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看她委屈可怜的小模样，不得不认命般走了回去。

“那要楚哥哥如何？”

昭玉紧咬着下唇，默了半晌才答道：“你就在边上等着我。”

她实在不好意思叫楚哥哥帮她洗。

祁楚与她双目中的期待对上，自然也不舍得拒了她这样卑微的请求，点头应下，就在屋内等着她。

屋内水声阵阵，即便不去瞧，他心里仍旧一团乱。

过了半晌，仍未听见昭玉起身的声音。

他略略抬眸望了眼，昭玉整个人都缩在木桶中，只露出个小脑袋，见他看过来，也转过眼眸望着他。

一动不动。

他只得蹙着眉头走过去。

“怎么还不出来？”

祁楚试了下水温，只剩几分温热，用不了多久，就得凉下去。

昭玉却还往里面缩了缩，“外面冷，我不敢出去……”

祁楚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外面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府内，骤然从热水中出来，的确能将她冷得打哆嗦。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矫情？”

昭玉抿着唇不答话。

她以前可不曾过过那样的好日子，是没机会矫情。

祁楚心底叹了声气，还是半弯下腰，微微张开双臂，“楚哥哥在外面接着你。”

昭玉试探着往外头伸了伸，然后直接跳了出来，祁楚果真如他说的那般将她接进了怀里头。

她面色羞赧地抬眸望人。

祁楚却紧闭双目，用手中浴巾胡乱擦拭着她身上水珠。

分明还没擦干，将刚才缝好的小块棉被垫在亵裤替她穿上，便抱着她往边上的软榻走去，要将她塞进被褥里头。

昭玉咬了咬唇，双手环住他胳膊不肯动弹了，轻声唤他，“楚哥哥，你看看我。”

祁楚睁开双眸，账内烛火幽暗，昭玉莹白的身子覆着他落下的阴影。

他未有半刻迟疑，直接拉开被褥，将昭玉塞了进去，而后又紧紧替她盖上。

昭玉委屈地瘪起嘴。

楚哥哥竟都不愿看她。

祁楚蹲下身子，撩起她沾湿的发尾搭在床外，嗓音低喑，“楚哥哥看久了，可就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昭玉生出几分不满。

祁楚勾了下她的小脸，思索片刻才压低声恐吓道：“忍不住让昭玉给楚哥哥生小娃娃。”

昭玉果真被他语气吓得动作一滞。

反应过来后，却是眸中一亮，“那…那不是正好吗？”

她攥着被沿一掀，就要坐直身子。

祁楚微微撇开脸，“小玉白日里不是不情愿与楚哥哥在一块了吗？”

“我没有……”

昭玉嗓音弱弱地开口，小心翼翼地揪住他袖口，张了张口，半天还是欲言又止。

最后只说出句，“我还是乐意与楚哥哥在一块的。”

话音落下，祁楚依旧没有回过脸来望她。

她再度赌了气。

“我现在还没有瞧见比楚哥哥漂亮的男子，还是乐意与你在一块的，若是往后瞧见了…我定然就和那人走了。”

她嗓音一贯软糯，不带半点儿威慑力，祁楚却是听得桃花眸一睁，回眸握住昭玉手臂，沉声道：“楚哥哥不许。”

没料想他有这样大反应，昭玉疼得轻呼的声骤然止住。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情，故意撇开了脸去。

“凭何不许？楚哥哥不是还想着往后碰见比我漂亮的女子也娶回府吗？”

“我何时说过？”

祁楚要被她这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气笑。

“即便没说，你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昭玉一副有理有据的样，端坐着身子，与他细细道：“那我多嫁几个男子怎么了？到时若有女子欺负我，我就寻他们来护着我。”

她说这话时，半个身子还露在外头。

祁楚捏了捏手下软绵绵的胳膊，竟有几分不想再忍下去的冲动。

让昭玉看看，她是否还有机会再去嫁旁的男子。

他脑中绷着的弦紧了紧，最后还是将那床被褥往上拉了拉，将人完完全全裹在里头，严肃道：“哪有一个女子嫁好多个男子的？”

“公主可以……”昭玉小声回他。

祁楚一时噎了声。

想告诉她那不一样，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

昭玉还在眨巴着眼看他，等他回答。

“那你想要楚哥哥如何？”祁楚无奈了。

“不许当皇上。”

昭玉小声说着，不待祁楚回答又急忙道：“也不许当摄政王了。”

她说着缩了缩脖颈。

“虽然现在我这样矫情了，但是与楚哥哥在一块，昭玉还是受得了苦日子的。”

说罢，她抬眸期待得望着祁楚。

祁楚压低声问了句，“你想让楚哥哥当个平民百姓？”

