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事,忽觉得眼前烛光被挡住,手上的书都隐匿在一片暗影中。
抬头看见周许竟不知何时进来,站在面前。
姜蓁显然被这人的突然出现吓到了,猛地身子往背后退,一双杏眼炯炯有神,睁得大大的望着他。
有些错愕:“怎得如此吓人,你是何时进来的,进女子房间怎不敲门。”
周许原来也没想着要进来,只是在想着事,不自觉就进来了,谁叫他不是人呢?门这类东西对鬼又没多大意义。
“可这里原本是我住的卧房,你现在坐的地方,是我睡了二十几年的榻。”周许凑近些望着她,调侃。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姜蓁好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噌的从床上跳下来,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我又不知这是你的床,周四爷要睡的话,拿回去就好。”姜蓁哪里知道这是周许的卧房,刚嫁进来时,只以为嬷嬷是给自己安排个普通的厢房罢。
周许本来只想逗逗她,谁知这丫头竟认真起来,作势要出去。
行动快于思考,周许抓住姜蓁的手腕,迫使她停下脚步,用了些力轻拽过来,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腰肢,免得她乱动。
一时间两人贴的紧,近得姜蓁腰间系着的小铃铛和周许腰间的玉碰到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周许是个鬼,没有常人的体温,冷冰冰的,但姜蓁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冷冽的气息。
“不过同你开个玩笑罢,要去何处。”周许低头瞧着怀里那个气鼓鼓的人儿,低声道。
她有些不适应两人间的距离,扭动着腰肢想要从周许的禁锢下脱离,几番尝试后发现徒劳。
无奈开口:“周四爷说笑了,这本就是您的房间,哪有客占主人房间的道理。”
“你嫁给了我,自然就不算客人了,旁人想睡我的床,我还不乐意呢。”
“嗯…你,我们的亲事,不作数的!”见客气的与周许辩驳无果,姜蓁有些气急,她被周许横在腰间的手勒得紧,动弹不得,周许的身量比她高出许多,同他讲话只能仰着头。
周许这下才察觉,原来姜蓁未穿鞋赤着脚,烛火照耀下,一对玉足被照得粉嫩,脚趾净白圆润,踩在自己的鞋面上。
周许被她这番举动逗得有些好笑,低声笑出来,声音低沉好似在胸腔发出一般:“你在害羞什么。”
“我..我并未害羞,只是觉得周四爷对一个姑娘如此似乎不好。”姜蓁不明白为何周许突然变得这般厚脸皮。
“脸通红,耳朵也是”周许瞧着面前人道。
姜蓁有些恼怒:“周四爷,莫要再戏弄我了,我并不是随便的女子。”
见他还是放开腰间的手,继续道:“周四爷,若想寻快活,大可去红楼坊,不过,四爷若是出得起银子,姜蓁也不是不可的。”
言语间满是嘲讽和不屑,此话一出,周许果然撒手放开了她,姜蓁见状长吁一口气,果然,要这么说话糟践自己,周许才肯作罢。
横在腰间的手撤走,姜蓁踩在周许的鞋面上失了平衡,眼看着要向一旁的花几上倒,周许无奈,出手将她搂在怀里,顺势躺在身后的榻上。
一时间,他在下,姜蓁在上。
刚姜蓁说的话,确实让他很是生气,他也知晓姜蓁故意说的反话激他,照她这性子,怎么可能是口中那般为财出卖自己的人,只是为了激恼自个儿,好放开她。
周许躺在榻上,瞧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姜蓁,笑着道:“姑娘嘴上说的和做的可不一样啊!”
