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对环境的改变相对旁人来说更为敏锐,因此不管是守边者,还是阿尔贝特小队的人,都陆续因雨声醒来。
唯一还迷糊的只有尤利娅,她被周围的动静弄得出现了要清醒的征兆,但没睁开眼睛。
菲林已经借助阿尔贝特感知了周围的状况,发现没有任何特殊,就是场普通的大雨。
而以座森林来说,时常下雨才是正常,像之前的那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只下了几场才是较为罕见的情况……根据它掌握的知识,这种情况,要么紧随长时间的干旱,要么就是之后一场能让河流水位疯狂上涨的暴雨。
显然,现在是后者。
这很正常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这场雨是不详的预兆……
“我们运气还不错,有很多东西都不喜欢在下雨出去,之后的行程会简单很多。”
格鲁希帮助索希尔等人把行囊往里面挪了挪,笑道:“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大多数工具我们在野外都能制作,而且用完了就直接销毁,还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因为我们带了个妹妹,她身体不好……”
索希尔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格鲁希就笑开了,“我不信。”
“你们肯定是觉得小孩不能跟着你们过的不好,才带了那么多东西,不管她身体如何,都是会带的。”
正想反驳,但索希尔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就算是他和队长,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想再多带点,还是被尤利娅制止了……
而那些东西仅是能让小孩过的更舒服,而和病情没有一点关系……说起这个,他总觉得尤利娅身体的病不是那么简单。
尤其多维娅和队长好像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奇怪的默契。
“好吧,但是她还小呢,这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明显那小孩也付出了不少,给他们带来了药剂。
那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得到的东西。
“你说的很有道理。”
旁边那个和索希尔关系不错的守边者附和道:“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在必须带她出去的时候,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不让她吃苦!”
格鲁希撇了他一眼,“你声音太大,把她吵醒了。”
刚开口的那人赶紧闭嘴,转头看向另一边,发现金发小孩确实有些幽怨的瞪着自己。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小声嘀咕,“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没有妹妹吗,如果我有一个……肯定也会很注意这些,成为一种习惯。”
索希尔条件反射地看向队长,发现他的注意力没在这边,而是自己一个人看着雨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管这几个脾气很好的守边者,他打算过去看看几位女性是否需要帮助……这之前是西塔常做的事情,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孩,她们的精力更被分散……性别不合适,很多事情不能帮尤利娅,他和队长就只能承担更多其他的琐事。
“怎么样,有淋到雨吗?”
“没有。”
珊德拉摇头,指着旁边刚挑出来的几个小包,“你们才是在外面的,树冠几乎都没有遮挡了,有淋湿吗?维尔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药草,可以煮了喝一点,防止生病。”
索希尔走过去捡起,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瓶子……“这个用煮的?”
多维娅点头,意有所指,“今天出现了意外,可能睡眠不足,我加了一点其他的药草进去,不会影响原本的效果。”
“而且也不如单独喝的时候那么有效,会减弱许多。”
黑发青年露出笑容,把这些东西都拿走,去到旁边还没收起来的锅,加入一壶还没用过的水,然后隐蔽地将药剂倒了进去。
在几个呼吸之间,这锅水在温度还未开始上升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变成了那种仿佛有毒一般的浅蓝色……这、这,怎么骗他们喝下?
陷入沉思一阵,索希尔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让这个颜色合理化,于是将草药全都丢进去。
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根木棍,时不时翻动燃烧着的木柴。
“你在干什么?”
那个吵醒尤利娅的人用一根肉干道了歉,随后发现了索希尔反常的举动,几步靠拢过来。
另一边也弄出火堆,照亮雨夜。
暖黄光芒笼罩了树下这一片目前还算干燥的区域。
“这是医者给我的,说是可以让我们免于淋雨后的疾病,以及让之后的补眠更容易。”
见他探头看了一眼,没提出异议,索希尔松了一口气,简单解释了这锅汤的功效。
到这个时候,索希尔才发现这个小队也是四个人,且从皮甲的形制推测,都不是医者。
似乎发现了他的疑惑,这位守边者感叹道:“毕竟这不算什么大事,医者被留在边境应对意外,给那种已经不完整的队伍提供帮助。”
“我们带着常见的伤药就出来了。”
……
密集且大颗的雨滴将树叶捶打得噼啪作响,将这片空间包裹。
两队围拢到一起,但坐得较开,尤利娅也很精神地拿着一块果干磨牙,至于刚才那块风味不同的肉干,早已进入了肚子。
她观看几位或是粗犷,或是秀气的武者传递着装着果干的袋子,从里面挑选出心仪的几个拿到手中。
之后就着经历、梦想等话题展开了讨论。
冷风依旧在吹拂,但各自喝过一点药汤后,都觉得似乎连气温都有所上升,回到了正常水平。
东西吃过,热汤也喝了,接下来就是补眠——不是那种深层次的睡眠,而仅是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只有尤利娅,将卜丽诺放出去之后,就放心地陷入了深眠。
第二天一早,雨已经小了很多,但依旧在下。
行走过程中,他们发现路面泥泞,植物多有水珠,还有蛇类在不起眼处爬行。
虽然这会让气味不能传开,不会吸引异兽,战斗的时候变少,但其中保持较快速度前进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脱离森林,进入宽阔道路的时候,每个人身上几乎都已经被打湿了一部分。
除了被哥哥保护得很好的尤利娅,身上依旧干燥。