昭玉点了点头。

上山礼佛的穷苦人家皆是一夫一妻，过得也极快乐。

她往祁楚怀里靠了靠，“我可以努力抄经文养活楚哥哥。”

被祁楚强塞入被褥中的小手紧紧攥了攥。

她就算能养活楚哥哥，也过不上这般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

祁楚默了许久，一时不知自己是该感动，还是做何旁的反应。

“若是成了平民百姓，岂不是任由想害楚哥哥的人随意欺凌？”

被他这一反问，昭玉说不出话了。

原也没想着祁楚会同意，这会儿心口却还是泛起几丝不舒服。

她想躺回床榻上，却被祁楚伸手扶住后背。

“小玉是想着楚哥哥就娶你一个？”

昭玉恹恹点了点头。

“没有皇帝只娶一个人的。”

这些她都懂的。

的确不曾有过。祁楚在心底附和一声。

便是最痴情的，亦在原皇后死后另娶旁人。

再如何痴情，坐上那个位置，便也由不得自个了。

“有。”祁楚手覆在被外，贴着昭玉后背，微微用力，俯身轻吻了下她白皙的额头，“往后就有了。”

昭玉小脸愣了下。

片刻还是反应过来祁楚所说的话是何意。

“楚哥哥是说你往后当上了皇帝就只娶我一个人吗？”她在被里挣扎了下，见挣脱不出，急急问了声。

祁楚微微颔首。

昭玉眸光一亮。

“听说子嗣少的皇帝都会遭人议论呢。”她轻声说着，仰脸对着祁楚下巴吻了过去。

“昭玉要生一堆小娃娃才行。”

“现在就生！”

昭玉又在里头用力拉扯起被褥。

祁楚手缓缓一松，她立刻挣脱出，扑到他怀里，要解他的衣裳。

祁楚轻轻握住她手腕。

“来月信的日子不成，等过了，楚哥哥就与你一块生小娃娃。”

昭玉双手没法前进半分。

心底细细思索了下，还是悻悻收回了手。

“那也没几日了，楚哥哥可不许忽悠我。”

祁楚轻点了下头。

昭玉立刻心满意足地躺回榻上睡去了。

奔波一日，加之前半夜根本未睡，她早已乏的不行。

翌日清晨，祁楚出了帐子，瞥见一旁候着的秦二，故意轻咳了声道：“习武之人，容貌有时其实是种累赘。”

秦二愣了下。

试探性问了声，“王爷这是准备毁容？”

他觉得其实大可不必，即便当初不少人因着这张脸，对祁楚未有多少畏惧之心。

但其后，祁楚的一举一动都令那群人安下了心。

祁楚骤然冷了脸，“本王指的是你。”

秦二惊了一跳，垂眸望着祁楚腰间那柄长剑，急急后退一步，“属下还准备娶妻呢。”

祁楚抚了抚剑柄，忽地低笑了声，不急不缓地走到秦二身侧，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秦二身子颤了颤，又立刻稳住。

却听祁楚低声与他道：“这次回去，本王得了空便安排你娶妻。”

秦二凝滞的面色闪过一丝怪异，仍是乖乖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可…属下实在不急。”

话音刚落，祁楚倏地接上他话语，“不急？是在等着哪个姑娘瞧上你不成。”

“急…急……”

秦二余光瞥见帐子里小心走出的娇俏身影，一瞬反应过来自家主子今日反常的原因。

但他这一早过来守着，也并非是听这“喜讯”的。

“王爷，如今这一日两日的拖着，实在不知何时才能到浮沼城。”

先前太子能那样轻松逃了，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时时待在浮沼城。

这北边还乐意支持他的，也并非只这一个城池。

他们这回出来的人不多，为的就是隐秘快速。

祁楚自然也知晓。

他原先所想，亦是让昭玉困倦了，在马车内歇息，忍忍便也过去了。

可见着昭玉睡得腰酸背痛的小模样，他却不忍心了。更不必说她昨夜月信至了，还得好好养着身子。

昭玉刚从帐子内出来，自然将两人言语都听入耳中。

她不知道祁楚究竟要做什么事，但也听得出，应当是因为她，才会如此一日两日的拖下去。

“楚哥哥，我想先回王府去了。”她走过去轻轻扯了下祁楚衣袖，垂着脑袋小声说道。

原本她跟出来也只是为了帮楚哥哥的忙。

如今那个忙不需要她再帮了，加上昨夜楚哥哥与她所说的那番话，她已没什么必要再强跟着。

住惯了王府的日子，在外头待着，着实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祁楚半阖了眸子没回。

昭玉心口泛起点儿苦涩，她也不愿与楚哥哥分开。

可她月信要来好多日，日日见着人，却碰不着，似乎更苦些。

她脚尖在地面上打了几个转，还是小声道：“我不耽搁楚哥哥的时间，楚哥哥快些忙完了，回来和我生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