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校纪校规了？在学校旁边打架生怕保安发现不了吗？尤其是你俩！”

学生会教室里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窒息空气，几个人垂着脑袋挨骂，刘吉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木质桌面上：“给我一人写一份保证书！”

李至挠了挠后脑勺，讨好道：“刘老师您别生气，我们绝对不会再犯了。”

刘吉横扫一眼对面低垂着头的女孩：“上次林拒霜也是这么跟我保证的。”

林拒霜心虚地摸了摸鼻头。

刘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妥协般垂头：“算了，这次事出有因，你们又受了伤，将功抵过，我就不追究了。”

“不过！”她加重音量，话几乎是靠吼出来的，“你们要是再遇事这么莽撞，我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了，听懂点头。”

三个人粘贴复制一样同时点头。

柯则砚慢半拍。

刘吉叹息一声，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转身离开教室。

李南夏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呼吸着没有刘吉存在的空间的新鲜空气，重新活过来一样，撇着嘴泪流满面：“刘老师太吓人了。不愧是灭绝师太，站我面前我大气不敢喘小气不敢出。”

林拒霜继续看手头没处理完的资料，一旁的李至倒是热心肠贴上去：“刘刘国王虽然凶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南夏你适应就好。”

“什么刘刘国王？”

柯则砚凑到林拒霜身边，粗略地读过她手上的纸：“这些都要你一一过目吗？”

“嗯，李至审核完给我，我做最后筛选。”她头没抬一下，随口应付着。

“那你看到我的了吗？”

“……”林拒霜一噎，“看到了，怎样？”

“不怎样。”他坐直身体，手撑着下巴，偏头看她，“就是想问问。”

“诶对了。”李至跟李南夏解释完“刘刘国王”的意思，冲着他们这边说话，却直勾勾盯着柯则砚，“柯则砚你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啊？”

闻言，林拒霜也搁置下工作，和他们一同把目光放在柯则砚身上，看上去真有几分好奇。

话题的主人公只是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道：“在原来的学校里打架，被开除了。”

“……”

“骗你们的。”

“……”

柯则砚轻笑着，一只手架在椅背上，身子随意后仰：“暑假那会来这边找我朋友，为了方便顺便把学籍转过来了。不过我本来想报二中，但他是一中的，联系了老师来拉我，答应帮我学费减半，我才来这上的。”

“那你成绩得多好啊？”李南夏感叹。

“一般。”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敲门声掐断屋内的谈话声，李南夏和李至朝门口看去，就见邹潇雪低垂着脑袋站在门口，手藏在身后，看上去有几分局促。

林拒霜晚她们几秒抬眸，定睛看清来人后才道：“进来。”

得到应允，邹潇雪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前，和林拒霜对视。

她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仅仅一刹，她却像触电一样挪开脸，看向一旁的地板。

林拒霜知道她内向，于是特意放软了声音：“怎么了？”

“昨天，谢谢你们救我。”

她的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林拒霜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她说尽了勇气，含笑道：“别客气呀，我们都是同学，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对啊，我们怎么可能看着一中的同学被混蛋欺负。”李至在一旁补充，“不要有心理压力，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邹潇雪喉间哽住，张了张嘴，那些想道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忽略不掉林拒霜对她温和的神情。

“可你们因为我被伤了，我……”

“没关系的，真的。”林拒霜甩了甩手臂证明自己没事，“你一点都不用内疚，你是受害者，该内疚的是伤害你的那些人。”

林拒霜笑着歪了歪头：“如果你实在想感谢，那就支持我们学生会纳新吧。”

她递出去一张空白的申请表。

始终没反应的柯则砚忽而侧头看向她。

少女的侧脸弧度精致，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书香韵味，笑的时候眼睛也轻轻弯起。他收回视线，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邹潇雪愣了好一会才僵硬地接过，久久不能回神。

林拒霜眉眼舒展：“期中考试也要加油哦。”

邹潇雪骤然看向她，握着纸的手抖一下，道声谢后匆匆跑走。

“主席还真是时刻记着工作。”柯则砚在旁边幽幽开口。

林拒霜咬了咬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她头转过来的一瞬间，他的脸忽然靠了过去。两个人的距离在瞬间被拉进，温热的鼻息喷在彼此身上，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你很敬业。”