姜蓁撑着周许的胸膛想起身,奈何周许将她搂得紧紧,根本动弹不得。
又低头看着身下的人,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双眸含着笑,柔柔的瞧着她,嘴角还挂着淡淡地笑意,好不风流。
姜蓁许是没有想到周许会有这无赖行径,终是绷不住平日里端着的那套客气。
“周许!你到底想要作何,我并未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为何要这般戏弄我。”
话才出口,眼前倒是朦胧的一层水雾,低头瞧着他说。
开口就觉得委屈说:“我年纪尚轻,便被婆母为财卖到你们家,给您做寡妻,别人可看不见您,外头议论的也只当是我,名声坏的也是我,现下你还要这般戏弄我。”
见她红了眼,周许一时有些难以招架,尤其是那双妙目,攒着泪,鼻头红红的,委屈的低头望着自己。
那一刻,周许似乎感受到以往书上说的美人,妲己那些坊间传闻,姜蓁只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周许撑起身,用力将眼前的人,搂进怀里,仿佛要糅进他的骨血,一只手搂着她的纤纤细腰,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扶着,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里。
周许也曾想过,自己与姜蓁是万万不可能在一处的,这般女子自己又怎会喜欢,而且自己早就不在人世,又谈何说这些。
只是看着眼前自己这般举止,怕是早已陷入其中而不自知,他输得彻底,彻底被她套得牢牢的。
姜蓁情绪难以自控,埋在周许的怀里闷声哭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今夜月色撩人,饱满而圆润,散发着微光,台上成亲时用的红烛还未烧完,正噗噗的燃烧,掉落在地上的《闲山诗集》,被风吹得嗖嗖地翻了几页。
过了许久,姜蓁哭完,惊觉自己竟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在周许怀里,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贴得极其近,哭的一塌糊涂。
作势要从周许怀里出来,周许看着眼前的人,哭完就要跑,一幅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的架势,要拦她,又怕把她惹哭,只能轻声哄着,大手将她的小手握着,放在嘴边亲。
姜蓁刚哭过的杏眼,怔怔地望着他,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周许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姜蓁”认真地喊她的名字。
“吾年方二十五,尚未娶妻,心慕姑娘已久,望姑娘给周某一个机会,定不辜负。”
姜蓁听周许一字一句地说着,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瞧着他,在客栈那晚自己不是没有听到他和沈韶光说的话,那时候她有多难过,偏生她要忘记时,他却来说喜欢自己。
“你…可你明明和沈韶光说…”
“那都是诓他的,他人蠢不懂这些,也是我不明了心意,叫你生了误会。”周许这下算是为自己当初说的话,吃了不少苦头。
因着姜蓁明显一幅不信的模样,哎~暗自感叹。
姜蓁听着周许的话,一愣一愣的,他刚说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叫人难以消化。
“我……”姜蓁缓缓道。
周许见姜蓁没反应,只望着他,恐她生气要拒绝,忙打断她道:“我知晓你一时或许难以接受,但你可认真思量,不急于一时的。”
他知晓自己先前那般言语,怕已让她伤心了,如今再说喜欢,恐难叫她接受,索性来日方长,也不急,他等得起,只要她还喜欢……
放下握着她的手,抚了抚方才被他弄乱的发髻,抬步出去了。
独留姜蓁坐在床上发愣。
姜蓁瞧着眼前人,一点点在眼前消失,愣神许久才回过神,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好似要蹦出来一来。
姜蓁将头扑的一下埋到锦被里,回想刚刚那些暧昧又撩人的画面,在床上扑腾着腿。
感情这般事,又怎当断则能断呢?哪有说不喜欢一个人就能不喜欢的。
周许入书房时,便见沈韶光和沈清平坐在里头,沈清平入府后,就央着沈韶光给她开了天眼,因而周许进来时,沈清平眼就直直的瞧着他。
周许即便是瞎子,现下也能感受到沈清平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并不喜欢这般被盯着看,微蹙眉走到一旁的扶手椅坐下。
虽人是死了,但周许对于自己外在的形象还是在意的,每日都会施法术变换一身装束,虽皮相都是外在之物。
但在姜蓁面前,总得收拾的好看些,让她看自己总比看沈韶光那小子好。
撩开绣金丝的锦袍坐下。
沈韶光见来人说:“你去哪了?入了府就不见影了,莫不是又去调戏姜蓁小娘子吧。”坏笑地看着周许。
旁边端坐的沈清平也看过来,在等他的回答。
周许不置可否,手支着脑袋对沈韶光问:“古籍有何相同之处。”
沈韶光将两本古籍放到周许面前,抿嘴道:“你瞧得出这两本古籍,哪一本是郝之行的,哪一本又是孟许山的。”
周许观察一会儿,摇头。
沈韶光继续说:“这两本书从封皮到内容,无一不同,只不过郝之行这本埋在地下,有些时日,略旧了些。”后又补充道:“可以断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许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
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就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卖书的外乡客,不然一本又一本的古籍卖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遭罪。
沈清平在一旁看着他们谈话,始终插不进嘴,有些失落,刚听表哥问他是不是去找姜蓁了,他居然没有否认,心中更是难耐。
这下见两人都没开口,思索着说:“这古籍有这么邪门,我能瞧瞧吗?”
做主将古籍拿到手里仔细看,书中内容自然可怖,沈清平明显面色一白,眼底都是恐惧和厌恶,忙将书放回原位。
她原本也只是想引起周许的注意,哪曾想这书尽是些有违人伦,丧尽天良的术法。
沈韶光瞧出沈清平在逞能,调侃她:“害怕就别看,凑什么热闹。”
沈清平冷哼一声,并未搭理他。
周许开口:“明日去打听一下那个外乡客。”
沈韶光说:“可见过他的人似乎并不多,现在知晓和那外乡客接触过的,就只有郝之行和孟许山,他们俩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从何查起。”
周许却是笑了,说:“孟许山不是还没死嘛,虽然是疯了但总能挖点什么的。”
沈韶光倒是被周许这番言论惊了,哭丧着脸:“这么说我们又要去找孟许山一趟。”
周许这才抬眼望他,扯着嘴角笑着:“或者说,你可以将他绑过来。”
沈韶光………..
不是他懒,实在是在隔壁县衙,给他留了不好的印象,那孟许山亲他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沈韶光每每回想都要打个寒颤,直觉得恶心。
沈韶光:怎么表个白,还要拉我沈某人下水?我人蠢?
周许:无奈之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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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失魂书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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