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慧儿皱起她新画的眉毛,因为刚刚才学,所以画的并不好看,一边高一边低的:“不是少爷喊我?”
“不是,”左右有些慌张,急忙摇头:“是我……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慧儿没有了耐心:“有话快说有……”后面的话生生被她咽下去了。
“那个……那个……”左右吞吞吐吐了半天,艰难的开口:“你……眉毛画歪了……”
慧儿瞪大了眼睛。
“真的……像毛毛虫……”左右无比诚恳,其实脑子一片空白。
慧儿怎么气呼呼的回去的左右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紧张极了,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一声浅浅的笑声,声音很浅,好像冬天的雪,落在手心还没看清就没了。
左右一回头,什么都没看见,走廊空空荡荡的,悬着一盏坏了的如意宫灯。
左右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蹑手蹑脚的潜回去,轻轻的走在走廊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
是少爷书房里的燃香的味。
第二天,左右爬起来去给少爷倒夜壶,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少爷也用了夜壶,每次左右来给少爷倒,少爷都会不自在。
今天少爷心情好像很好,居然对他笑了一下,九环吓了一跳,然后……夜壶它倒了。
少爷表情僵了,左右瑟瑟发抖的擦了一上午的地,熏了整整三支香。
擦完地之后,左右一脸疲惫的回去了,今天管家开恩,放他回去一天,和爹爹见面吃顿饭,爹爹在庄外的农田里做活,平时隔的远,见不着。
左右去了小粮仓,粮仓里,几个和他爹一样的佣农在坐在小屋子里抽旱烟,一边讨论今年的收成。
“我爹呢?”
几个人都愣住了,指了指远处的一间破屋子。
左右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慌乱,三步并作两步跑的跑向那里,一进门,就听见一阵惊心动魄的咳嗽声。
左右冲到他爹爹面前,他爹爹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咳在了左右面前。
左右看着自己衣服前面的一大块红红的血斑,愣住了。
风寒。
左右明白为什么那个苛刻到不行的管家放他回来一趟了。
左右突然想起来,少爷是会治病的,他疯狂的跑回左府,第一次主动的敲开少爷的房门:“少爷!少爷!”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头发脏乱的像鸡窝,衣裳已经和泥巴一个颜色了,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了:“少爷,你救救我爹!求求你了!”
少爷端坐在案后,面色如初的看着书。
“左右,明天随我入太学。”
左右一下子哭出来,扑倒在他脚边:“少爷,你不是会看病吗?你帮我看看我爹啊!他得了风寒啊!求求你了!啊!”最后一个音是他惨叫出来的。
管家一下子的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扔了出去。
倒在冰凉的雪地里面,他看见雪里慢慢的染了红,一点一点,摸摸耳朵,摸到了一片热热的的东西。
地上好冷,血好暖。
少爷要去太学了,不能去给他爹爹看病,左右哭着去找别的大夫,却没有一个能治,找了一圈,他失魂落魄的回来了,看到少爷,少爷穿着雪白湫衣,站在满是雪的庭院里面,等着什么人的样子,看到他回来了,少爷淡淡开口。
“收拾,明天随我进太学。”
“我不去,”左右开口,他第一次抵触少爷:“小翠小红小花,少爷您带她们去吧。”
“你再说一声?”少爷没有想到他敢顶嘴,声音一下子严厉下来:“不去你也得去!”
“我不去。”
“好,你不去,”少爷有些咬牙切齿:“你厉害!”
“您打死我,我也不去。”
他第一次和少爷红了脸,晚上,他灰溜溜的钻进冰冷的被窝里,心里冷成一片,想着爹爹那张朴实的脸,眼泪珠子不争气的直掉。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进来,冷冷的,他看见自己呼出的气,一下一下,散在空气里。
他偷偷的跑了,爬墙,跑回了家里。
他爹一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上前就给他一个巴掌,左右哇的一声又痛哭出来。
以前他爹爹打他,他皮能辣三天,现在他爹爹打在他脸上的巴掌,半点都不疼。
“狗东西!滚回去啊!”他爹爹背对着他,忍着咳嗽:“你现在就是少爷的人!我不要你这个儿子!卖给了左少爷……你就不是我儿子了!赶紧……滚啊……”
左右跪在伏倒在床边,他爹感觉他还没有走,气的不行:“还不走?死皮赖脸干什么呢!滚啊!”
左右哭的恨不得把一辈子眼泪哭干:“爹爹,你看看我啊!”
他爹爹捂着脸背对他:“看什么看!我没有你这个儿子!”话未说完,左右夺门而出,一出门,看见一个白色身影立在树下,空气里飘荡着熟悉的檀香。
“少爷?”
左右愣住了,少爷上前,一把拉住左右手腕,拉的紧紧的:“我让你过来了吗?”说着,狠狠的扯着他要离开:“你是我仆人!”
左右愣愣的被少爷拉着走了好久,一声猛烈的咳嗽声突然从不远处的破屋里响起,左右回头,房子在泪眼里朦朦胧胧,他什么都看不清:“少爷!我要回去看我爹!”
“回去?”少爷冷冷开口:“你搞清楚,你的家在哪里。”
“我是你主人,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左右急着想摆脱他,奈何少爷力气大的惊人,紧紧的箍着自己不放,一下子把他掀上马背,然后上马扬鞭离开,左右只听见咳嗽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耳边风声呼啸肆虐,迷了他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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