他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退开，仿佛刚才那一秒极近的距离不存在一样。

旁边两人见鬼一样看着这一幕。

李至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之前见过拒霜姐这样吗？”

李南夏用同样的说话方式回他：“没有，从来都没有，这是第一次。”

林拒霜强迫扯回理智，胡乱地从桌上抱起几张资料，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我还有事先走了。”

柯则砚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人彻底消失才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先回班了。”

她应该生气了吧。他心里想着，脸色却任旧冰冷如山，双手插进兜里，在屋里剩余两人惊恐的注视下慢慢走远。

他也没料到林拒霜会转头。

她会抵触自己吗？

“他们两个什么情况？”李南夏闭上嘴巴，揉了揉酸疼的下颚。

—

林拒霜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匍匐着头学习。她走到座位上坐下，看到门口姗姗来迟的邹潇雪。

她似乎是跑着回来的，单薄的脊背上下起伏，怀里还紧紧抱着她递给她的申请表。

后桌拍了拍林拒霜的肩，凑过去小声提醒：“班长，刚才童童来班里说下节自习改化学，要考试。”

自从徐途第一次闹事后，学校很快把他的座位搬走，现在他又惹出这种事，更是直接被开除，所以林拒霜的前桌现在空无一人。

她走神地看了会空荡荡的前方，小幅度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没事没事。”后桌红着脸低头，继续埋头写题。

林拒霜这张脸，真的是男人看了惊叹，女人看了晕厥。

童偌赶在预备铃打响的前一秒踏进课堂，李南夏从后门猫着腰悄咪咪走到座位旁，手扒着桌面，给林拒霜投了个讨好的笑：“我回来啦……”

“化学老师开会去了，这节课我来监考。”她怀里厚厚一摞卷子放在讲台上，“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你们也知道我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至少平均分及格，行吗？”

后排的男生率先起哄：“童姐报个数。”

“报了能考得到吗？”

屋里响起异口同声的拖长尾音的“不能”。

“呵。”童偌翻了个白眼，“把书放好，我发试卷了。”

府一中重理，府二中重文，成绩倒是不相上下，只是一中比二中早建几年。林拒霜高二分科选的物化生，倒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她理科脑。

府城十月的风流逝在她的笔尖，她知道，自己每写下一个字，就能维持年级第一的位置一秒。

就算人人都说男生理科比女生更强，她也从不认为女生天赋比男生差。

她的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写完最后一个步骤，她握着笔，看向窗外的景色。

金色的树叶长到到教学楼的走廊围栏上，在风的吹动下发出声响，枝叶连成金色的海浪。

下课铃在这时响起。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翻动卷子的声音，不少同学陆续交卷，从她的课桌边擦过。

林拒霜不知道，几年后的她是否还会回想起现在的场景。

在她冗长又短暂的高中生涯里，最平淡地一笔。

突然，视野里闯入一道颀长的身型。

少年双手插兜，黑色短发微微翘起，五官出众眉骨硬朗，眉宇间却有股张扬的恣意。他跟身边人说着话，抿着笑意，与她无意间对视。

两道目光相触，又同时心照不宣地错开。

林拒霜站起来，拿起卷子准备交卷，和走过去的他隔着一道墙擦身而过。

李南夏嘟着嘴，毫无目的地翻动着课本，粗略扫过每张页面上有色彩的部分，又叹息着合上。

邹潇雪从课桌里捏起一张花朵剪纸，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掌心，看着桌面上空白崭新的申请表，新剪的刘海掩住她的神情，只能看到她微微弯起的那丝笑容。

高二七班门口出现一个人：“拒霜姐。”

林拒霜走回位子的脚步一顿，一脸莫名回头看他，就见李至扒着门框，笑得腼腆：“那啥，我下节课化学。”

她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书。”

楼梯转角处，柯则砚站在墙边，斜阳拉长他地上的影子，显得他良好的体态更加优秀。他在想着什么，等了一会才上楼。

南夏：！

李至：！

林拒霜：……

柯则砚：[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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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