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就露出半个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神情怯怯的。
祁楚稍稍抬手,她立刻吓得将自个尽数埋进了被窝。
看得他心里生出几分逗弄之意。
“出来。”他故意冷了声。
金丝蚕被颤了颤,半晌,昭玉才掀开一个小角。
摄政王太凶了,着实将她吓得不轻,可对方既愿意与她商量,她的确该积极些。
在心底宽慰几声,她还是壮着胆将被褥彻底掀开,小声讨好了句:“王爷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本王若是让你下油锅,你也去下?”祁楚顺着她所说,随口问道。
昭玉急急伸出手臂对他摆了摆,认真道:“炸的…炸的可没有营养……”
祁楚缓缓摩挲着下巴,嗓音低沉喑哑:“清蒸的想必营养充足。”
闻声,昭玉撇了撇嘴,泪珠子又涌了上来。
逗弄之心稍减,祁楚心疼几分,揉了揉她发丝,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本王舍不得吃你了。”
“想让你替本王生小娃娃。若生出来了,本王自会封你当上王妃。”
昭玉一听,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她…她可以生好多个小娃娃,的确比吃她一个划算多了。
惊恐地抬眸望了眼摄政王,险些与对方对视上时,连忙低下脑袋,违心道:“王爷…王爷真好。”
祁楚佯作满意地点点头,却是起身要离开。
他这样动作,昭玉却慌了,往床外探了探身子,“你…你不睡吗?”
“得吃药了。”祁楚没回头,低声回道。
昭玉连忙接上一句,“什么药?”
摄政王低凉的眸光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又问道:“不吃…会死吗?”
“会。”摄政王毫不犹豫地回她。
听罢,她攥了攥被子,小脸装出副担忧的模样急急催促着人,“那您快去吃吧。”
摄政王步子走得飞快,转瞬间,里屋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瑟瑟缩在床角,脑袋里还在想着刚才那番话。
摄政王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不吃药就会死呢。
那…她是不是有法子对付摄政王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沉闷的脚步声又传入耳朵。
这回摄政王没与她说话,自顾自地上了床。
吓得她恨不能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
可还是没躲掉,摄政王将自己盖进了被里,还往她身边靠了靠。
她眼眶一红,视线里又泛起阵阵雾气。
对方身上那堆绒毛刮到她身上,痒痒的,极不舒服,令她慌忙捂住嘴,险些哽咽出声。
摄政王又掐了掐她的腰。
吓得她手一松,“哇”地哭出声来。
“你…你干什么?”昭玉将手握在腰上,抽噎着问了声。
楚姐姐分明与她说,摄政王什么也不懂。
祁楚收回手,不由被她这番反应逗得唇角微弯。
先前是这小东西想尽法子勾他,这会儿他稍稍碰她一下,竟然闹出这样大动静。
拇指与食指指腹搓了搓,刚才一瞬的柔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他再探了手去,昭玉却死死捂着腰,不许他碰。
干脆将手搭在了她手背上,故意哑着声问道:“小尼姑吃什么长大的?腰这样柔。”
昭玉身子颤了颤,小声回他,“吃…吃萝卜青菜……”
她脑袋晕晕的,说完咬紧贝齿,湿漉漉的眸子望了眼人,盯着那可怖的面具,心底又添了几分惧怕。
“你是小兔子吗?”祁楚低声反问她。
小尼姑贪嘴得很,萝卜青菜哪里够。
昭玉不敢答话了,抿着唇垂眸看着被褥上的图案。
摄政王轻掐了下她手背,疼得她将手缩回胸口,互相揉了揉。
然后,对方又握住了她细柔的腰。
她“呜”了一声,腰上痒了起来,想要不好笑,又没胆子抵抗,只能咬住下唇,试探性地伸手推了推人。
摄政王往她这儿靠了靠,几乎要附到她耳旁,“让本王揉揉。”
昭玉吓得停下动作,抬起眼皮子,眼睫颤了颤,小声道:“就…就只能揉揉……”
祁楚沉沉“嗯”了声。
昭玉抿了抿唇,不敢盯着人瞧了。
她忍一会儿,对方定然就没兴致了。
伸手摸了摸肚兜的系带,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死结,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对方动作许久不停,还愈发放肆起来。
昭玉被他掐的疼了,哼哼几声,扭了扭身子。
她不敢出声耍脾气,只能咬住下唇乖乖受着。
等她习惯之后快要睡着了,摄政王又凑过来啃了啃她的脖子。
吓得她立刻就醒了,努力睁着眸子不敢睡觉。
生怕自个睡着了,一个没注意,第二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最后她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还是被一个侍女喊起来的,被窝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四处摸了个遍,确信其他地方没缺肉,才任人伺候她起了床。
侍女给她套了一身天丝棉浅粉齐腰襦裙。
系腰间裙带时,昭玉轻“哼”了声。
侍女慌忙停了手,小声问道:“可是奴婢伺候的不好?”