“还好昨天多维娅小姐想到了要给我们喝药剂,不然长时间的奔走,加上之前睡眠不足,可能真的会被疾病找上。”
格鲁希赞扬了几句才说起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我们不会停下脚步,会直接去往边境,你们可能需要休息,如果不能再坚持,前面有一些我们留下的营地,能够避雨,休整。”
见几位年轻人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变化,他强调道:“不要将糟糕的状态带上战场,这会让你失去生命的。”
阿尔贝特点头,“我们知道这一点,但却确实都还未到需要休息的时候,嗯……如果合适的话,我们或许要去吃一顿饭,尤利娅需要好消化的东西。”
“也可以补充一点体力。”
反复确认他未说谎后,格鲁希也不是什么必须要让别人遵循自己意见的人。
“我们不会等你们,但也可以留下一个人……”
阿尔贝特嗓音不变,“我们知道方向,而且还有报信鸟的尸体帮我们纠正方向。”
那些生物死去的时候,如果还有意识,总是会将头朝向飞往的反响。
“也对,那我们到哪里就分开。”
“嗯,上面应该会让人检查来者身份,然后给你们安排任务……以上所有就是来到边境之后会经历的流程,不要担心,你们不会去到最危险的地方,除非事情已无法挽回。”
认真听完,阿尔贝特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感谢告知。”
不多时,他们就看见了一个个石板摆放而成的敞口“房间”,守边者径直远去,剩下的人则带着行囊进入了这里。
等到看不见那些人的背影,索希尔才憋坏了般开口,“早知道当时就不跟他们一起了……都没时间给尤利娅找药草了。”
“但这也是好事,我们知道了不少边境那边的信息,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多维娅宽慰了一句,“而且尤利娅也没有不高兴,她对每一件事都接受得很好。”
哎,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良心不安……索希尔点了点头,“反正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要走这里,到时候再来。”
“回去的时候没有任务,应该还能获得更多。”
阿尔贝特正在为妹妹检查有没有因为自己粗心而淋到,发现她浑身上下都很保持着之前状态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侧头答道:“如果这件事很大,可能学院里有一部分老师或者筑城人会过来,我们不可能获得单独行动的权利。”
见他们真的在为这件事发愁,帕罗特清了清嗓子道:“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如果还需要,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获得。”
有段时间没听帕罗特说话,索希尔吓了一跳,旋即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态,“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就可以放心的去检验自己的提升了。”
“去看看我们是否已经达到了守边者的水平,就算是实力最差的那部分也行!”
“但除了实力,还有战斗经验,这是我们和他们根本没法比的。”
珊德拉摇摇头,“你别看之前的那队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但是你要想到那只异兽,它的速度比起我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反正是凭借卜丽诺一直吸引着主要的攻击,我们才勉强杀死了一只。”
索希尔点头,“而且他们连医者都没带……不对,他们肯定不是实力最底层的那种!我们都还没毕业,凭什么跟人家比?”
“反正我是打算去认清自己的地位……”
说话间,他看见在另一边翻着零嘴的尤利娅把头上的帕罗特拿下来捧到手心,然后噔噔往这边跑。
等到挤入几位“大人”中间,帕罗特嘴巴张大,露出里面的黑暗。
这和上次比起来好像变了一点,有了光点,但还是看不见里面有什么……索希尔探头瞄了一眼就不再多看。
这已经是一种挑衅行为。
女巫将两只手都伸进去,一手拿出瓶血红的药剂出来,随后继续了之前的动作,又拿出两瓶。
结束后随后抢过哥哥手里准备那给自己的果干丢进去,随后帕罗特还咂吧了两下才让自己的鸟喙回归了正常,重新变得短而圆润。
“一人一瓶,半个月。”
“如果觉得生命、流失,回来找我!”
见其他人都没有行动,尤利娅皱起眉毛,“快喝!”
多维娅蹲下来,“这个药剂又是什么效果呢?”
“不会死去。”
这么郑重的介绍,完全是因为有了材料后,她一直都没找到时间独处,只好让菲林尝试制作,并在关键的时候用自己的魔力,而不是收到的报酬顶上。
最终才勉强在浪费了不少材料之后成功了两锅。
这是为了避免在去边境之后的麻烦——他们本就是外来者,一有异常就很可能会被发现,与更大的事情联系起来。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尤利娅打算先把药剂喂给他们。
至于那些客人怎么处理,反正有誓言,不可能泄露。
而且在边境待了那么多年,他们也不是什么蠢货,不至于把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漏给别人看。
至于效果消失,哥哥他们都还在边境的话,那时候肯定已经有不少了解了,女巫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合理的制造出一点意外,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补充,【反正也就是一口的事情。】
“那,它有名字吗?”
多维娅从未听过有这种功效的药,而且明显有非常、非常高的价值……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到的。
女巫一下犯了难,因为它虽然有原型,但这里的名字应该用一个新的,毕竟已经来到了新世界。
沉默蔓延在半敞开的石屋内,隔了有一会儿,几人才听到帕罗特给出回答,这一瞬间,它的眼睛仿佛要燃烧起来,“龙血药剂。”
“它就叫龙血药剂。”
直觉这次不是尤利娅在说话,多维娅上前一步,追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菲林想到不爱说谎、只会回避的女巫,也顺从心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代价尤里娅早已帮你们支付。”
“不用担心。”
随后,尤利娅重新将帕罗特放到头上,故作严肃,“快喝!”
“喝完我们赶路!”
阿尔贝特走过去将妹妹抱起,脸色逐渐有些惨白,“尤利娅,你实话告诉我。”
“你现在难受吗?不管是什么方面,身体、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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