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乱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姚远侧脸,年轻的将军纵然接连奔波,却不见疲色,李迟盯着这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发呆。

与姚远的小别重逢如同一剂良药,让他近些时的焦虑不安都被抚平,他耽于这样宁静美好的时刻,也理解了何谓“君王从此不早朝”。

姚远眼睫颤动,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就是李迟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可爱极了。

姚远腿上感觉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陛下长大了。”

李迟一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姚远拽了拽自己的腰带才反应过来,瞬间羞红了脸,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姚远,闷声道:“我都十七了,太医说这是男子正常现象,笑什么嘛!”

姚远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对,所以陛下准备好与我成婚了吗?”

李迟听着这蛊惑的声音如同蛇蝎一样往自己耳朵里钻,他羞得直缩脖子,试图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却被姚远捉住了肩膀,炙热的胸膛就贴在他后背,暖烘烘地烤着他。

姚远得寸进尺:“嗯?”

李迟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这就叫礼部去筹备。”

姚远见他都快熟了,于是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兀自感叹道:“我恨嫁啊。”

直到这会儿姚远才想起来去城门外把绝影骑回来,绝影被栓在外头一个晚上,前蹄无聊地在地上刨了十几个坑,见到姚远时,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甩甩耳朵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迟伸出手去抚摸绝影的脖子和鬃毛,安慰了好一会儿绝影才施舍了自己的原谅,伸着脑袋去蹭李迟。

李迟被蹭得痒,咯咯笑着看向姚远,道:“绝影真乖。”

姚远却眼疾手快地掀开试图蹭李迟侧脸的绝影,抱着李迟翻身上马,施施然骑进了城。

他们没有穿朝服,但却别有风度,胯.下骏马又极其亮眼,因而这一路上吸引了许多打量的目光,还有不少胆大的姑娘从楼上向他们抛手帕,姚远也不推辞,用刀鞘一挑,一一接了。

收到手中一数,发现竟然有二是来条,姚远挑眉看向闷闷不乐的李迟,道:“看来本侯爷还是很受欢迎的嘛,你说是吧,陛下?”

李迟明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气恼,扭过脸去,嘟囔道:“明日朝会我就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我看谁还敢乱扔帕子!”

姚远将帕子收起来递给李迟,低头将下巴垫在李迟肩上,道:“好啊,我的小陛下。”

......

押送阮氏娇的队伍里都是姚远的亲兵,脚程极快,纵然途中被绝影甩开了,却也仅仅只晚了一天到京城。

李迟暂时没想好如何处置这位南夷国主,只好暂时收押。

李迟看着桌案上的奏折,里头大致分成两派。

以彭磊为首的一派认为应当立即处死阮氏娇以绝后患,并扬我国威,让南夷将来不敢再进犯。

而以秦山为首的一派则认为可以暂时扣下来,静待南夷国内出现内乱,等新国主被拥立之后再放阮氏娇回去,使他们两虎相争。

李迟看向立于堂下的秦山和彭磊二人,道:“二位卿家,你们的提议各有利弊,但既然人已经被俘,那么后续处置如何都可以再议。况且据朕所知,阮氏娇也有苦衷。”

秦山抚须点头道:“正是,本是良家女,却落得如此境地,若我们草率处置,将来青史之上恐怕要记这一笔的。”

彭磊反言相讥道:“秦阁老未免太过仁慈,我自统领军机处以来,核对四境战报,对南疆战况更是了如指掌,你这般仁慈,死于西南战火中的军士和百姓又该如何说?”

李迟及时打断这两人的争吵,道:“朕以为,处死或者赦免都不妥当,不如先收押大理寺,等南夷国派人来和谈时再做决断不迟。”

秦山和彭磊二人这才休战,齐声道:“陛下圣明。”

李迟轻咳了一声,话音一转:“二位都是朕的股肱之臣,那朕便也不卖关子了......嗯,那个,朕打算娶亲了。”

秦山一愣,不明白之前怎么劝都不听的小皇帝是怎么突然就开了窍,但还是点头道:“是好事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得陛下青眼?”

李迟道:“不是姑娘......大家都认识的,是镇国侯,姚远。”

大殿内顿时落针可闻,悠悠香雾都仿佛凝滞在空中,方才还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的秦山和彭磊,二人一瞬间统一战线,齐齐跪下了,悲道:“陛下不可!”

李迟与立于堂下的姚远对视一眼,对于这个局面并不意外。

姚远出声问道:“有何不可?”

秦山沉痛道:“有违礼制,有悖人伦,天理难容啊陛下!”

李迟不悦,反驳道:“姚卿德行俱佳,上得战场、下得朝堂,与我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再者说,自古便有男妃一说,到朕这里如何就不可了?”