昭玉对她摇了摇头,自己将手搭在腰间将裙带系好,声音微哑地回她,“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侍女闻声,抬眸看了眼她脖颈上的红痕,心下了然,悬着的一口气慢慢吐出。
又急急低下脑袋,恭敬道:“玉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昭玉一脸惊恐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洗……”
她昨晚上被咬下了块肉呢,怎么…怎么洗脸。
侍女心下不解。
昭玉却握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姐姐…你送我回竹槿院好不好……”
这破地方让她太害怕了。
光是看着,就令她想起昨夜心惊胆战的事。
侍女身子一僵。
伺候昭玉是摄政王吩咐的,摄政王对身侧小姑娘的重视更是显而易见的。
她纠结片刻,才抬眸望着人道:“若是摄政王殿下问起,奴婢便说是玉姑娘自个要求的,可好?”
昭玉胡乱点了点头,侍女才领着她出了屋,与其他几人一路互送着她回了竹槿院。
一进竹槿院卧房,昭玉直接“哇”地哭出了声。
她往软榻上一倚,狠狠捶了下身旁的小桌,“摄政王太…太坏了!”
静吟也刚闻声赶到竹槿院门口,与她一道进屋,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更是不明真相,只能抚着胸口小声问道,“玉姑娘昨夜被强迫了?”
昭玉抬眸,顶着可怜兮兮的小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静吟突地受到了几分惊吓。
摄政王能浪费许久时间陪着小姑娘演戏,费尽心思哄着小姑娘,最多不过与她开开玩笑。
她实在想象不出,摄政王强迫昭玉是个什么场景。
连她都恨不能宠着人呢。
昭玉看她讶异的脸色,猜她不信,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指了指自己的腰,哽声和人抱怨道:“他…他掐了我的腰,还…还四处亲我……”
“还有呢?”静吟开始心疼了起来,走到她身侧,俯下身子,闻声问道。
就算她看得出,小姑娘也喜欢他们家王爷,可那些事情,到底是强迫不来的。
“还咬掉了我脸上的一块肉……”昭玉抬手凌空指了指,“还好我味儿是苦的。”
若是她太美味,就保不住性命了。
静吟唇角一抽,轻抓住昭玉的小手往她脸上摸了摸,“肉还在呢……”
昭玉眸子一亮,这可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她伸手挠了挠,确信真没缺块肉,才缓下心神。
也顾不得一身酸痛,扯了扯静吟衣袖,往屋外探了眼,确信没人,才微微直起身子,小声问道:“摄政王…是不是有什么病呀?”
