。半节课后,老师骂完了,开始发试卷。
果真,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小声抽噎的女声,一边哭一边来捡卷子。
她很想安慰她们几句,但一看坐在讲台上不动如山的老师,她又闭紧了嘴。
“哭就对了,我要是考这么点儿分数,我也哭。”讲台上又传来老师浑厚的声音,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有内疚,又补充了一句,“哭说明你们还有救,还有廉耻之心。”
临珰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安慰到那些不及格的同学,反正她听得是一阵头皮发麻。
讲台上念到了宋暖名字,她政治还可以,这次考了八十多,快九十。临珰冲她笑了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知道她肯定也笑了。
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程琰。”
老师点到名字,没有报分数,直接把卷子从讲台上扔了下去。
临珰听见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停在了身边,然后蹲下身去。
“我的卷子掉在你脚边了。”
“啊?”临珰猛得抬起腿,弯在椅子下。
她刚刚一听到程琰的名字,就被吸引了注意,完全没有感觉到卷子落在了脚边。她看着他伸出手,捡起那张卷子,然后抬起头,看着自己,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她双手撑在椅子边缘上,不知道心为什么跳得有点儿快。
那道身影没再说话,起来、转身、离去。
试卷发完,一节课已经快要上完,老师刚讲完一道选择题,下课铃声就响了,临珰还没回过神来,宋暖就凑过来了。
“吓死我了,还好我政治还可以,不然就要被骂了,我看她们好几个女生都被骂哭了。”
临珰点点头,虽然她没考,但是感同身受了:“我刚刚听见她们哭了,政治老师也太那个了一点儿。”
宋暖嘘了一声:“谁让他是年级主任呢,他也不是针对我们班,听说他带的那几个班都被骂了,希望我们高二别再遇到他就行了。”
临珰赞同,她知道政治老师可能是恨铁不成钢,但是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有点太过伤人了。
两人正聊着呢,门口忽然传来班主任的声音:“这几个同学跟我来一下办公室,盛夏,李槐安,临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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