彭磊看看李迟,再看看姚远,只觉得牙疼得厉害,含糊地说:“侯爷还有军务在身,应该不方便纳入后宫的吧?”

姚远闻言笑了,驳道:“彭大人多虑了,我不入后宫,仗该打的照样打,政务该处理的一样处理,不会撂挑子不干的。”

秦山:“这这这......”

李迟一挥手,不容置喙道:“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劝,秦阁老与彭大人下去后,与礼部魏尚书和户部雷尚书他们也通个气吧,选个良辰吉日,尽快礼成。”

彭磊自崇政殿出来后,由府中小厮接回住处,小厮见他神色不好,也不敢贸然发问,只得闷头做事。

彭磊上了马车之后,门帘一落,他嗤道:“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正在驱马的小厮被吓得一哆嗦,生怕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到了,赶紧加快速度驾车离去。

......

当朝皇帝李迟要迎娶镇国侯姚远一事,迅速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官宦大臣们关起门来不知道有多少更小众的癖好,但谁也不敢将这禁忌之事放到明面上,生怕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那可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坊间传言三头六臂的煞神姚远!甭管娶还是嫁,多大的福气也得要自己有命享才是,不然总不能是图人家能镇宅吧?

人们私下里讨论得愈发起劲,街头巷尾的百姓,只要对个眼神、凑个脑袋,便知道要聊什么事,饭馆酒楼这种喧闹的地方,更是流言蜚语的重灾区。

瓦舍评述紧跟时事,讲起了《董贤传》:“昔西汉衰帝刘欣,拜董贤为黄门郎,陪侍左右,出入同辇,同卧同起,共枕而眠,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茶楼戏馆也出了新曲目《咏怀》,词中道:“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

对于此事,李迟和姚远选择了默许,他们并不介意世人的眼光,也不打算捂上世人的嘴。

姚远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功过是非、荣辱雅俗,后世人自会评说。”

李迟点点头,牵起姚远的手,与他坐在侯府桃树下对酌,道:“且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婚书必是我亲笔来写才好。”

姚远挑眉道:“哦?为何不能我来写呢?”

李迟摆摆手,已经不胜酒力,晕晕乎乎地回答:“是我亏欠了你,也是李家亏欠了姚家......你莫跟我争这个,能为你做的我都愿意......嗝。”

姚远笑着抿了杯中残酒,又听李迟继续嘟囔:“姚卿啊......你不地道,我都喝了两壶了,你才刚抿完一杯......你坏!”

姚远托起李迟的下颌,与他接了一个酒香四溢的吻,将人彻底放倒了,又将他打横抱起来,回了房中。

小厮端来木桶和热水,然后便知趣地退下了,不再打扰。

姚远三下五除二将李迟身上衣服剥了,用浸过热水的布巾给他擦身。

李迟本就肤色白皙,细皮嫩肉的,饮酒后更是白里透粉,被热巾擦过的地方更加红润,骨肉初成的身躯简直完美无瑕,除了腿上有一道浅浅的疤,是当时秋猎遇刺时留下的。

姚远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道疤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指上茧子摩挲疤痕的感觉太过微妙,引得李迟不耐地扭动了一下,逐渐转醒,他小声问道:“为何不把我放桶里去洗?”

姚远瞬间回神,咽了咽唾沫,答:“酒后不宜泡澡,陛下喝糊涂了。”

李迟某种闪着微光,借着酒力,软绵绵地缠到姚远身上,吐着热气在姚远耳边道:“将军啊,你是真君子,柳下惠,坐怀不乱,我都这样了也不逾矩。”

姚远倏然将他脸扳到自己面前,反问:“嗯?陛下希望我逾矩么?”

李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盯着他痴痴地笑,看得姚远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最终姚远用尽自己毕生功力,将旁边被褥扯过来裹住李迟,将他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恶狠狠地在他耳边恐吓道:“我劝陛下乖一点,莫再撩拨为好,否则到时候吃不消的是你。”

李迟酒后格外任性,闻言满不在意地反问:“是么?我记得侯爷说过自己‘旷日持久’,可毕竟尚未成婚,我怎知道是真是假?”

姚远老脸一红,捂住李迟的眼睛,道:“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快睡觉吧,我家小陛下。”

李迟的小嘴还在叭叭个不停,一会儿说婚期定下了,一会儿说到时候穿什么款式的婚服,说来说去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把自己给念叨困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在姚远怀里睡着了。

姚远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他的睡颜,刚想起身去熄灯,却发现自己胳膊被李迟枕着,又不忍心吵醒他,于是屈指一弹,用气劲将烛火打灭。

窗外柳醉风轻,倦鸟归巢。

预计下一章大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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