静吟吓得后退一步。
昭玉性子好,她与她什么话都能说,也不必顾忌什么。
可这般胡乱讨论摄政王,她实在没那个胆子。
这事,祁楚可还没叮嘱过她该如何说。
“奴婢…奴婢不知……”她盯着地面,细声回了句。
昭玉叹了声气,抹了抹眼尾的几滴泪,唉声道:“若是摄政王真有什么不治之症就好了。”
静吟胆子不算大,被她这番话吓得不轻,壮着胆子又走到昭玉身边,揉了揉她头顶凌乱的柔软发丝,小声提醒道:“玉姑娘这些话可别让别人听见了。”
“什么话不能叫旁人听见了。”祁楚低沉却带着几分柔缓的声传入屋中。
静吟吓得回眸看了眼出现在屋门处的人。
对方脸色带了丝愉悦,只是眸光冷冷地落在了她手上。
惊得她连忙收回手,狠攥着掌心。
前些日子她每日伺候昭玉沐浴,摄政王都未说什么,这会儿她不过揉了下昭玉发丝,竟表现出这样可怖的醋意。
她不过是个伺候人为生的小丫鬟……
“你出去吧。”
祁楚抬步走入屋中,对静吟摆了摆手。
静吟巴不得如此,垂下脑袋小跑着出了屋。
还未坐下,祁楚看着昭玉刚哭过还泛红的小脸,柔声重复了句:“什么事不能叫旁人听见?”
那左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咬痕,有处地方还稍稍破了点皮。
昨夜他为了维持摄政王在昭玉眼中的形象,倒是没个轻重了。
也怪齿间软绵绵的口感太好。
他在昭玉身侧坐下,抬手揉了揉她小脸儿上的伤口,未及开口宽慰,便被昭玉紧抓住了手。
昭玉急急问道:“楚哥哥,摄政王是有什么病吗?”
“嗯?”祁楚一时未反应过来。
昭玉捏着他手,又朝屋外看了眼,才小声解释道:“摄政王昨夜与我说,他晚上不吃药,就会死呢……”
祁楚反应过来了,抚额佯作沉思了半晌,才回她:“摄政王日理万机,兴许真有什么不能叫人知晓的隐疾。”
“这样呀……”昭玉拖长音,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
楚姐姐没与摄政王在夜间一起睡过,自然不知晓这事。
这会儿知道的,说不定只有她一人。
“小玉想杀了摄政王吗?”祁楚冷不丁地问了一声。
虽是自个原先所想,这会儿听昭玉这样说,他心里头仍旧觉得不太对劲。
昭玉连忙对他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而后将小脸儿往他这边一凑,软糯的声压得极低,“若是让他吃少点药,他是不是就半死不活了?”
“兴许。”祁楚胡口回了句。
原先这计划他是想等昭玉说罢,自个提的。
“到时摄政王自己管不了王府的事,定会让楚哥哥帮他的。”
昭玉心里认真思索着,微微挺了挺胸脯,脸上沾了几分得意之色,“然后……楚哥哥就能趁机当上摄政王了。”
若是能害得摄政王丢了高高在上的位子,昨夜那些事,她可就一点儿也不委屈了。
祁楚见她将后面的路都替他想好了,颇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都没料到,小尼姑竟是个比他还有野心的。
昭玉松开握住他的手,揪住他的衣袖,趁他没反应过来,对准他左脸颊亲了口,恨恨道:“那这事就交给昭玉,昭玉定会想法子让摄政王对付不了楚哥哥的。”
祁楚只能顺着她赞了几句,极生硬地问道:“小玉昨夜可受了什么委屈?”
昭玉骄傲的神色忽地滞住,眼神躲闪着撇过脸回他,“没…没呢,摄政王待我可好了。”
她这般,雪白纤长的脖颈又露出一小截,上面殷红的红痕简直刺目。
祁楚深吸口气,侧过眼眸,“小玉今日怕是没照过镜子吧?”
昭玉细细柔柔地“嗯”了声。
她怕在铜镜里望见自己缺了块血淋淋的脸,自然没胆子去照。
祁楚猝不及防将她打横抱起,抱入里屋梳妆台前,才缓缓放在了椅子上。
昭玉被迫瞧见了自个在铜镜里的样。
脸是完好的,但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昭玉往前面凑了凑。
脸上破了点皮。
难怪今早还那样疼。
她瞪大眸子,小心抬起脑袋看了眼身边的祁楚,绷着唇不知道说什么了。
“摄政王待小玉竟然这样坏。”祁楚嗓音冷了冷。
昭玉眼睫颤了起来,想反驳,却不知晓怎么反驳。
不光脸上破了皮,她脖子上还有一块块的红痕,都是摄政王欺负她的证据。
她敛下眸子,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她不想让楚姐姐担心的。
祁楚俯身揉了揉她脖颈,嗓音凌厉,“楚哥哥定会为小玉报仇。”
昭玉握住他手腕,眸光潋滟,想说他们不能复仇。
最后瘪了瘪嘴,还是没说什么。
“不是为了昭玉,是…是为了无辜的人。”她小声补了句。
她可还清楚的记着呢,六师太与她所说的摄政王的那些恶行。
说罢,她猛地抱住了祁楚的腰,将脑袋埋了过去,蹭了蹭,“我也会帮楚哥哥的。”
祁楚身子一僵,沉声道:“那楚哥哥也得回去想法子了。”
昭玉小声应了,半晌才不舍地松开手。
一路到竹槿院门口,祁楚才缓缓吐出口气。
手抚着小腹,心下一时无奈。
他其实不曾想过,该怎么和昭玉说这些事。
待走到书房门口,秦二也恰巧步履稳健地赶来。
陆三效率极快,昨日将所有东西备好,而后就去皇宫内替了秦二的活。
秦二见了祁楚,加快步子走了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祁楚不耐地对他抬了抬手,毫不修饰地直接问道:“你说,若本王真是个统领,怎样才能合理地夺得摄政王之位?”
其实糊弄糊弄昭玉也成。
只他忧心昭玉日后知晓了这事该如何。
秦二呆愣住,王爷可还不曾怀疑过他。
连忙高声道:“属下忠心,日月可鉴。”
“本王问你这事了吗?”祁楚冷声打断了他。
秦二垂下脑袋。
那些话,他哪来的胆子回答,说了岂不是说明他图谋不轨?
祁楚拍了拍他的肩,“若你没在昭玉跟前说那些话,兴许便不会碰见这事。”
说罢,他负手走进书房。
之前的那些事,他稍想想便想出来了。
若是秦二不提及摄政王,昭玉这会儿估计还傻愣愣地闷在屋子里看话本子。
对着跟进来的秦二,祁楚压低声,极严肃地道:“本王准备给她演出戏,让她以为本王夺了摄政王的位子。”
秦二彻底呆住了。
他发誓,他只是瞧着小尼姑一脸傻乎乎的样,胡口诌了两句,没料想现在竟是要陪着自个主子,去夺主子的王位?
“可……王爷,属下这两日原本也准备回来,老皇帝神志不清,属下听说了点儿事情。”他垂着脑袋,恭敬回道:
“属下似乎猜出太子去何处了。”
祁楚眯起眼眸,抬手缓缓摩挲着下巴。
他给昭玉安排的那出戏已演到一半了,忽地走开,这场戏还不知道要到何时结束。
秦二半晌未得答复,小心试探了句,“王爷不妨趁着这次出门,将摄政王的位子夺过来?”
他说得极为怪异,但书案后头的确有了动静。
祁楚觉得可行。
比起在昭玉眼皮子底下,出去一趟可要方便太多。
即便说摄政王病死在荒郊野外都称得上天衣无缝。
祁楚轻敲书案,沉声应下了。
这一回出门,应当是,一举两得。
他往椅背上一仰,轻声道:“本王让你妹妹去教昭玉些事情了,你去她跟前嘱咐几声,让她往后注意着自己出口的话。”
仔细一想,这两兄妹果真一个德行,都喜欢糊弄他的小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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